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驱散了从外面带来的凛冽寒气。姥姥端上来的姜糖水滚烫，带着辛辣的甜味，一口下去，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 。

嘟嘟穿着红色小毛衣，一把抱住吴忌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又抬头眼巴巴地看着薄暮：“暮哥！你们可回来了！京城好玩吗？”

“还行，和你哥哥办正事了。给你带的礼物，在行李箱里。”

“哇！”嘟嘟欢呼一声，“暮哥最好啦~”

等两人洗完热水澡，换上舒适的居家衣服，坐在客厅里时，舒舒服服的放松下来。

第二天腊月二十八，姥姥的年货早就准备好了。让他俩抓紧时间去给亲戚送年货。

吴忌住院的时候，亲戚们都陆陆续续去医院看吴忌，不管家庭情况怎么样，都没有空手去的。一袋水果一篮鸡蛋的，都是心意。

薄暮直接拉了杨勇哥当司机，说，这个吉普车给他当入职工作的礼物。杨勇倒没有多问，昨晚薄暮的爷爷给他爸打电话，老爷子事无巨细的问薄暮在莱县的情况。

但是他爸工作也忙啊，不是事事都知道，还是他妈在旁边补充，老爷子不知道怎么了，就说年后过了十五就让人带薄暮去部队。

他爸还劝老爷子等孩子高考后吧，老师说薄暮学的不错，肯定能考上好的大学。老爷子说，不用等了，要不是过年，现在就把这个兔崽子送去部队。

他爸最后也不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把老爷子惹毛了。

年三十这天，从早上开始就热闹非凡。贴春联，挂灯笼，嘟嘟兴奋地跑来跑去。下午，薄暮和吴忌开始在楼上和姥姥一起包饺子。今年吴忌受伤，姥姥也说先不回老家了，老房子没有暖气，会比较冷。拍板今年就在楼上过。

年夜饭异常丰盛。满满一桌子菜，薄暮贡献了一道卖相不错的清蒸鱼。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姥姥高兴，还给孩子们倒了点甜甜的果子酒，度数不高，跟果汁似的。

“来，祝我们来年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祝姥姥身体健康！” 几个孩子纷纷举杯。

薄暮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好话哄得姥姥开心了一晚上。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一家人窝在客厅里边看晚会边守岁。嘟嘟撑不住，不到十一点就靠在吴忌身边睡着了。薄暮把他抱回房间安顿好。

再回到客厅时，姥姥也开始打盹，自己先醒了，“不等了，先去睡觉。你俩也早点睡啊，明早要早起。”

吴忌把姥姥送回房间，看到薄暮在收拾客厅的茶几，吴忌过去和他一块收拾，被薄暮拦着，“你别伸手了，我马上收拾好了。”

“还要再看会电视吗？”吴忌轻声问。

薄暮看了看吴忌，发现他有点疲色：“不看了，早点睡。”

两人回到卧室，薄暮嘱咐吴忌，“明早你别早起了，我起来下饺子。”

吴忌也没争，“好。”

薄暮翻出CD机，一人一个耳机，躺在床上静静听着beyond的歌。

“愿你此刻可会知”

“是我衷心的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

“笑声更迷人，愿再可，轻抚你”

“那可爱面容，挽手说梦话”

“像昨天你共我”

吴忌突然睁开眼睛，歪过头看闭着眼的薄暮，静静看了许久。

今年吴忌和薄暮都没有做新衣服，两人藏青色的毛衣是姥姥织的，外套是长身的黑色羽绒服，姥姥也没反对，吴忌有点怕冷，现在最重要的事正阳不能冻着，怎么暖和怎么来。

反而嘟嘟穿了一件红色的毛衣，还带两个兜，外面是一件春婶送的一件黑色羽绒服。

小胖他们在放假的第二天就回香港了，是何太派人来接的。

今年过年来给吴忌家拜年的不算多，红包准备的也是现包。他俩出去拜年，给杨局，给小卷毛家，反而收回来几个红包。

薄暮一站出去，比成年人还高，收红包收的都不好意思。

“我怎么感觉你能长到190。”吴忌现在也就180，不过他知道自己能长到185。但薄暮现在明显比他高了半个头，能有185了吧。

薄暮拦住吴忌的肩，“太高了也不好。”

吴忌斜眼看他，“切，我不信。”

薄暮就跟他解释，“太高了平衡不好。作战部队里个子不能太高。哎，我又比较强壮。”

吴忌肘了他一下，“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薄暮夸张的哎呦一声，“好痛好痛。”

“快回去，乔综玮他们一会要过去了。”

“你说都初四了，不在家学习，跑出来玩。”

“还不是奔着你这个暮哥过来的。好久没见你，想你了呗。”

“不着急，你慢点，别摔了。有嘟嘟呢，肯定能招待好他们。”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家走。初中同学过年来找他俩玩，吴忌挺高兴的，薄暮就有点小情绪，吴忌没法，就拿话哄他，真是个祖宗。

天冷，薄暮不想让吴忌出门，最后把小胖的游戏机翻出来了，在家一块打游戏吧。一直打到天黑，吴忌没时间和他们玩，家里的一些小辈骑着车一块过来给他拜年，他和嘟嘟在家招待。

等初二的时候涛哥和青姐过来了，涛哥感觉壮实了好多，告诉吴忌：“五六月份的时候就分配工作，年前有单位过来挑人，我很有可能去部队的招待所。”

