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离开校医院的路上, 倪屿生注意到游寅走的方向,有些意外道:“你去实验室呀!”
这语气里满满的惊喜。xiaohua1000游寅垂眸瞧她眼,琢磨着小姑娘又打的什么算盘, 低低地嗯了声。
“我听其他学生说, 你不带实验,在实验楼也有办公室吗?”倪屿生就差把“想要香水”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倪屿生对香水的选择近乎苛刻, 但上次游寅送给方院长那两支香水, 倪屿生闻过一次便爱得不得了。
市面上的香水多多少少她都有所涉猎,游寅拿的极有可能是院里实验室自己研发的。
精细化工的实验室每年都会有面膜、口红等护肤品化妆品, 产出几瓶香水也是寻常,不过能有这么高品质的,那真不一般。
倪屿生早些年做设计时,为了更多面化的宣传学校,提出服装配香水的理念,所以经常和化学院的同学来往。大家知道她喜欢香水,这两年院里有新品,也都给倪屿生寄了样品。
只不过还真没有游寅拿的那两款。
“可能是游教授个人研制的。他虽然在我们学校不带实验室, 但从业多年,应该也会有成果。而且我听说游教授在省科学院有专门特批的研究所。”
被倪屿生问起时, 实验室的学姐如是说。
为此,因为几款香水, 倪屿生觉得自己可以多巴结游寅一点。
“游教授。”倪屿生觉得自己嘴甜的能掐出蜜来,“我经纪人最近给我看了个本子, 让我演一个化学教授, 这个剧本从剧情到剧组班底都很不错,请的另外一个主演也是准一线。可我一直在犹豫……”她说着,一面不住用余光瞧游寅, 见时机合适,才放心道,“但我害怕露怯,本着对剧组和观众负责人的态度,我想如果有机会进实验室参观一下,那肯定事半功倍。”
游寅绷着唇,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任何表演都要落实到体验,为观众还原最真实、考究的影片。”
倪屿生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老干部”,面上却笑吟吟道:“所以啊。游教授您看您那……方便吗?”
游寅佯装没懂她的意思:“方便做什么?”
倪屿生就不信游寅没懂,明显是故意刁难她。
“记仇鬼。”
游寅被这个心称呼逗乐了,品了品,觉得还不错。他挑着唇,示意倪屿生:“过来。”
倪屿生不明所以地觑他,往前挪一小步:“怎么了?”
游寅站在距离她半米外的位置,单手插兜,微微弯了下腰,视线与她平齐,轻笑:“我确实记得你这个小丑鬼。”
“……”
你当什么化学教授啊。这么爱抠字眼的毛病,不当文学大家真的屈才。
因为游寅的动作,两人隔得近。
倪屿生作为模特的标准身高,在他面前总意外显得瘦小。
她盯着男人俊朗出挑的五官,以及平和却深情的眼神,他漫不经心的与调离带着慵懒的尾音,一字一字敲开了游寅沉睡冰凉的心门。
——“笙笙,我发现了个事情。”
“什么?”
“你眼睛里都是我诶。”
男人说语气词什么的太犯规了好吗!
倪屿生盯着男人方才一张一合的薄唇,无意地吞了下口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仓促地挪开,再也不看他。
而游寅噙着笑意落在她侧脸的目光像是星火,片刻间燎过荒原,灼热感从耳后一直蔓延到脸颊。
“走吧。”倪屿生别扭地瞎找理由,“今天太阳挺晒的,女孩子在室外每多晒一分钟,必须耗费上万护肤品才能补救回来,我最近好穷,补不起了。”
游寅没拆穿她这番无稽之谈。
走出两步,倪屿生察觉到头顶一片阴凉,但分明眼前日光惶惶,通透耀眼。
那片云彩这么热心,格外偏爱她。
直到倪屿生抬头后看到游寅浅灰色的衬衣袖摆,以及横在自己头顶的胳膊。
她不解地看向游寅,不等开口,只听游寅语气随意而坦然:“给你打个折,一分钟八千,微信转账就行。”
“……”倪屿生真无比后悔,没有跟闵浪多学几句国骂,真到用时方恨少啊。
倪屿生深吸口气,安慰自己不气不气,淡定道:“我出场费挺高的,嘴也金贵。游教授,你和我同行,又让我和你说了这么多话,是不是也该结一下?”
