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牢房里此时只有令狐玦一个人,他疼得动弹不得半分,只觉得周围的黑暗在一点一点吞噬着他,将他咬噬的片甲不留。多年后过的第一个生辰,没想到如此难忘。
没过多久,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传来,将令狐玦拉回了现实。
是崔星程:“啧啧,这老子下手真够狠的。”
令狐玦轻笑:“还不是多亏了崔大人的金针。”
“哈哈,加倍的感觉好吧?”崔星程问。
“好。”令狐玦答。
“还有更爽的。”崔星程又露出狞笑的模样,道:“伺候令狐公子沐浴。”
寒冰池,这是天牢的水刑,池水终年如冰。
现在是已进入冬天,池水更是冷的透骨。铁索连着铁钩,铁钩穿过琵琶骨,令狐玦就这样被吊在池水中,冰冷的池水,肩上的剧痛让令狐玦忍不住的打着寒颤。
“怎么样?这水温还合适吗?令狐公子。”崔星程的声音传来,倒像真的是在伺候人沐浴。
“嗯…尚可…”令狐玦答。
“好,那就再来点刺激的。”崔星程大手一挥,接着,狱卒们将铁索往下放了放,令狐玦整个人被淹没在水里。
窒息!令狐玦只觉得无法呼吸了,他通水性,但是琵琶骨被穿,上肢使不上力,脚上戴着镣铐。他只能屏住呼吸,然而屏住呼吸也不能坚持太久的时间,令狐玦还是呛了好多水。
时间差不多了,令狐玦被提了起来,扔在寒池边,只见他剧烈的咳嗽着,肺里进了好多水。
“怎么样,刺激吧?”崔星程那宛如地狱魔鬼的声音传来。
“咳…咳…咳…”令狐玦已无力再回答。
这一天终于结束了,崔星程终于放过了他,可还有明日,后日,该怎么熬?
日复一日,令狐玦被崔星程变着花的折磨着,各种刑具都在他身上走了个遍,每日受完刑,还要被扔到寒池里继续煎熬。身上的衣服破烂了又换新的,再破烂……
每隔几日,崔星程会叫来医师为他上药,崔星程的原话是“留着一口气就行,别让他死了。”所以,那药上的很敷衍,令狐玦想起了父亲温暖的手和萧情那独有的梅花香。
那一切都像是奢侈,现在陪伴令狐玦的,只有暗无天日的折磨。鞭子、铁棍、烙铁、荆棘……身上的伤一层叠着一层,金针在体内更是让他雪上加霜,每日的寒池水也伤了他的内里,他终于发烧了。
这两日停了刑,怕他捱不过去。身上的衣服换过也是干净的,令狐玦趴在地上,脑袋昏昏沉沉的。
突然间,他听到“吧嗒吧嗒”的脚步声,那声音很熟悉,是父亲!虽然受了各种酷刑,但是为了让令狐玦清晰的感受疼痛,他的五感都还健全。
令狐玦艰难的抬起头,透过脏乱的头发,他看清了来人:“爹…”这一刻,令狐玦是激动的。
他激动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爬去,铁链被搅的清脆作响,肩上又沁出了血。但他丝毫不在意,努力的向前爬去:
“爹,”
“…您…”
“是…”
“来接…来接…”
“玦儿…”
“回家的吗?”
……
令狐玦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只听令狐伯远冷漠地道:“令狐玦,好好反思,别妄想着回家。”其实令狐伯远本想说“我会求皇上赦免了你,你再等等,等我想办法让你回家。”可是话一出口,却全是伤人之言。
“爹…爹!”令狐玦喊了起来,他看着父亲远去了,头也不回。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令狐伯远不敢多做停留,他不想儿子多挣扎,他多前进一步就要多受一些苦,与其这样,他还不如快速离开,好让他别再挣扎。可他不知道的是,儿子受的刑,远比他看到的要多的多。
从来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过的令狐玦,这一次是真心觉得父亲会来救他,无论受多重的刑,他都不曾怀疑,父亲会来的,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父亲每次生自己的气到最后总是会心软的,这次只是气生的大了些,多等几日他会来的,令狐玦一直这么想。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父亲,不会来了,他已经…被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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