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云霁凝神细听,心念一动,将随身挂着的令牌摘下扔在结界边,大大方方地破开结界飞了出去。

他于半空回望,只见大地被硬生生劈出一个坑,坑底焦黑,一片涂炭,想起母后曾经的叮嘱。

“擅自插手凡人轮回之事是要受天谴的,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他想起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紧了紧手中的白瓷瓶,往天界而去。

渔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就往自家飞奔而去,一路跌跌撞撞,等到跑过桥,她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

院门完好,但是大开着,院子里一片狼藉,屋里也是一片翻动搜刮的痕迹。

“爹……娘……”渔晚四处寻找着爹娘的踪迹,却最终在他们的房间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尸身被捆绑着,虽是一剑封喉,但身上却满是虐待殴打的痕迹。

渔晚一时无法接受,当触碰到他们已经冰凉僵硬的手时,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

他们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暗处突然窜出两个人影,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就已经架在了渔晚的脖子上。

渔晚一滴泪正顺着脸颊流下,啪嗒一声落在了剑刃上,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说,神猴在哪里?”

原来,竟然是为神猴而来的吗?

渔晚眼珠子一转。

“神猴被我卖了。”

“卖给谁了?”

渔晚忽地想起那日药铺掌柜探究的眼神,继而开口。

“仁德药材铺的掌柜。”

黑衣人闻言嗤笑了一声,长剑往前送了一分,剑刃割破脖颈,有丝丝鲜血沁了出来,竟是黑色的。

“你骗我。”

渔晚心念尚来不及转过弯来,只听得轰隆隆一声。

沉曦没有跟着渔晚往她家里跑,村里是这幅光景,那么渔晚家,或许……

泽希从树上跳了下来。

“昨晚我来到村口的时候村里已经是血光一片,一队黑衣人趁着夜色匆匆离开村庄,到稍远处才翻身上马,一路风驰电掣离去……”

那日与未明一战,沉曦和泽希失散。

泽希脱身后在附近悄悄找了找,却没有找到他们二人的踪迹,于是只能回渔晚家等着,没想到看到的是这副场景。

没等泽希继续开口忽地这青天白日地就降下一道天雷来,正正劈在二人头上。

一时尘土飞扬,整天蔽日。

混乱过后,卧龙村整个被夷为平地,所有一切皆被烧成了灰烬。

渔晚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缓缓地飘到另外一块大石头上坐着,瞪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粉身碎骨的样子。

渔晚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

如果有来世,一定要揪出背后的凶手!

来世?

干嘛要等来世,渔晚决定现在就动手。

不过还没来得及往上飘,渔晚就被凭空出现的黑白无常给按下了。

“死鬼往哪里去?”白无常长长的指甲按在渔晚左肩,阴恻恻地问道。

死鬼这个称呼渔晚还不太适应,呆呆地看着白无常惨白惨白的脸。

在小木屋前见过红衣女鬼之后,渔晚觉得白无常还是比较能够接受的。

颜值甚至过分出众了些。

黑无常麻溜地将引魂的白绸子套在了渔晚右手手腕。

渔晚望着黑无常比锅底还黑的脸恳切地说道:“鬼差大人,求您开恩,让我去弄清楚仇家是谁,否则我怨气难平,不肯投胎转世。”

一声鬼差大人叫得黑无常无比受用,加上渔晚又长得招人喜欢,黑无常面色稍霁,刚想开口。

白无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黑无常的气场瞬间就弱下去了,他梗了梗脖子,对渔晚说道:“世间枉死者何其多,若都能死后去找仇家,岂不乱了套?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下去吧。”

渔晚不肯动。

白无常趴在渔晚肩上对渔晚轻声说:“下去吧,估计你爹娘还没过奈何桥,你现在下去还能见到他们……如果再晚点,恐怕……”

一想到爹娘,渔晚的眼泪又要涌上来了,也不再抵抗,乖乖跟着黑白无常下去地府了。

黑无常看了白无常一眼:果然还是你最厉害!

白无常:那是自然。

地府幽暗寂静,明明无风却似有阴风阵阵,渗人的慌。

过了鬼门关便是黄泉路,路旁大片大片血红的曼珠沙华开得肆意妖冶,似一只只从地狱里伸出的鲜血淋漓的手,挣扎着往上伸着。

相传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可叹可叹。

渔晚没有多看,默默地跟着黑白无常上了渡过三途河的船。

三途河上腥风扑面,渔晚看着三途河下来回游窜的鬼魂,一时失神,眼看着就要直直地倒下去,河底下一只恶鬼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冲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白无常一把拉回渔晚,对着那河底的恶鬼伸手就是一掌。

黑无常也补了一掌,骂骂咧咧道:“老子眼皮子底下都敢耍些下作伎俩,罚你在这河底下再关个五百年!”

