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坦白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七月流火。阴山关的夏天总是那么短暂。令狐伯远收到了朝廷的回复，在他的意料之中，承了祸源谷这么大一份情，朝廷自然是不会再为难祸源谷了，而且为表嘉奖，朝廷还赏了祸源谷许多金银。说是赏赐，其实多多少少带有一些致歉的意味。

萧关与令狐玦商议后，并没有接受这些金银，给朝廷的答复是祸源谷遗世独立，向来不参与朝堂纷争，此次相助也不过是因为同为大景子民而已。这其中的意思其实是，我不是你的臣子，别拿对待臣子的那一套对付我。态度依旧是不卑不亢。

朝廷自然不能拿祸源谷怎样，只好仍旧如之前那样，双方井水不犯河水，有些事心照不宣也就罢了。

既然阴山关的事情了了，那么令狐伯远也该回景城了，令狐玦自然也随父亲一起回去。这次陈焰没跟着，因为伤重，也因为令狐玦想让陈焰出去闯闯。

落日西斜，官道上有两匹马一前一后悠然而行，马上一老一少，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一切似乎都那么和谐。

晚上，驿馆內。

令狐伯远在房里写着公文，突然门被缓缓推开了，是令狐玦。

令狐伯远头也没抬，一般这个时候儿子会来为自己添两口茶，或者磨一会儿墨。这几天，父慈子孝的简直不像话，令狐伯远已经慢慢的习惯这种状态了，真不知道哪天儿子再出去闯荡江湖，自己能不能适应。

“哎～”令狐伯远叹了一口气，余光却没瞥到儿子走近。抬起头来一看，却发现儿子竟然默默的跪着，一声不响。

“这是闹哪出？”令狐伯远奇道，最近又犯什么诨事了吗？

“爹，有件事…我要跟您坦白。”令狐玦低着头说道，样子倒像是有些委屈。

令狐伯远看着有些好笑，但他约莫明白了是什么事，收起了笑颜，揶揄着道：“令狐公子终于想说了？怎么？不搞神秘了？”

令狐玦其实已经纠结好几天了，前几天他劝自己说伤还没好，内力还没恢复，要是挨了家法自己会撑不住的。但这几天，他的外伤好的差不多了，内力也恢复了一些，他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折磨的他睡也睡不好。今日终于壮了胆子前来认错。

“爹，我其实……”令狐玦小心翼翼的道。

“你其实是祸源谷的人。”令狐伯远替他说了后半句。

令狐玦惊讶的抬头，看着父亲。

“我猜的对吗？你早就认识陈焰和萧情了，陈焰入府也是你设计好的？”令狐伯远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令狐玦的心上，令狐玦只感觉心脏跳的快要出来了。

“爹……您都知道了？”令狐玦问。

“我不知道，你在祸源谷中究竟扮演怎样的角色？”令狐伯远盯着令狐玦问道。

令狐玦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当年我被师父所救，而我的师父，正是祸源谷老谷主苏翼，而现在的谷主萧关，是我的师兄。”令狐玦没有提“绝公子”，左右“绝公子”现在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令狐伯远恍然大悟：“难怪，难怪…你化名姓‘苏’，难怪你不敢说出你的师承……”

令狐伯远内心其实是惊讶的，他原以为是儿子加入了祸源谷，但没想到的是，儿子一开始就属于祸源谷。他的师父是苏翼，而苏翼，几乎是武林中的一代传说，虽然江湖中对此人褒贬不一，但是无论如何，儿子没有被教坏，而且教的很好，令狐伯远心下生出了对苏翼的感激之情。

“爹，我错了，我不该瞒着您。”说出了这些，令狐玦长呼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藏着秘密的感觉真不好过。

“哼，你犯的事可不止这个，说说吧，你都错在哪里？”令狐伯远摆出严父的模样。

令狐玦在心里细细的想了一番，这半年的错，好像还真不少：

“其一，我不该不告而别，让父亲担心；其二，我不该事事瞒着父亲，让父亲生气；其三，我不该时至今日才将真相说出，让父亲挂怀……”令狐玦一一列举。

“就这些？”

“还有……让陈焰假扮‘苏飞花’在江湖上行走……”

“什么？！”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出。想到被儿子戏耍了一大圈，令狐伯远不由的火大。但事实上，令狐伯远想让儿子承认的，并非是这些错处。

这傻儿子一口气说了自己那么多错处，愣是没有一个在点上，令狐伯远想着，哼了一声，道：“还不够，听好：你还错在不信任你老子我其一，其二是不顾自身安危差点让你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

“爹……”令狐玦抬头，这一刻，他虽然跪着，但他觉得暖暖的，父亲的心里原来是这样想的，我还真的是错了，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