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生死

许寄忱似乎不太相信,却也没有追问,只再次和他强调了有事一定要喊他。

应听声再三答应,解释这次纯属意外,可还没等许寄忱有所反应,周围便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原本应听声以为是之前那样不久便会平息的波动,可当不远处的云歆的又一句“蠢货”骂出来后,他才猛然意识到不对。

“轰”一声,石门突然闭合,一道接一道,直接堵死了他们来时的路。挂在石壁上的蜡烛也瞬间熄灭,只剩云歆身周以灵力照明的灯烛。

“你想死别拉着我们!”云歆骂道:“没人教过你不要擅自触碰自己不认识的法阵吗!”

刚才抱着云歆大腿哭得泪眼婆娑的灰衣男子被云歆骂了个狗血淋头,急忙收回了手,弱弱道:“我看那小友碰了也没事……”

应听声听见争吵声,回过头。

他看见云歆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听到声音,正当他疑惑地想去征求许寄忱的意见时,一阵剧烈的耳鸣传来——

嗡——

从石门关上到现在不过几息时间,也就够树叶上的水珠落下。

应听声却觉得时间在此刻停了下来。

“咚”一声,应听声顶着耳鸣,僵硬地低头看向地面,一颗新鲜的人头滚到了他的脚边,嘴唇还在一动一动的,似乎想说些什么。

许寄忱微微张开了嘴,看着应听声,随后像一只从高空坠落的风筝一样倒了下来,背后蔓延出血迹。

应听声的脑袋像生锈了一样,艰难地抬起,发出“咔咔”的响声。不远处的云歆半跪在地,嘴角与眼眶中流出大量鲜血,手中还握着那把长剑。

越来越多的鲜血流淌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条红色小河,将应听声的鞋子浸湿。

这一定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应听声想道。

他扑到许寄忱身旁,冷静地稳着手去摸他脖颈的脉搏。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应听声不死心,又去摸另一个陌生人的。

还是没有。

头都掉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发生了什么?应听声茫然地问自己。

他起身时不知被什么拌了一下,摔进了血水中,大半个身体都被血染红,就像一颗熟透了的苹果。

应听声咳了两声,没发现自己咳出的全都是自己体内的碎肉,他再次尝试从血水中爬起,却使不上力。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和腿都以一个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就连头都变得越来越重,摇摇欲坠地撑在脖颈上。

应听声简直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凭着本能伸手扶住了头,恍惚间,他的手似乎蹭到了什么。

湿湿的,软软的,还有一点黏。

——是苔藓。

应听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准确地判断出了面前的植物。

哦,对。云歆好像说了句什么。

应听声迷迷糊糊地在脑海中翻找着,如果他还能看到,就会发现在一片黑暗中,他右手上的手镯在微微发光,几根丝线将他即将离体的魂魄死死绑在这具已经死亡的躯体中。

在应听声的记忆中,他的“视线”从石门移到了那名灰衣男子的手上,然后是他惊恐的脸,紧接着,视线往旁边移动,移到了云歆的脸上。应听声缓缓向下看去,“视线”便定格在她上下翻动的嘴唇上。

应听声张了张嘴,读出了云歆未出声的话语。

……杀阵。

在那名灰衣男子不小心触碰到石门上的杀阵时,杀阵便毫不留情、干脆利落地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杀死了。

包括云歆。

包括许寄忱。

包括……他自己。

那我现在,是死是活?应听声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血,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清。

在一片混沌中,他又迷茫地想道。可是是他先摸到石门的,为什么那时覆在石门上的杀阵没有动静?

