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叫我已经死了？！”

猫苏左炸毛地冲着睚眦苏左怒吼，声音在空荡荡的识海中回荡不休。

“小点声儿…”睚眦苏左嫌弃的揉了揉耳朵，龙尾不耐烦的摇晃。道：

“一百多年前我们的龙珠就被‘神祗’击碎了，肉身又给跺的稀烂。勉强才附在我们可爱全能的玥玥宝宝的龙珠上。苟住了比赛。”

“噫…你这人说话好恶心。”

猫苏左满脸嫌弃，尾巴抖了三抖，浑身的毛都炸得跟小扫帚似的。

“别打叉。”

睚眦苏左一巴掌把猫苏左的虚影拍散了一瞬，语气忽然正经起来。

她叉着腰，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点肃然的神色：

“那时，我们灵魂碎裂成了两半、自己的龙珠肉身皆被毁，能做的只有求援。拼死留下的一缕识念终于联系上了仙洲反神联的佐修，她把我们带到犬国，把祁玥的龙珠，塞进了路边一只死猫的身体里。”

猫苏左沉默两秒，试图理清逻辑，最后总结出一句：

“所以我是……那只死猫？”

“你最多只能当一只傻猫。”

睚眦苏左一边打呵欠一边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回击。

“我们现在这副样子，是苏左另一半的灵魂和猫体的缝合怪。靠祁玥的龙珠吊命的灵魂，抱着睚眦的力量却是极弱的肉身。连一口气都不能喘狠了。”

猫苏左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自己这团飘忽不定的虚影。

“缝合怪也太侮辱性强了点吧……”

“很快连缝合怪的资格都没了。”

睚眦苏左懒洋洋地晃着尾巴，“我们马上就魂飞魄散咯～”

“你别用这种说鬼话的语气说我们自己的死行不行？”

猫苏左炸了下毛，又无可奈何的耷拉耳朵。

“结局，一定如此么？”

她语气低低的，有点不甘，更多还是迷茫。

“你以为我是来给你讲临终关怀的吗？”

睚眦苏左翻了个更大的白眼，龙尾巴啪地甩出个弧度，推了猫苏左一下。

“醒醒。我们能活到现在，不是靠命好，是因为有人一直撑着我们。”

猫苏左眼睫颤了颤。

“祁玥？”她轻声问，声音像将落水的叶子，轻轻飘在空中。

猫苏左心里猛地一颤，像什么重要却被遗忘的痛忽然被捅破了。

“可我们这样……能回去吗？”她盯着自己虚弱、透明得快要散去的身体。

“我们不能，那个狮鹫也不行。”睚眦苏左的语气忽然冷下来，冷笑道：

＂它和我们一样，都是被伪神寄生植物杀死的。＂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

“刚刚跟它短暂交手时，我才发现……它身上已经没有意识，只剩下伪神的气息和浓得化不开的怨意。”

猫苏左睁大了眼，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你是说，它已经……？”

“它已经不再是它了。”

睚眦苏左缓缓道，眼神罕见地流露出一点点悲悯。

“它的意识被彻底吞噬，只剩一具执念支撑的空壳。伪神用它残留的神骨和情绪，把它变成了单纯的兵器。”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我们当初比它幸运……”

猫苏左心口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不自觉地失力摇晃了一下。

睚眦苏左咬了咬牙，她忽然抬头，凝视着猫苏左，语气变得格外清晰坚定：

“你要是不醒来，不止我们和祁玥死，而且它连真正体面死一次的权利都会被彻底夺走。”

猫苏左浑身一震，眼底的光逐渐凝聚起来：

“我应该怎么做？”

睚眦苏左微微一笑：

“它空有一身强大的空壳，但没有一丝灵魂，而我们”

她猛地抬手，一指点在猫苏左的眉心。

“有灵魂、有记忆、有埋在骨子里的反抗。”

黑焰在猫苏左眉心炸开，炽热却清澈，一瞬间整个识海炸开。

【现实的战场中】

狮鹫怒吼，羽翼如刃，携怨气与祁玥化作的白龙都不顾性命似的打斗。

那白龙喘息不止，龙形踉跄，血从口角滴落，周围的海浪也弱了几分。

然而就在那一瞬。

一道没有实体由黑色火焰组成的巨大豺身龙头的形象猛然从他们之间升腾而起。

睚眦的身影重构于光中，黑焰燃于全身，怒目圆睁，张口咆哮。

“退后！”苏左的声音陡然闯入祁玥脑海。

祁玥猛然振翅后撤，几乎是在瞬息之间避开。

只见睚眦张开大嘴，嘴中火焰化作万千锁链般的火线，从四面八方喷去，一瞬间将那头已然空壳的狮鹫彻底吞没。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等黑焰散去，睚眦的虚影也随之逐渐淡化，燃尽最后的怒火后，终于沉入无边寂静。

空中只余下一抹暗淡的光，在风中微微颤动。

那光影忽然一沉……

从高空坠下一团小小的身影。

祁玥眼神猛地一紧，几乎本能地俯冲而下，银翼掀起狂风。

她在半空由龙变人且稳稳接住那团已然冰冷的东西。

是一只猫。

一只毛色脏乱的奶牛猫，黑白花斑间沾着烧焦的痕迹，胸口的白绒早已染成灰褐，耳尖塌着，尾巴僵硬地垂下。

她的指尖颤了颤，轻轻将猫紧紧抱在怀里。

胸腔内一股熟悉又撕裂的痛楚再次涌起。

“苏左……”她低声唤。

可猫没有回答。

祁玥几乎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龙珠先从体内逼出再塞到猫的口中。

“别走……”

她低声呢喃，语调近乎哀求

但龙珠未能融入猫的身体里。

她咬紧牙关，灵力疯狂灌入，那颗蓝白相间的珠体终于微微颤动，像冰块一样的融化进猫的胸口。

一声微弱的“咚”，仿佛心脏被激活的第一声跳动。

那奶牛猫的身体轻轻一震，原本僵硬的四肢微微颤了颤。

紧接着，一道白光猛然自爆开，将整具小小的身体包裹其中。

祁玥闭上眼，死死抱着那团光。

片刻后，那小小的猫身骤然一沉。

不是猫了。

而是一个猫人少女。

是苏左，她眉眼紧闭，呼吸微弱，却实实在在地……活着。

祁玥的喉咙一紧，低头抵在苏左的额头，声音轻得像风又不觉颤动：

“终于…我能救你了。”

祁玥正将她紧紧抱着，眼眶泛红，情绪尚未平复。

怀里的苏左忽然睫毛一颤，缓缓转醒。

她茫然地看了祁玥一眼，随后低头一看自己。

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在风中炸响。

苏左脸瞬间涨红，条件反射地往祁玥怀里一缩，双手护胸，几乎要把自己整个埋进她怀里。

“我［文明］我怎么没穿衣服？！你你你！！你别看！！！”

祁玥：“……”

苏左还在疯狂地往祁玥怀里缩，脸红得像要着火。

“你快放我下来！我要穿衣服！穿衣服！”

祁玥无奈叹气，轻声道：“别动。”

她指尖一转，灵力在掌心流转成银光。

下一瞬，一道水元素从苏左脚下升起，衣料从水纹里轻轻缠绕而上，黑白相间的仙洲式长袍在她身上逐渐成型，一气呵成。

“好了。”祁玥温声说。

苏左这才慢慢探出脑袋，低头一看自己已经被包得严严实实，才重重松了口气。

“……你能放我下来了吗？”

祁玥低头看了她一眼，缓缓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

“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