“……”
倪屿生半天没等到游寅说话。他就这么抬着胳膊,配合倪屿生的步速往前走出小半米。
倪屿生忍不住了,轻飘飘地瞅他:“被我怼得没话了吧。”和我斗,你还嫩点。
没得意太久,头顶传来游寅毫无感情的声音:“我少说点话,省钱。”
“……”
倪屿生抱了抱拳,服气。
游寅看着倪屿生气呼呼的表情,笑了下,胳膊往下落,大喇喇地搁在她头顶,仿佛在用沙发垫枕。
倪屿生此刻觉得自己的头被当成了篮球,硬生生被倪屿生夹在胳膊肘里。
不是吧不是吧。
她这是被鄙视了吗。
倪屿生毫不客气地抬头,拍了游寅胳膊一下,然后用力一转,把游寅不安分的胳膊拽下来。
游寅要抽走,倪屿生不让。
两人就游寅的胳膊问题差点要打起来。
游寅轻笑:“直说嘛,你想牵手也不是不可以,加钱就行。”
倪屿生被游寅的厚脸皮气消了:“你怎么什么都明码标价,你还想要你呢。”
“想得倒挺美。”
倪屿生嫌弃地把他胳膊甩开,游寅笑着又在她头上按了按。
倪屿生生气地瞪他眼,游寅:“不过如果卖家是你,我可以终生免费。”
“游寅。”
“嗯?”
“你混蛋。”
“我怎么你了。”
“你诱惑我,还不让我尝甜头。”
游寅清清嗓子咳了声,难得被倪屿生怼得窘迫。
他展开双臂,示意:“给你抱。”
倪屿生哼着声,一副我还在生气的模样,不客气地抬手揪住了他衬衣前襟,稍一用力,游寅上身往前倾。
等着这个怀抱倒不是香软入怀,而是女孩硬邦邦的头顶。
倪屿生埋头狠狠地撞了他一下,不等游寅反击,猛地往后跳开。
游寅撞上她使坏的笑,一卷袖子,厉声:“你过来。”
倪屿生哪能让他得逞,麻溜地跑开了。
但是三两步就被男人捏着肩膀逮回来,男人劲瘦有力的胳膊搭在倪屿生肩膀上,重重往下一压。
游寅低着头,去找倪屿生的眼睛,质问道:“还敢吗?”
倪屿生宁折不弯:“下次还敢。”
“不给你点教训,我看你是不长记性。”
倪屿生被碰到痒痒肉,实在受不了,嘴里嚷嚷:“央大教授施暴了,还有没有人管啊。”
这条路比较偏,除了去途径校医院的师生,鲜少有人经过。
游寅没真用力。
倪屿生也不是真求救。
游寅冷冷地怼她:“我不会施暴,只会家/暴。”
倪屿生真是后悔招惹游寅了。
她头发披散着,都挡住了视线。
“休战,休战。”倪屿生腾出手来拨开头发,余光却瞟到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怔了怔,才确定自己没认错人。
“舅舅。”
游寅沉声回她:“叫爸爸也没用。”
倪屿生表情严肃地扒拉他胳膊:“不是,我舅舅在旁边。”
游寅适才顺着倪屿生指的方向看去,中年男人和蔼慈善,渊博而儒雅。
游寅忙把倪屿生撒开,顺手帮她扯了扯肩膀上的褶皱,才清嗓喊人:“耿教授。”
耿宇瞻背着只手,波澜不惊地冲游寅笑笑:“打扰你们了。”
倪屿生和游寅仿佛一对玩闹的小情侣被长辈抓包,窘迫的压根不知道怎么解释。
耿宇瞻笑吟吟,一副见惯了平常模样:“游教授,方便的话,我和笙笙说点事。”
“您请便。”
倪屿生捋捋头发,又扯扯衣服,最后瞅了游寅一眼,跟着舅舅走了。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倪屿生入学那几天,耿宇瞻碰巧去了州城参加学术交流。
“中午刚到。”耿宇瞻看眼自己亲外甥女,道,“游寅是学校老师中,品德和学术都出挑的。我虽接触不多,几次接触都很稳重。”
听着舅舅的夸赞,倪屿生觉得自己不适合反驳,只点头表示认同。
直到耿宇瞻说道:“经过你母亲的事情后,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学校了。今天能在学校里见到你,还笑得这么开心,舅舅很高兴。”