“嘀嗒”。

又一滴血水落下,落在地面上,就像落在了血红的海中一样,发出了一声轻响。

应听声手边的玉碟振了振,发出了一抹微光。他缓缓偏过了头,伸手拿过了这不知是谁的玉碟。

他的手指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就像被冻僵了一样。应听声艰难地解锁了玉碟,看到那许久没有动静的排行榜再次更新,为首的那人却不是习千瑜。

而是一个叫谢尘缘的陌生人。

应听声的脑子已经快转不动了,但他确定,原本的排行榜上绝对没有这个名字——前不久,前多久呢……应听声想,大概是昨天吧,他和许寄忱还靠在石壁上把整个排行榜看了一遍呢。

但这个名字只霸占了排行榜几秒,就消失了,为首的名字再次变作习千瑜。

“听声。”

谢尘缘是谁?应听声扶着脑袋,迷离地想道。

“听声。”

那我现在应该是死了。真奇怪,我怎么没去往阴阳司,这不会是骗人的吧。他又想。

“应听声。”

好想再见前辈一面啊。应听声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胸腔,那里已经不再跳动了。出乎应听声所料,他本以为自己在死前想到的应该是父母,再不济也是曾经插科打诨同窗——没想到居然是将自己送进试炼之境的清休澜。

“差不多行了,别再无视我。”一道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还大惊小怪,现在怎么就能倘然自若地把我当做空气了?”

嗯……

……嗯?

应听声迟钝的神经终于将这道十分熟悉——甚至他刚刚才想起的声音传进了他的大脑,解码成了他最为熟悉的语言。

他猛然抬起头,差点将脑袋甩飞出去。

然后就看到了清休澜。

真的假的。这是应听声的第一反应。

因为面前的清休澜实在太温柔、也太虚假了。他半蹲在应听声面前,金眸低低地看着应听声,乌黑的发丝垂下。

清休澜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就像朝阳一样,应听声的视线能够轻易穿过他的身体,看到后面的石壁。

又是假的。

应听声吸了吸鼻子,虽然已经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体温,但他依旧贪恋清休澜身上的温暖。

他用湿漉漉的眼神看了清休澜一会,有些难过地说道:“前辈,我好像死了。”

清休澜淡淡“嗯”了一声,道:“不要紧。我说过,会把你拼回来的。”

应听声扶着头,不敢乱动,只偏了偏眼睛,看向身旁早已死去的那些人,轻声问道:“那他们怎么办?”

“你想救他们吗?”清休澜问他。

应听声没有太过迟疑,低低“嗯”了一声,道:“想的。”

“为什么。”虽然发出了疑问,可清休澜脸上却没有一点疑惑的表情,依旧淡然,依旧温柔:“他们与你,不过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罢了,你为什么愿意救他们?”

应听声似乎被问住了,好久没回话,清休澜也不催,安安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应听声犹犹豫豫地问他:“救人……需要理由么。”

清休澜就笑了。

应听声没见过这样的笑容出现在清休澜脸上过。就像春雪消融后,清休澜走出房门,发现长在墙角裂缝中那朵小小的花儿还活着,随着阳光颤颤巍巍地伸展开花瓣一样。

“前辈?”周围很安静,应听声再轻不过的呼唤也能带起一阵阵空灵的回声。

清休澜笑意未散,没有动作,只用眼神柔柔地将他描绘了一遍,然后微微转头看向周围,道:“那他们,可要欠你好大一个人情了。”

“我?”应听声茫然地问。

清休澜点了点头,确认道:“是的,你。”

“可我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我自己。”应听声又低落下来:“我已经死掉了。”

“你当然可以。”清休澜的声音几乎擦着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你会的。”

应听声目光呆滞地看着清休澜,眼里的光在逐渐黯淡,他有些跪不住了,整个人都要趴到血水中。

好困,他想闭上眼睡一觉,可又舍不得清休澜。他知道,只要他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肯定就见不到清休澜了。

于是他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睁开双眼,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听,去执行清休澜说的话,只想牢牢将这个人印在眼中。

清休澜看着他的生命逐渐流逝,却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只是伸出手,轻轻点了点应听声的额心,再次说道:“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随着清休澜动作,应听声的额前逐渐散发出一道金色光芒,慢慢绕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图案。

应听声看着这个图案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出处——在清休澜给他的那本图解中的最后一页,就有两个极尽繁琐的符咒图案,没有名字,只有注释。

画在左边的就是面前的图案,注释为“溯”。

右边图案的和左边的很像,但笔锋走势略有不同,注释为“止”。

那图案实在太多太乱太复杂了,应听声只看了两眼便觉得头晕目眩,但还是勉强将其死记硬背记在了心中。

“想起来了吗?”清休澜见他眨了下眼,眸中的浓雾散去些许,开口问道。

应听声看着眼前的图案,福至心灵一般,突然顿悟了这符咒有什么作用。他犹豫了会,点了点头。明白了清休澜想让他做什么,道:“可是我没有符纸……被水泡烂了。”

清休澜失笑,问他:“哪里用得着符纸。再说……”他顿了顿,问应听声:“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这是‘符咒’了?”

