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小鱼发现花无缺醉酒之后,是如此的听话乖巧,于是,三天两头便想要诱着他去,甚至暗自尾随他一路跟至叶孤城,传闻江南境地最富庶,最繁盛的地方,也是江氏的盘踞之所。
此时的叶孤城恰逢深秋之季,城墙下已是铺了一层的枫叶~邀月喜欢纯白冷香的云梅,也爱这烈焰如火的红枫....她好像说过,江枫的温柔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太过干净,纯澈,清浅一笑间,连她也未能幸免逃脱!
花无缺牵着白马紧紧跟随在她的身后,只是觉得今日的她似乎与往日不同,仍旧是一身纯白的繁复锦衫,但是全然散落的青丝上只别了一支简单的红枫玉夹 ,很特别,倒像是氏族大家的族徽。
邀月抚着心口,感觉一阵抽疼~痛入髓骨的记忆似乎再次涌上来...忽而,她扯起唇角,好看的凤眸里带着些许凌厉的寒霜,可更多的是难以言说的伤情~江枫,原来过了这么久,我竟然还是忘不了,你...
...
一场细雨,说来便来。深秋的雨多是带着凉意的,打湿了落叶,也微微浸染了她的衣衫...邀月缓步走入城内,也忘了一直跟在身后的花无缺,满眼看过去,不再是多年前的江南水乡,特有的古亭小桥也不复过往。
这曾今,是他江枫最爱的地方...如今时隔了二十年,她再来,那个一笑倾城,温暖如风的他好像已经被封锁在十八年前的孤城里了。再未走来过,她也未听到过一句,“阿月!若是喜欢听这凤求凰,我便将你送予我的古琴随身带着,也好日日弹与你听,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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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开的油纸伞落下阴影,邀月赫然抬眸,有些覆着哀色的眸光令花无缺的心一颤,即将脱口而出的姑姑被他生生咽下,他的双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你来了?” 她浅软一句,望尽眼前极尽俊美的容颜,一眉一眼,两相重叠的身影...
她的凤眸里是一闪而瞬的星亮,有些微微湿透的身子靠近了他的怀中,一双柔臂环上他的腰身,她拥的很紧,这次,倒是她害怕他逃了。
花无缺怔了怔,举着的纸伞再向前倾,但是她越来越紧靠向自己,仅仅隔着衣衫,他也能感觉到女子娇软的身子带着特有的馨香气,这令他有些如坐针毡...
“阿月?” 他轻轻唤道,身子僵硬的很,只要他一动,她便不安的往他怀里钻。花无缺顿在半空中的手臂无处安放,眉头轻蹙起,有些愁绪落在心头,姑姑,你又将无缺看成了谁?
他的后背已经被全然打湿,散落的墨发紧贴在身上。她的身体本是薄凉,许是修了御寒诀的缘故,更为寒冷了些,没有内力固基,这令花无缺感到不安。
隐隐听小姑姑说过,虽说摒弃内力,能够凝心静神的修法,达到事半功倍的成效,但也容易遭受反噬,意识混沌只是最微乎其微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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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乏了,需得你抱着我!” 软融好听的话,似在求欢...
“阿,阿月?你在说什么?” 花无缺不由身形微颤,满眼震惊之色,赫然睁大的双目看向她...
邀月眨了眨双目,突然攀上他的肩头,凤眸紧阖,不管不顾,在人烟稀少的街头,挨近他修长的脖颈。墨发上的玉夹硌着他的颈肩处,女子翘挺的鼻尖时而蹭过他的喉结...
“你不愿么?” 她不满娇嗔道,言语里有些薄怒。
花无缺定了定神,终于小声说道,颇为无奈的语气,带着些感伤,“我,我是无缺,花,无缺!”
“呵~是么?” 邀月嗤笑出声,是他?亦或不是他?“一样的,都一样!” 她喃喃自语,伸出的手,恰好扼住了他的颈,可她却不敢用力,只是指尖摩挲着这看似瓷白玉润的肌肤,微冷声道,“不要再让我生气了,你承担不起后果的!” 她声音越说越小,困意直接袭卷而来...
“好!我抱着阿月!” 他顺她的意,温语道。轻柔的抱起她,可明显梗塞的嗓音有些微哑...
这若有似无的撩拨,显然令花无缺感到难以抑制,他可以对任何人君子,但好像唯独对她,有些无法自控。只是她一直将他当成个孩子,然而,他早已长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真是世风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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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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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顿足,瞥过来的视线越来越多,这样子的她,他怎么可能舍得被别人看见?载着寒霜与杀气的双眸抬起,四周指指点点围过来的人立即四处逃散了开...
