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家户户放着炮竹时,镇国公府內却一片寂静。令狐伯远看向窗外,十三年了,每年的这一天他都特别难过,本以为今年会有所不同,但没想到竟是自己亲手断送了这一切。
“大哥,来喝口酒暖和暖和吧。”令狐叔遥提了一坛酒来。
令狐伯远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这酒,真苦。
“三弟啊,你说我是不是大错特错了,我不该逼他的,他想怎样就应当让他怎样好了,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令狐伯远被酒呛的眼泪差点掉出来,苦涩的道。
“大哥,你错,却也不错。以前我也不懂,总是和爹对着干,他最讨厌商人,我却偏要行商,我觉得他错,可如今我自己做了父亲,却渐渐明白了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我们做子女时是第一次做子女,可作为父母,我们又何尝不是第一次?”令狐叔遥回答道。
令狐叔遥又把酒杯斟满,他浅酌了一口,继续道:“我们吃过太多的苦,就不想让孩子们也吃那么多苦,怕他们走错了路,我们担心会因为我们管教不善让他们误入歧途,但是我们从子女角度想想呢?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他们想走的路跟我们帮选择的不一样的时候,就不能走了吗?就算是弯路又如何呢?人生哪有那么多的坦途?哪个人生来不是来吃苦的呢?”
令狐叔遥望向远方,好似看到了自己的过往,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那么气他的父亲。
“大哥,我们令狐家到了我们这一辈,孩子们名字都以‘王’字旁命名。可你知道为何独独我的孩子一个名‘诩’,一个名‘月’呢?”令狐叔遥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年轻时一副逆骨,叫你从军你偏行商,连孩子的名字也不愿意按照规矩来。”令狐伯远回答道。
“不,大哥。我名为‘叔遥’,但真正属于我的不过只‘遥’这一字罢了。‘伯仲叔季’是我们的排行。到了小辈们就更惨,真正属于他们的只剩下了半个字。”令狐叔遥叹道。
多么有意思的想法啊,不过想想确实如此,“王”字旁属于令狐家,只有右半边属于他们自己。
令狐叔遥饮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但在我心里,我始终认为,每一个孩子都应该是独立的个体,他们应当只属于他们自己,他们不应该是国公府的附属品。”
令狐伯远没有回答,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良久之后,令狐伯远慢慢开口道:“叔遥啊,你比我会教孩子。”
一轮清冷的月高悬在天上,人间繁华似是和它格格不入。两兄弟对坐,饮酒,他们聊了很久很久,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敞开心扉,才发现,原来,人生有那么多的不圆满,有那么多的事论不出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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