应听声看着眼前的图案,不解地问他:“这不是符咒么?”

他看着清休澜的眼眸,却发现春夏秋冬在以极快的速度在那抹金色中轮换,飞花、落雪都不过短短一瞬。清休澜身周浮现出在不断变幻的星宿,他抬手捻过其中一颗星辰,道:“溯洄时间的**阵,如何会是符咒。”

他将那颗星辰推入了应听声的眉心,接着道:“你真以为那些是符咒么?”

“不对。”清休澜在应听声的手心中画过一道“引火符”上画着的图案,道:“这不是符咒。”

清休澜看着应听声,轻声道。

“是‘引子’。”

刹那,应听声心中的迷雾散去,所有看不懂的符咒变为了最初始的模样,他手上被清休澜画上的那图案也变成了一道正在燃烧着的火焰。

“咔嗒”一声。

就像机关终于严丝合缝地卡进了自己的卡槽中一样,应听声在此刻突然感悟到了何为“天地”。

火是热的,烫的,滚动的。是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

水是凉的,冰的,潮湿的。是绿色的,蓝色的,白色的。

周围流转的灵气缭绕在应听声周围,应听声放松下来,没有抗拒,任由它们流进自己的身体中,成为属于他的一部分,如呼吸般自然。

火光逐渐在应听声身周亮起,他的灵台清明,心中无一丝杂念。

我的人生分明才刚刚开始,不该在这里草率地结束。他在心中想道。

我想触摸阳光,想聆听花开,想感受微风。

我还没有好好活过。

应听声落下一滴泪来,似乎将他此身所有爱恨情仇都融在了里面。

从此无爱无恨、无悲无惧。

只愿沉静聆听世间万物的声响。

但从此之后,所有喜怒哀乐,再与他无关了。

瞬间,一束光破开云雾,直直照进这幽暗的地底,照在了应听声身上。无数纯粹的灵气汇聚于他身。

应听声如初生般睁开眼,眼神已然平静,天地为他打开了一扇门。

他提步走了进去,迈进了残酷的修仙界中。

——无情道成。

宝宝们看看预收~

《以命筹[重生]》

【双标且深情护短表面谦逊实则占有欲极强攻×睚眦必报病弱但能算计心狠美人受】

【云宥行×沈言晰】【高亮】

沈家灭门,沈言晰一朝落魄,众人避他如蛇蝎,唯有大殿下云知远愿伸出援手。

云知远贪图美色,叫沈言晰为人娈/宠承欢。

沈言晰受辱五年,只换来个百般欺辱和猜忌不断的结局。

深冬,他给远在边疆的二殿下云宥行连发三道血书无果,命陨京城。

沈言晰不知,坐镇九州古道,众人环绕的云宥行在听到他受尽委屈,埋骨雪林的消息后动作顿止,捏碎手中琉璃酒盏,面色阴沉。

*

众人皆知,沈言晰自幼好感二殿下,愿效犬马之劳,为其筹谋,恨不得将心剖出,只求一道垂青。

可云宥行转头远赴边疆,断绝与沈言晰的一切往来。

……好歹同窗一场,云宥行只需稍稍出手,便可予他一线生机。

沈言晰不明白原本对他喜爱有加的云宥行为何会突然转变态度。

云宥行也不知曾笑着说要伴君侧的沈言晰为何会背叛他,站队他人。

*

沈言晰再睁眼,发现自己回到十七那年,一切苦难缺憾尚未发生。

他眼中恨意翻涌,将“温润明珠”的形象舍了个干净。

白雪纷飞,沈言晰站在屋檐下,不紧不慢擦拭手中匕首血迹,脚边歪斜一人,已然毙命。

这是第一条命。

沈言晰眼中痛快,轻笑一声,听到身后动静,骤然回头,对上一双熟悉眼眸。

云宥行站在雪中,难以置信看着面前人。

前世沈言晰拿着菜刀连鸡都不敢杀,如今杀人手法熟练如砍瓜切菜,手段残忍无情堪称狠厉。

沈言晰眼神冰凉,全然不似以往安静平和,似笑非笑握着匕首朝云宥行一拱手,道“殿下安好”,语气疏离。

