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封信 人鱼少年和人类少女

“我今天刚转学来立海大哈哈！”笠井遥看着竹马幸村不解的神色，“阿市，其实我...”

“集中！”场馆中央响起的口哨声打断了她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解释，看着按照班级排成列的学生们，“那么，接下来就按照我刚才跟你们说的，会游泳的到深水区域考核，不会游泳的，先跟着银时老师在浅水区域那边等候。”

不分不知道，一分出来，芽也才发现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包括自己在内，总共不超过二十人了，莫名产生了一种被落在队伍后面的羞耻感。

说是浅水区域和深水区域，其实中间不过拉起一条线浮在两个区域之间标记而已，浅水区域的深度大概是一米六，而深水区域是两米，离浅水区越远越深，最深不超过两米半。

因此站在浅水区域这边等候的同时，其实他们还是能看到深水区域考试的情况。

只见桂小太郎大概讲了一下考核规则，就见深水区域十人一组排开，听着新八吹响的口哨声井然有序地跳入水中游向对岸，再游回来，刚好200米的来回距离。

正好仁王所在B组和芽也所在的A组的男生一起考核，和站在岸上准备入水蓄势待发的其他男生比起来，仁王的游刃有余尤其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也格外耀眼。

他不过站在那里和其他人一样，偏就是有让人的双眼移不开视线的蛊惑。

哨声响起，他就像一条美人鱼跃入原本就属于他的蓝色大海，被濡湿的银白色头发在水中一浮一沉，脸庞因沾上水珠愈发显得像深海的人鱼王子偶然浮上岸，只需一瞥，便会让岸上的人类女孩终生难忘，思念一生。

博得头筹将第二名远远甩在身后的仁王很快完成了他的400米，双手搭上水池边，稍一用力整个身体便随之撑起上岸。

“哇！仁王也太有料了吧！我要疯了！”身旁传来的小声尖叫，不得不让芽也跟着一起看向她们口中的当事人，“你刚才注意看没，他撑起来的时候，背上和肩上的肌肉！真的好帅啊！”

“啊啊！快看快看！他的腹肌！他的腹肌！还是湿的！”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现在的女高中生已经这么开放和饥渴了吗？

芽也不禁一边冒汗她们的措辞，一边又跟她们一样忍不住朝那具身体看去。

仁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浴巾擦了擦头发，便随意搭在肩膀上。

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银白色的头发划过修长的脖颈，滴落在他清晰可见的锁骨里，再慢慢地、慢慢地一路滑落到他硬实的胸.膛，朝着精瘦的腰.腹再一路划到泳裤的松紧带边缘。

芽也现在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少年的身体早已长成了一个X张力爆棚的成熟的男人。

芽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视力能这么好，好到连站在离自己一段距离的仁王看向这边，顺着她的视线再回望至他自己的身体，然后一脸了然用戏谑的表情再看向她，这些她都看得十分清楚。

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一次看这个男人的身体看得入了迷，也再次被这个男人抓包，芽也感受到即使低下头，但恐怕面红耳赤的模样早已出卖了自己。

好在女生们控制不住的尖叫声掩盖住了她砰砰直跳的心跳，而男生们也被女生们的高分贝时不时吸引着看过来，所以即便仁王看向这边，最多也是让女生们的叫声更加尖锐，而不知道他到底在看谁。

眼看着那边剩下考核的人数大大减少，更多的是考核完的学生在不同的水池区域开始撒欢畅游玩乐，桂小太郎只留下了新八继续监督，自己则回到浅水区域这边开始真正的游泳授课。

“我们今天学习的内容非常简单！”桂小太郎扮起老师来，要说唯一让人无法直视的，也只是他的连体女士泳衣格外惹眼之外，除此之外也是渐渐有模有样，“练习闭气就可以了，别看这个很简单，但却是游泳里最重要的基本功，那么首先，我们都先下水吧！”

