第37章 三十七

“我想你了。”韩柏的一句话,顿时就让我失了脾气。

他将半个身子倚在墙边,整个人放松了之后就显得十分疲惫。

我上前去拉他的手,终究还是认命地开了门锁,带着他进了我的住处。待我微微收拾了一番,接着两个人便十分自然地又滚到了床榻上。

韩柏半合的眼睫在微弱的光线里微微颤动,我趴在他的身边,感受这片刻的静谧。

甚至能感受到身旁人跳动不熄的心声。

我把玩着他的一丝发,开口道:“许久没有见了,你近来……如何?”

韩柏动了动唇,翻身将身体面对着我。

“有许多事要处理,过的很累。”

我向来不问他的公事,只是上次相见时他和我提了提,说是皇帝已经解了他的宅禁。

我问他:“那你还在老宅里住着吗?”

韩柏动了动头,眉头紧绷起来,我看着他神色不对劲,赶忙坐起来询问。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疼……罢了,你别动了,快躺下来。”他拉着我躺下,我也不敢妄动他,只好老老实实窝在被褥中。

等韩柏缓解了些,他横过手臂将我环在怀中,深深的吐出口气。

他同我解释:“老宅不住了,办公差来回不便,已经回了南街了。”

我想了想,敲着他的胸膛质问他:“你回去前不该来告诉我一声吗,免得我去寻你碰了空门。”

韩柏手臂收紧,我被他勒的紧了,额头贴着他的脸颊,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吐息。

他缓缓道:“不敢来。”

我挣脱出来,捏着他的下巴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

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直到我被他盯着不自在起来。

就是这样,总是这样,我败在这种眼神之中。

韩柏抵着我的鼻尖,眨了眨眼,语气放松地道:“不来找你一是实在脱不开身,再来最近有人盯着盯得紧……你别担心,也没什么事。”

但显然事情没有他口中所说的轻松,我很早便听子孰说过他这个位子的凶险,如今从韩柏口中说出,不免担忧起来。

我问他:“可是前些日子办案子得罪的那些人?”

韩柏开始捏揉起我的耳垂,轻轻拉扯:“我得罪的人太多,想报复的排是要排到城外的三郊河里去,谁盯上的还真分不清楚。”

我也回礼,捏着他的鼻子:“说的轻巧,一点都不当回事,看来是想愁死我。”

韩柏一下笑的开了,更深亲昵起来,他说我:“横竖都是冤亲债主,你不也是我的冤家。”

我见他又扯开了话,也不追着问了。

此时浓情惬意,不值当浪费,我松开拿捏他鼻头的手,顺势往被褥里一滑,笑道:“是啊,横竖都是心里时时刻刻惦念着你,看我这就要了你的命。”

于是这般,便一晌直至夜深,等天色微有亮色,我便起身送韩柏到了院门。

我披着外裳,倚在门边看他理着衣领,问他:“头可还疼?”

他看着我眉眼弯起,歪着头冲着我笑:“大夫妙手回春,令在下起死回生。”边说还边凑近来半蹲着来蹭我的肩头。

我揉了揉他后脑勺的发,说他:“装猫似的。”

于是两人站在原地就又腻歪了片刻。

韩柏在我耳边叹息似的一声:“竟有些想你了。”

“你这还未走呢。”我道。

韩柏换了个身,咬了一下我的耳垂,随后一脸正经地说道:“情之所至,便不被物外所拘……适君你要多解些风情。”

“多解风情……是吗……”我看着他现下生动的面容,脑中闪过初相见时他的模样来。忽然觉得若是真的能亲近一个人,也许也就等同多了一种人生。

尤其这一夜温存的余热还在,似乎多做一点都会将新长出来的面貌破坏无余。

韩柏拉开了门,摆摆手:“走了啊,不必送。”

“慢着。”可我还是叫住了他。

“怎么?”他露出疑惑的神情。

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天色亮了起来,却布着一层灰蒙的薄云。

如同惊醒一般,我急忙道:“总觉得要落雨,要不我给你拿把伞吧。”

“不用,不是说过了,园外有马车候着。”

“对啊……一时忘了。”

韩柏轻叹一声:“你别这样……等我有了空闲就来见你。”

我点点头。

他便又往外走去。

“韩大人。”我又喊。

这回他回头,面上带着的更多是疑惑:“叫的那么生疏?”

我鼓起一丝勇气来问他:“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此时天色就快彻亮。

我踌躇着说:“就是关于你的终身大事,要是真的有了的话……”

“你怎么……”他正要开口,我却像是被蝎虫蛰了手一般畏惧着退缩了。

我猛地摇头,甚至立刻又笑起来催促着他:“没事了,我不拖你了,快点走吧。”

此时此刻,我就和韩柏隔着几步,他探究着我的意图,见我佯装着也不再多说,只上前来紧紧抱了抱了我,说道:“并非故意要瞒你,……等下次再见,就和你说清楚。”

我心头顿时软了下来,点头说:“好。”

可等他走后,回到屋里躺下后,心里头反复想得却是:这下次相见,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也许就几日?应该不行。

十天?说起来也玄,韩柏的样子是真的忙碌,所以,至少半月吧?

那这可不算短,早知道还不如方才就问清楚?

……罢了,就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倒时候还是懊恼着自己不应该问。

我拉高被子蒙住头,只觉得自己这扭扭捏捏着,多少有些矫态,可又管不住自己的脑子不想这些。等好不容易能将脑海的事放下来,结果一个深吸,鼻息尽是韩柏留下的气味。

只能睁眼到不得不起身的时候,往脸上扑着冰冷的井水,振作着精神去馆中报道。接着就是浑噩了整天,下了馆就卧倒在床铺上早早睡去。

再之后就是去衣铺取回改好身的衣衫,同李厌一起去商会馆中为新登会长的荣升恭贺道喜。

上了马车之后我问李厌:“不是去胡会长的家宅中吗,怎么又改成了商会馆?”

“这我也不清楚,昨日新递的贴子,说因故改了地方。”李厌是完全不在意这些,他道,“毕竟还是商会的事,改在会馆里设宴也是正常的。”

他又道:“况且整个京城那么多商贾,也许是胡会长家招待不了,就改了吧。”

我听着也觉得有理,颠了几下手里捧着的礼盒笑道:“你这礼分量也太轻了吧,里头装的是什么。”

李厌见我笑他,从袖口抽出一柄竹扇敲了我的头:“你给我轻点,我费了大力气才弄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小心着呢。”我赶忙把礼盒放到一旁的闲凳上,一转眼就被他抽出来的扇子吸引。

我问:“如今都加衣的时节,怎么还把扇子带出来了。”

“啊……习惯了。”李厌好像是愣怔了一下,随后自然道:“以往常带着的,大概是起得太早恍神了。”

那份愣怔顷刻即逝,但还是被我察觉到了,而且李厌看向手中竹扇的眼神并不一般,失意的气息已经流露出来。

“能让我看看吗?”我问他。

“这……一把扇子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行,你看吧。”李厌见我已经伸出手来,无奈的摇摇头,将扇子请打在我掌心。

我很快的预测了一番,这竹料的模样不算是上乘,但连同扇叶都被包的很润亮,年头一定不短了。

展开之后,右侧书着小字,我一字一字念出:“夜神挑灯来,墨玉点化开。书史论过哉,春秋我犹在……惊蛰夜雨,伤山感怀。”

“这诗文虽然有些生涩,但意气贯穿,是有气量的。不过这伤山是何人?”我问出口。

李厌捂住额,眼神飘向别处。

啊!我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是哥哥的名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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