看着云宥行半天没反应,沈言晰摇头,不由失笑,转身欲走,却被快步上前的云宥行拉住衣袖。

沈言晰垂眸,没等到质问,却得了一声浓如血凝的“对不起”。

沈言晰笑笑,看着云宥行通红眼尾,那句“殿下收到我的血书,回城看热闹吗”终未出口。

前世未尽之言,化作融雪春雨,滋润心扉。

沉疴难愈,但云宥行有一辈子那么久的耐心。

排雷:

1.前世不洁,重生双洁,沈言晰前世今生只喜欢过云宥行一人,双重生,都有前世记忆。

2.虐点集中前世,重生后攻受互宠,攻救赎受,过保护,感情线无虐。

3.攻受有误会,但非彼此不可,无极致虐攻虐受情节。

4.包含大量作者个人xp,雷身心双创伤在外人面前狠辣不留情,在攻面前脆弱落泪需要陪伴照顾关注安全感受的快跑!!快跑!!

5.不喜弃文不必告知,别骂作者(跪)

——预收二——

《冤家说这不对吧[穿书]》

【慵懒天才直球皇帝攻×毒舌高智不爽就干受】

【双穿书/欢喜冤家】

江渲与秦岚是对人尽皆知的冤家。

秦岚夹菜江渲转桌,江渲唱k秦岚切歌,只要两人处在同一空间就免不了针锋相对给对方使绊子。

哪怕我不好过,你也别太舒心。

回家路上,二人依旧你一言我一句挖苦对方,突然,一辆失控的车朝他们撞来。

江渲在确定自己躲不过去后的第一反应竟是咬牙推开秦岚,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接着,一阵剧痛袭来,他就穿成了一本名为《重生后我大杀四方》的爽文小说中的小可怜主角受。

江渲:“?”

他犯天条了吗!死都不能死个痛快?

江渲面无表情地指着发霉的饭菜和破旧的房屋质问系统:“你管这叫爽文?”

系统:“这个你别管,能活就行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

讲道理,这里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还没有总和你作对的烦人同桌。

江渲拳打咄咄逼人的恶毒继母,脚踢心偏不自知的伪善继父,替原身出口恶气,心情愉快。

就在江渲哼着歌思考该怎么完成任务回归现实时,他在赏花宴上与那位神秘的四殿下对上了视线,随后就笑不出来了。

……兄弟,你长得好像我冤家。

两人面面相觑,一人难以置信,一人面无表情。

江渲直觉不妙。

果不其然,江渲的清净生活转瞬化为泡影。

三天一小暗杀,七天一大暗杀,江渲冷着脸质问秦岚什么意思。

秦岚懒懒摊开手:“你搬来和我住不就好了,护一个你我还是做得到的。”

江渲:“你做梦。”

*

江渲对秦岚十分有十二分不信任,总觉得对方会在暗中给自己使绊子,因此非常防备。

但防着防着就不对劲了。

江渲偏头看着将自己护在身后的秦岚,疑惑:你来真的?

秦岚好像变了个人,虽然依旧会出言挖苦江渲,却见不得他难过受伤,把他牢牢护在自己怀中。

江渲除了每日与秦岚互相挖苦外,过得比刚穿来时还滋润些。

……那反正回也回不去,好像也能凑合过一下这样子……?

……个鬼啊!!!

我俩不是互相看不惯的冤家吗??我们不是还在往死里坑对方吗??你突然说要给我暖床是什么意思?!

江渲无能狂怒道。

秦岚将他拉回怀中:“闹够没有,安静睡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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