“那挺好的。这样，你等回去前到家里一趟，帮我给杨叔捎些东西。我这边也没时间过去看他。涛哥就拜托你了。”吴忌是想让杨叔给涛哥单位的领导送些年礼，不管有没有用，总归让涛哥不会分到太差的单位。这些就不和涛哥说了，省的他有心理负担。

吴忌又问青姐，“青姐，你还有两年毕业吗？”

“嗯，还有两年毕业，不过最后一年要去学校实习。”青姐把剥好的桔子瓣递给嘟嘟，连白丝都去掉了。

“青姐你别惯着他。”又对嘟嘟说，“你给青姐倒杯红枣桂圆茶，就是姥姥喝的那种。”

“好。青姐你等着啊，我调的可好了，姥姥最喜欢喝我倒的茶。”嘟嘟神气的对他青姐说。

“好好好，我等着，你小心点，别烫着啊。”

“放心，烫不着。”

吴忌给涛哥又续了一杯茶，“涛哥，你喝点热茶。”

吴忌就问青姐，“青姐，你要不要再考个研究生。学费不用担心，村里那边要用地，你家的地有一部分被征用了，有补偿款。姥姥也说咱家孩子只要能往上考的，她出全部的学费，上到博士也供。而且，研究生也是有些补助的。只要考上，其他都不是问题。”

涛哥特别赞同他姐姐继续上学，“姐，你去读研究生吧，你看我今年就工作了。有工资了，到时我安顿好，把妈接过去。我也能供你上学。”

涛哥自己学习不好，但是他姐学习好啊，他看了正阳这个正面例子，他家之前穷，他姐差点连学都上不起。还是姥姥扒拉着，上完高中。现在他托正阳也找到工作了。他姐可不能不去上。

“青姐，你要不要考虑去考去京城读研究生？我大学去京城读大学，到时找找关系，你就留在京城教书。”吴忌一点都不像青姐再回莱县，再遇到那个爱喝酒的姐夫。

涛哥是对吴忌说什么信什么，对吴忌很信服，就高兴的催他姐，“姐，你听正阳的，考京城。”

青姐性格是很温柔的人，学的是语文，“京城啊，我们学校就是个二本大学，京城的都是好学校，我怕我考不上。”

吴忌笑了，“青姐，我这么和你说吧，你高考时咱鲁省的一本线比京城的一本线高一百多分，你的成绩放在京城，可以上最好的大学。你可以大胆的试试，”

青姐只知道他们考大学不容易，分数咬的很紧，没想到京城的分那么低。“那我回去就开始准备。试试！”看着吴忌和弟弟关切的神色，下定决心，放手试试。

“如果读了博士，可以找个在大学的工作，我觉得当大学老师也挺不错的。”吴忌把大致的规划和青姐说了，“想去教小孩，就去小学初中，高中挺累的。”

涛哥心里挺激动，啊，他姐姐以后还可能是大学老师，想都不敢想。

“青姐，你喝茶。”嘟嘟期待的看着，好不好喝，好不好喝？

青姐慢慢喝了一口，很肯定的点头，“很甜，很好喝。喝了也暖暖的。嘟嘟，泡茶手艺真好，一看就是平时在家总是帮姥姥干活，不然不会泡的这么好喝。嘟嘟也长大了，是个小男子汉了。”

青姐轻声细语的把嘟嘟哄的嘴一直咧着，小白牙遮都遮不住。

吴忌眼中含笑的看着弟弟，“去找你暮哥玩吧，他们在打游戏机。”

嘟嘟还看了看青姐和涛哥，“去吧，过完就是要好好玩。”青姐温柔的劝嘟嘟。

“那我去玩了。”嘟嘟高兴的跑去找他暮哥了。

“姥姥去了隔壁单元的孙奶奶家，孙奶奶年前生病了，子女都不在身边，小区里几个老太太就时不时去陪陪孙奶奶。不让她一个人在家。”吴忌给两人简单解释了一下，姥姥过年不在家的原因。

“我们要去看看老人家吗？”青姐一听就是和姥姥关系比较好的老人家。

“不用，孙奶奶是左手骨折了，不严重，就是不太方便。”吴忌摇摇头，“老太太们估计在打麻将，我们不去耽误他们玩了。”

青姐抿嘴笑了笑，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确实很好喝。

兄弟姐妹几个聊了一下午，走的时候，吴忌给青姐一个大袋子，让涛哥帮忙拿着，有点沉，看他俩推着不要。

吴忌就说，“是姥姥给准备的，那个小的包是给涛哥的，大的是给青姐的，回学校带着。”

两人这才拿着，告别了吴忌，回到家，两人就和妈妈说了情况。

“听正阳的，我也没什么见识，你俩上学上班也帮不上忙，但咱一大家子，正阳最有出息也最聪明，听正阳的没错。”大姨就是那种，我自己没本事，我就听有本事的。

像青姐高中差点退学的事，被姥姥知道，被骂的直抹泪，但心里知道姥姥是为了孩子好。

涛哥也宽慰他姐姐，“姐，我供你上学。不行，还有正阳呢。”

青姐说她弟弟，“你不能这么想，正阳不欠我们的，不能什么事都麻烦正阳。正阳也要上学，还要照顾姨姥姥和弟弟。”

涛哥赶紧解释，“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说有什么疑问的时候就去问问正阳。”

青姐点点头，准备去做饭，“我们都要记得正阳和姨姥姥的好。”

“你姐说的对，听你姐的。”

“嗯，我知道的。”涛哥被姐姐和妈妈说，也不生气，好脾气的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