倪屿生抿唇:“总要面对的。”
“笙笙长大了。”耿宇瞻是历史学教授,端的是固执守旧的做派,手往后一背,道,“我今个去小舒的墓,还和小舒说你很优秀,不论是做设计,还是当模特,都能出色的做到佼佼者。笙笙,不论你做什么决定,舅舅和你妈都希望你过得开心、轻松。”
倪屿生嗯了声,只觉嗓子里想堵了一口冰,上不去下不来,梗的喘不上来气:“我知道。”
舅舅叹气:“下午有空去看看你妈,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很希望你陪她过。”
-
和倪屿生分开后,游寅回了实验室,意外却又不意外地看到江袭在门口徘徊。
游寅过去,开门:“进来说吧。”
江袭猛地抬头,黯淡失神的眸子燃起光亮。
“胳膊恢复的还好吗?”游寅见江袭无所谓地摇摇头,自顾又道,“我已经和院长说明了情况,这段时间,你安心休息,先把身体调整好。”
江袭抿唇,着实好奇:“游教授,您是怎么知道我有嗅觉障碍症的。”
游教授不负责实验室管理,本该不用在实验室楼分配办公室。
据江袭观察,游教授活跃在实验楼也仅仅做一些那类被高中教程收入的基础实验,甚至很多时候,游教授只是换上那身白色实验服,出现在实验室,连参与都不参与。
江袭有时候在想,游教授是不是得了相关的认知障碍,对实验的理解仅仅局限在高中基础实验的阶段,否则一个真正热爱科研的人,哪里舍得不碰这些容器试剂。
那可是像瘾君子一样,会上瘾的啊。
可游教授平日展露出来的学术知识难道只是“纸上谈兵”吗?那也太天妒英才了吧。
自打他发现自己患有嗅觉障碍后,在实验室里的行为便打上了十二分的精神,十分用来研究,两分用来伪装。江袭很聪明,凭借对生活的细致观察完美地骗过了所有人。
比如他会建议刚进实验室的同学换身衣服再来,是因为他知道对方中午在餐厅吃过螺蛳粉。比如他通过嗅气味便能认出每一个标签被毁坏的试剂,是因为他过目不忘的能力让他记住了每一个试剂瓶的微小差异。
当然,所有人中,不包括游寅。
相较于颜值,游教授的个人履历可以说是单薄。央大是国内排名前三的学府,仅仅是国外留学的经历并不足以被授以教授职称。他不知是校领导和院长糊涂了,还是游寅过去参与过必须保密的工作。总之游寅因为颜值拥有传奇的同时,他本人也像是一个谜团,让人好奇。
江袭不是狗仔,不想探究别人的**。
只是为了能说服游教授让自己留下来,投其所好时多听了些八卦。
游寅看着面前因为被他赶出实验室,而仿佛被脱了层皮的少年,觉得让人心疼又眼熟。
“你伪装得很好。但既然是伪装,总会露出破绽。规定就是规定,一时的宽容是对日后酿成大错的不负责任。”
像江袭这样聪明的人,这些道理何尝不懂,只是他不舍得放弃,总想赌一把,用尽全力。“游教授,我可以配合组员一起完成实验,也可以只负责基础的部分,请你不要让我离开实验室,可以吗?”
“你甘心吗?”
冷不丁地被这么一问,江袭没懂:“什么?”
游寅冷静而严格地问他:“留在实验室里打下手,你甘心吗?江袭,我能看到你对科研近乎疯魔的热爱,所以我不相信,你甘愿只是留在实验室而不动手。到那时的你,旁观却不能参与,只会更痛苦。”
在火灾发生前不久,游寅便找江袭谈过话,勒令他必须退出实验室。
游寅坐直身体,手肘屈着垫在桌沿,十指交叉:“真正热爱科研的人,决不允许任何细节存在侥幸与不完美。科研因为精准而魅力,又因为多变而鲜活。你纵然能够用伪装瞒过所有人,但会因为意识欠缺而忽视多少实验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惊喜’,扪心自问这对项目尊重吗?”