一群人像下饺子一样全部入了水，扶着游泳池内的栏杆等候着，虽说馆内的水是恒温，并不妨碍芽也依然被温凉的池水冷得‘哆嗦’了一下。

“有泳镜的把泳镜戴好，这节课没准备的下节课记得带上,现在听我的，”已经站在泳池中央的桂小太郎说道，“我数到一，你们闭上眼睛的同时，深吸一口气，然后快速把脸都浸到水里，记得把嘴巴都闭紧！”他戴上了自己的泳镜，“那么！开始！一！吸气！走！”说完，一群人同一时间都将脸庞浸入到水里。

“咳咳！”芽也和几个压根没学过闭气的同学很快浮出书面，被水呛进鼻腔的感觉非常不好受，酸涩得叫人睁不开眼，只能一个劲的咳嗽，

“好！有些已经会闭气的同学多加练习几次，争取延长在水底闭气的时间，如果这个也可以了，就找银时老师提前学习下下节课会学的蛙泳姿势。”桂小太郎说完就让剩下还不会闭气的人和他一起围成一圈，开始逐个击破。

几乎一整个下午，芽也看着周围的小伙伴逐渐掌握了闭气这项技能，唯独她依然坚持不过五秒便得迅速浮出水面，不是被呛到水，就是克服不了在水下的不安全感，没预料到完全变成自己独自一人落单的场面更因为心急，反而越练越差，被水呛的次数急剧增加，好不狼狈。

“虽然多少听说过老人家说，”桂小太郎虽然没有为此失去耐性，但也无奈叹了口气，“有的人确实是天生的旱鸭子，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水性这么差的孩子呢！青池氏，我问你，你小时候难道有过落水的阴影吗？”

“并没有。”芽也不知为何心生愧疚，说实话，她也没想过自己会败在第一关闭气的环节。

“没关系！慢慢来吧，等你多下几次水，习惯了这种感觉就会好起来的。”桂小太郎不仅没对她发火，还好心安慰她，不禁让自己萌生了一定不能辜负他这份耐心的期待的决心。

下午四点钟的放学铃声响起，越来越多的人跳上泳池，快速跑回淋浴间抢夺先机。

芽也获得桂小太郎的准许，直到学会游泳之前，放学后的时间可以在游泳馆内练习。“但是你必须注意安全。”桂小太郎看了眼游泳场馆内闭馆之前都在二楼管理室的值日工作人员，虽然他全透明的办公室可以看到整个游泳场馆，但还是再三嘱咐道。

原本充斥着各种喧闹声、玩闹的拍打水声也逐渐随着三三两两远去的脚步声安静了下来，不用担心自己又是被呛到水和不停咳嗽的丑态被人看见，芽也做好准备，按照桂小太郎说的，深吸一大口气，一手抓紧水池边的护拦杆，一手紧紧捏住自己的鼻子，默数着一、二、三，闭上双眼潜入水中，一秒、两秒、三秒...

“咳...”并没有妄想着一次便能成功，芽也并不气馁，但来回几次之后，在水中闭气的时间依然不超过四秒，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呢，苦思愁闷中，背后的笑声似是忍了许久，“练了这么久还是不超过三秒？你是什么光，什么奥特曼吗？”

芽也转过身，果不其然，仁王雅治，他没走？刚才明明确定了场馆内人都走光了呀？

“怎么了？我不能在这？”他的泳镜随意地戴在脖颈上，芽也很确定刚才确实看见仁王上了泳池回了更衣室，而且他不是从浅水区域这边过来的，不然自己早看到他了，那么他就是从深水区域最靠近男更衣室那边下的水，然后游过来的？从深水区域那边游到这边，大概是600米，他这是在这加强体能？

“难道你包场了？”见芽也没回应，仁王正对着少女脸前打了个响指。

“我以为大家都走了。”也以为他走了。

假装听不懂芽也的言下之意，仁王扯下了自己的泳镜递给她，“喏！”

“给我？”

“你知道你憋气不超过三秒的问题在哪里吗？”

“哪里？”芽也迫切想要突破这三秒定律。

“你把泳镜戴上就知道了。”

“你先告诉我原因。”仁王嘴角的弧度虽不像他平日里要恶整切原那样玩味十足，但他的笑容实在太晃眼了。

“因为，本来让你在水下憋气你就不舒服，还要你闭着眼睛潜下去你就更害怕了。”