花无缺抱着她进了一家客栈,那展牌上挂着江字,入内便是一阵奇异的熏香,很好闻。
走过来的小二看了他们一眼,二话不说便引他们上了楼阁,但接连走错了两间房。
“哈哈,不好意思啊,客官,我是刚来的伙计,还不太熟悉,您多有担待。” 男人憨头憨脑的,看起来是个老实人,但目光却是时不时瞟来瞟去,甚至胆子大到敢直接探了一眼花无缺怀里的邀月。
他狐疑的目光扫过此人干净整洁的衣衫,弓着腰背,年纪颇大,但步伐却极其沉稳轻盈,不是内力高深之人,又有如此易容技术的,只有他了吧。
“你跟踪我?”
那男人笑了笑,一把撕开脸上的仿人面具,露出了一张灵气俊秀的面庞。
“谁跟踪你了,我来当当伙计赚个银子不行吗?” 江小鱼拍了拍双手,嫌弃似的扔了手中的抹布。内心埋怨着,苏樱这丫头说什么干爹突生病灾,需要她一人回去看看,铁心兰也一夜失踪,倒是听她提起过好像要来江氏探寻他爹的消息。
“我在楼下等你,你呀,还是先安顿好你的女人吧!或者我也可以多等一会儿。” 江小鱼调侃道,拍了拍花无缺的肩膀,却是沾了一手的水,“天干物燥,极易陡生邪火,切记切记!”
花无缺不明所以的看着江小鱼的笑容,蹙着眉头又看了一眼怀里沉睡的邀月,姑姑睡的好沉?这也令他隐约有些不安...
很是雅致的一间房,他刚刚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她便搂上了他的脖颈,凤眸忽而睁开,倒有些像是魔怔了似的,带着些命令的口吻,强硬道,“好好坐着,不许离开,不许忤逆我!”
没有人会知道,此刻他的心跳有多炙热,有多急促,他有些害怕自己会失控...
花无缺有些艰难的半撑着身子,一手抓握住她的手腕,轻柔的放下,可她又再次缠上来,周而复始了好几次,险些碰上了她的前襟。
他蹙了蹙眉头,而后温柔一笑,轻语道,“好,好,我不走,不走。”
她终于安静下来...
花无缺只能坐在床边,而她便靠在他的肩头浅眠......似乎时间过了许久~唇角微微勾起,他轻笑,慢慢缓和下太过躁动的心绪,白玉长萧放在了唇边,连着吹奏出来的萧声都带着那般暖情。
邀月没想到封了内力去修炼御寒决,确实效果显著,但是却极其容易有嗜睡的后果。
她细弱的呼吸声就响在他的耳畔,如瀑的青丝覆满了他的肩,似是睡的有些不适,她不安的动了动,无意识呢喃了一声,“嗯~”
花无缺微微一怔,执着萧,侧首去看了她一眼,确是见着她身体倾倒,从他的肩头滑落下来。身体本能的反应,他伸出一手,捧住了她的后颈,如此,整个手腕便彻底陷入了她柔软的发丝中。
近在咫尺的睡颜,看来柔和娇软的面颊,循着纤长的浓睫向下看,是那润泽着薄粉色的双唇...不觉,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瓣,好不容易稳下的心绪再次被挑乱了...
是少年青春懵懂的情愫,他有些贪心的将她微微拢向自己怀中。
...
江小鱼等的有些不耐烦,喝了两坛酒,桌上的菜也已经被一扫而空。这花无缺不会真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不由脸上露出了些尴尬的神色。这小子看着挺纯情的,怎么,怎么比他还...嗯...急?
此时旁桌的几个男子突然嬉笑打趣起来,“哎,听说了吗?这红袖阁新来了一个姑娘,甚是貌美,只是好像性子有些泼辣。”
“是嘛!这红袖阁仗着背后有江氏父子撑腰,平时也不知道掳掠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一男子看了一眼四周,小声呵斥道。
江小鱼耳朵一动,泼辣的姑娘?不会是铁心兰这丫头吧?想着起身便走,可是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我这蹩脚的功夫还不如铁心兰,她都被逮着了,那我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要不找个帮手?说着双眼咕噜转了转...
...
邀月倏然睁开双目,凌厉的眼神在看向花无缺时,确是一瞬而逝,立即温软下来,也令他的心一惊。那眼神就像是在极寒之地寻到了腾腾燃起的篝火!
“姑...阿月!” 花无缺眉头舒展开来,晕起暖融的浅笑,轻唤着她的名字。
“嗯~我睡了多久?” 邀月揉了揉额心,刚苏醒的声线中有着特有的清润微凉的滋味,不同于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她的嗓音似乎天生就会令人心醉。
“两个时辰!” 花无缺隐隐有些心忧,皱着眉头说道。本是捧着她后颈的手轻柔穿过她的墨发,改为拥住了她的肩,以自己的臂弯很好的为她做个软枕...只为她能够躺的舒适些...
这么久?她微蹙眉,颤了颤双睫,阖眼思虑了一会儿,又睁开~
她从他怀里起身,又环顾了四周一眼,看向自己的手心,果然是自己太过急功近利了?这御寒诀似乎有些难以掌控,嗜睡只是第一个征兆,后面接着又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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