江袭沉默许久后,放弃了辩驳,离开前冲游教授深鞠一躬离开。
游寅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从这个少年身上,还是看到了不甘心。
是啊。放弃像生命一样的东西,难能那么容易甘心啊。
-
和耿教授分开后,倪屿生去了趟母亲的墓地。
城北的陵园里,雕像和装饰都非常精致,风水也好,养人旺财。
云舒的忌日是十二月十六,这天会有粉丝回来吊唁。她从不孤单,但一定是孤独的吧,要不也不会因为轻易地便放弃了倪屿生、放弃了人间。
云舒将案台上早有的那束黄玫瑰搁在一旁,腾出位置把自己带来的黄玫瑰和酒放上。
云舒爱黄玫瑰,也爱米酒,正如她本人,带着江南姑娘的美与甜。
“妈,我不想放弃设计。”倪屿生咬唇,风吹乱她的头发,整个人格外悲伤,“但我害怕拿起裁剪刀,害怕看到设计稿,我害怕……画出来的作品不满意,害怕对自己失望。”
细雨微斜,倪家的车停在墓园门口。
倪守诚和倪俊下车,撑两把黑伞缓步进了园区。
临近墓碑处,倪俊眼尖看到坐在碑前低语的女孩,伸手按住了父亲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倪守诚顺着示意看到了倪屿生。
两人站在雨里一会,转身原路返回。
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墓园门口,倪屿生等了半天不见着有车过来。
滴滴软件也不见有人接单。她现在情绪低落,又懒得强颜欢笑应付人,暂时没有叫姜昀派车来接她的意思。
她裹紧微潮的外套,半张脸被宽松的高领毛衣遮住,眼底冰凉而空洞。
麻木与疲惫的情绪交错在倪屿生的心间,蓝到发黑的夜幕下,雨早就停了,但气温依旧凉得渗人,倪屿生孑然一身,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甚至萌生出徒步走回去的冲动。
终于,滴到了车子。
对司机师傅报了目的地后,倪屿生裹着外套靠在玻璃上发呆。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往后座看了几次,也不知道是认出了倪屿生还是因为单纯地对她好奇。
车载广播正说道近日有女乘客深夜搭乘出租车被杀害的社会新闻,主持人提醒各位深夜出行的乘客注意保护自己,也建议格外司机善意地给予独行的乘客安全感。
“姑娘,副驾驶前的立牌上是我的证件信息和车子信息,你可以拍一下发给亲友。”司机响应广播号召,向搭载的独身乘客展露善意。
可对方,却沉默着,一声不吭。
想到接人的地点,司机打了个哆嗦,猛踩油门,把人送到了目的地。
在车上睡了一小觉,裹着一身冷气和交通广播,睡得难得安稳。
一丝梦也没做。
下车一吹冷风,倪屿生彻底清醒了,也终于感觉到了饥饿。
她在大学城的烧烤摊买了吃的,为了个人形象,她挑了条人少的路边吃边走。
走进这条小道,倪屿生便后悔了。
因为她觉得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天黑的更透了,长街安静,平时亮得晃人的路灯今天好巧不巧地还坏了。倪屿生独自踱步在那,形单影只,风声鹤唳配合斑驳交横的树影,有些骇人。
怕什么来什么。
倪屿生心头的疲惫情绪终于被长街背后减起的脚步声吓跑。
脑袋里接连冒出出租车上听到的乘客遇害案,以及近几年几则妙龄少女遭尾随的社会新闻,以及明星遭私生这样着实普遍的现象。倪屿生一时慌了。
她脚步快,身后脚步声也越急促。
她驻足,身后脚步声消失,回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倪屿生紧攥着手机,时刻做好报警准备,但手机关键时候掉链子,不知怎么的,自动关机,不管倪屿生怎么按,屏幕一亮不亮。
倪屿生紧攥着包,整张脸憋得通红,真的快被吓哭了。
烧烤也顾不上吃了。
这一刻倪屿生突然觉得好委屈。
直到倪屿生眼尖,看到三岔路口的直行道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游寅穿的比较休闲,似乎刚从超市回来,左手拎着购物袋,右手正在打电话。
倪屿生仿佛看到救星似的,极度欢喜地喊了一声:“老公!”
身后的脚步声停了。
倪屿生直觉那人一定不敢再靠近了。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在游寅一脸茫然地偏过脸时,倪屿生已经三两步跑到他面前,原地一蹦,像是两人初遇那次听说有蟑螂似的,直接蹿到了游寅的怀里。
“一直在路口等我放学,你真好!”
游寅单手拎着购物袋,拿手机的那只手下意识托住蹿到自己身上牢牢勾住自己脖颈的女孩,始料未及地感受着女孩下一秒就要捧着脸吧唧一口的热情。
倪屿生清脆中带些颤抖的声音划破暗夜,整颗惴惴不安的心放松下来的同时,她也察觉到男人略微震惊的反应。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
游寅绝不是会对她的行为招架不住的人,或许是她的行为太出乎意料了。
察觉到游寅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扫过,然后眼神复杂中带着心虚地看向了直行道的另一端。
倪屿生慢悠悠地顺着游寅的视线偏头,灯光明亮处,倪俊举着手机,嘴巴张得老大,表情惊悚。
在亲妹看过来的瞬间,倪俊因为走神手机没拿稳,昂贵的机器从发僵脱力的手指间滑下去。
哐当一声。
三个人都清醒了。
游寅垂眸看她,毫无情绪:“下去。”
倪屿生哦了声,乖乖地撒手,顺着滑下去,平稳落地。
得,又见一次家长,又是如此不合适的时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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