她没跟任何人说出她到底为什么三秒之后就迫不及待想重回水面的原因，仁王竟然在没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芽也看着仁王保持递给她泳镜的姿势，微微抬起眼便对上仁王也正直视着自己的双眸，赶紧接过泳镜戴上，“别急，”掐着鼻子正准备赶紧逃离仁王的视线，却被他伸出手臂一把抓住肩膀转过去，就感受到他的手在她的脑后调整泳镜宽松，“会不会太松？”耳朵感受到他呼吸和说话时的灼热气息，忍不住朝前动了动，“别乱动！”仁王用手肘轻轻压住她的双肩，防止她胡乱动弹，“你看看，这个松紧度合适不？”

“嗯。”身前的少女闷闷回应着，听声音不知道又怎么了，仁王还没来得及让她转身，只见她自己开始很大声地报数，“一、二、三！”

转瞬间，少女的脑袋已经浸入水中。

芽也感受着温凉的水总算给自己早已超过人体正常温度的耳朵降了温，缓缓睁开由于惯性而紧闭的双眼，才发现水下的世界那么清晰地透过泳镜正传输到她的眼睛里，还没来得及感受视网膜的冲击，肩膀被人拍了拍，芽也转过身，仁王正笑着看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随即轻轻敲了敲她的泳镜，好奇怪，即使在水底下他们都无法开口，她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仁王想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一点也不可怕？很漂亮啊？’。

是啊，很漂亮。

简直美得不可思议。

眼前的少年，银白色的发丝在水里任意飘扬，即使不戴泳镜依然能在水底下睁开双眼，深蓝色的水将他原本翡绿色的双眸染成了蓝色，看上去美得那么波光潋滟，就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鱼王子。

仁王稍微睁大了双眼示意她还没回答他，却只看到不知为何慌乱的少女试图甩开他的手，朝水面上浮去。

“怎么了？还是害怕？”跟着浮出水面的仁王开口问道。

“不是，我的气快用完了。”芽也忐忑掩饰着刚才她的逃跑，并不是气不够用。

“所以你现在不害怕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知道她是因为视觉消失而产生的不安全感。

“我小时候的游泳是我爸爸教的，他总是把我扔进泳池，觉得别的男孩子包括他自己小时候都是这样就学会了，可是我偏偏学不会，当然，我爸爸他当时也没有要戴泳镜游泳的习惯，自然就不会给我戴了。”芽也看向仁王娓娓道来，“一开始我们家里人都以为我是因为害怕水才会这样，直到有一天我借用了我表哥的泳镜再次尝试，那一天，我很顺利地学会了游泳。”

说完这些，仁王看向芽也，嘴角忍不住上扬，“你跟我一样。”

“什么？”隔着泳镜看到的仁王隐隐绰绰，没有一点实感，仿佛现在的他并不是仁王雅治，而是用真心话来换取人类少女真心的人鱼少年。

“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安全感去支撑，便绝对不会靠近，也不会有丝丝的懈怠放任哪怕只是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机会伤害到自己。”

“我...”意思是她跟仁王是属于一类的人？怎么可能呢？芽也踌躇着开口，“不太清楚...”

“你这么迷糊确实也有可能不知道...”仁王眼底的光在水面的反射下越来越亮，就像晶莹剔透的水珠嵌入了他眼中，语气笃定，“不过，你刚才可是在水底下超过了10秒，这就说明了一切。那我们再试一次？”

仁王等着芽也深吸了一口气后，举起手示意她看着他的手，他比划着一、二、三，然后少年便紧随少女其后潜入水底。

这次芽也有了泳镜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后，一下到水底便睁开双眼，就看到仁王保持着在水底半空中漂浮的姿势，他朝着她游过来，轻轻碰了碰她紧掐住鼻子的手，引导着她松手，然后抓起她的手腕慢慢向前去，芽也保持着在双脚站在水底朝前走的姿势，而他则紧握住不知何时早已变成十指相扣的双手后退着游向后面，一边示意她看向前面的深水区域，那边的水更加的深沉，也更接近大海的颜色。

此刻，她是无意落水的人类少女，而他是海底深处前来带领她去他的世界的人鱼少年。

“哟！学生！你们还在吗？！”头顶传来了游泳馆管理员在池边的大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