河底的恶鬼好似呜呜了一声,又好似没有。

渔晚瘫坐在船上大喘气了一阵,眼神才渐渐恢复清明。

“莫要往下看。”白无常目视前方凉凉道。

渔晚拍拍胸口,惊魂甫定,后知后觉地想到,作为一个新鬼,在人间游荡的时候也是一样危险重重,可能刚飘出去就被上头的太阳给晒蒸发了,好险呐……

船在三途河里又悠悠地荡了一阵。

过了三途河眼看着就要上奈何桥,孟婆已经将一碗黑不溜秋的孟婆汤送到了渔晚面前,可是渔晚始终没有看到爹娘的魂魄,于是转头问白无常:“你不是说……”

说时迟那时快,白无常捏着渔晚的下巴端起孟婆汤就往下灌。

渔晚呛了几下,洒了大半碗,也咽下去了大半碗。

“你……”

没等渔晚继续说下去,白无常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渔晚踹进了轮回。

“死鬼,骗骗你的你还真的相信。”白无常就着孟婆的袖中擦了擦手,“孟婆你这汤的味道愈发难闻了。”

孟婆眼皮子都没掀一下,面无表情地继续熬孟婆汤。

白无常也见怪不怪了,欢欢喜喜地挽了黑无常的胳膊就要去提下一个死鬼。

黑无常支支吾吾道:“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毕竟收了上头的钱,她不是让我们为难她吗……”

白无常斜了一眼黑无常:“来不及了,她再不去就要乱套了。”

“钱是不能推掉的,脑袋也是要保住的,明不明白?”白无常轻轻笑了笑。

黑无常木木地摇头:“不太明白。”

“那你相信我么?”白无常望着黑无常的眼睛笑道。

黑无常毫不迟疑地连连点头:“那是当然。”

“那不就得了,走吧。”白无常挽了黑无常的胳膊就往外走。

当差不易,且行且珍惜。

云霁半道上又遇着了天后遣来寻他的仙官。

仙官一见到云霁,如蒙大赦,赶紧将来意和盘托出。

云霁回到晚栖宫的时候,天后已经等在殿中,宫内为数不多的仙侍仙娥整整齐齐地跪在堂下,各个低着头,气氛有点严肃压抑。

“回来晚了,去领十个板子。”天后也不看云霁,对着灰溜溜跟在他后头的小仙官说道。

那小仙官一听,脸皱的跟苦瓜有得一拼,捂着屁股就要往外走。

“母后,儿臣知错,不要殃及无辜。”云霁立住,不再向前。

小仙官期待地回头。

“还不快去!”天后厉声道。

小仙官面如死灰。

天后从来就是这样,每次生帝君的气都不忍心责罚帝君,就拿仙侍仙娥出气。

小仙官走后殿中一时无话,云霁就那么静静地垂眸站着。

司刑一脚跨进晚栖宫的时候才发现气氛不对,然而此时收脚已然来不及,天后的目光已经如匕首般向他射来。

司刑赶紧把打神鞭藏在身后,朝帝君行了一礼,又绕过几个跪着的仙娥,毕恭毕敬地朝天后行了一礼,道:“启禀天后娘娘,臣奉天帝之命来……”

来打帝君?这么说恐怕会死。

司刑舌头一绕改成:“奉天帝之命例行公事。”

天后挥手屏退了所有仙娥仙侍,对司刑说:“打吧,尽管打。”

看来帝君又惹天后生气了,正巴不得有人能抽帝君一顿。

然而如果司刑真的傻乎乎地听信天后的字面意思,那么他也会死。

天后是出了名的宠爱帝君,爱之深责之切,但是往往会责到旁人身上。

大事小事桩桩件件最后还是会压在帝君身上,逼得他活成天后期望的样子,这样才能保护身边人,逼得他清冷疏离,免得殃及他人。

司刑看天后没有离开的意思,掂了掂手里的打神鞭,只用了半成力挥到云霁身上,聊表心意。

天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司刑行刑,等到三鞭打完,才起身离开。路过云霁,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意思是同样的错误不要再犯。

路过司刑,天后重重地拍了司刑的肩膀,意思是下次打的时候可以再悠着点。

不过自从云霁帝君重伤,日渐消瘦,脸色苍白,不用天后提醒,司刑也会注意。

云霁转头对司刑淡淡一笑,示意司刑进殿坐。

“有件秘闻或许你也曾有耳闻,相传当年我母后产下的是双生子,也就是说,我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弟弟。”

司刑接过云霁递过来的茶盏,如实回答。

“确实略有耳闻。”

“今日我在下界,或许是见到他了。想来那日救走渔晚的,就是他。”

正说着,外头有仙官扣门,进来后附在云霁帝君耳边低声汇报了一番,双手呈上一本泛黄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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