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来路

顺德二十一年，阴山关。

阴山关的初雪总是比景国其他城池来的早一些，风雪染白了城墙彷佛预示着过早到来的悲哀。这个时候，人们的心情总不会太好。城下有三三两两的人，裹着头，疾步的行走，生怕沾染上晦气一般。

风雪交加中，有一个穿着骑装的中年人踽踽独行，和周遭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他头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庞，但站得笔直，虽走得慢，可周遭的风雪仿佛沾染不上他半分。他愈行愈远，朝山中走去。这种天，一般人是决计不会上山的，一来路滑难行，二来天气寒冷，猛兽饿着肚皮，这时候上山，无异于给老虎送食。路旁的老者，回过头去，长叹一声，这，是个痴人。

中年男人来到山中，彷佛没有目的一般，只一心向前走，但不同的是，他走走停停，时而摸一摸树干，时而叹一口气，也不知因何缘由。突然，手下摸到一片湿热，定睛一看，那一抹耀眼的红，是血！男人吃了一惊，荒山野岭的，是江湖中人的仇杀？还是猛虎猎食？抑或是谁路遇歹人？男人徇着血迹找去，忽然在杂草丛生的荆棘中看到一个突兀的东西。这时天已经黑了，凭着月光看去，像是个人！

男人用刀拨开荆棘，那火折子照去，却是个少年人。少年身着一袭白衣，上面染了斑斑血迹，头发凌乱也看不清脸。

“小郎君，醒醒……”中年人喊了几声，见少年没有动静，也不知是生是死。

“算了，救了看看吧。也算为我那孩子积福了”男人喃喃道：“若是死了，我就把你埋了，若看到我那孩子记得帮我照看一二。”

男人一面抱起少年，一面彷佛在跟他聊天一般：“我那儿子应该也有你那么大了，你要是下去一定能一眼看出他，他生的好看，和他娘一样。”

“对了，他娘也不知道找着他没，也许找着了吧。”男人的眼里不自觉露出悲伤，就和这雪地一样，惨白。

男人抱着少年来到了一间林中小屋里，男人对小屋的一切陈设都很熟悉，像是自己的家一般。而屋中，一应物品俱全，想来他应该是这房子的主人。

男人生了火，烧着水，又点了蜡烛来查看少年的伤。少年背上有一条很深的抓痕，应该是在山中遇到了猛兽，前胸，胳膊都被咬了一口，也不知道这少年是如何虎口逃脱的？不过好在，少年只是失血过多，伤口虽深，却并不致命。

水烧开了，男人用毛巾拧了水替少年清洗伤口，这才看清了少年的面庞。少年生的好看，淡黄色的皮肤，鼻梁很挺，透着英气，嘴唇却薄，不像个深情之人。他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男人一时呆住了，若他的孩子还活着，那么应当也是十八了吧。

这个少年给他的感觉很亲切，一时让他想到了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