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白无常轻笑了下,也不接典狱的话茬,兀自继续道:“堂下这些庸脂俗粉想必是入不了二位的眼了,醉仙楼新来了个花魁小娘子,想必二位一定有兴趣,小的领二位上楼瞧上一瞧。”

“你疯啦,老鸨附体了你!”典狱大喊。

一旁的姑娘恩客们齐齐转头看向活见鬼的典狱,在他们眼里,典狱正伸着脖子朝空气大喊大叫。

典狱大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走吧。”白无常也不管这两人什么反应,转身缓缓往楼上走了。

黑无常依旧紧紧攥着那把瓜子,沉着脸默默跟在白无常的身后。

司刑迈步也要往上走。

典狱望着司刑,眼神不解。

“我感受不到渔晚的气息了,一丝也没有。”司刑看着黑白无常慢慢飘上台阶。

典狱瞳孔猛地放大,原来,原来黑白无常是在这里是因为……

他疯也似的往前冲,引得旁人又是一顿指指点点。

司刑在楼梯拐角处捉住脱了缰的典狱,两人瞬间隐去了身形。

楼梯口一对交颈鸳鸯正互相啃得起劲。

那男的正对着楼梯口,眼见着两人凭空消失,还以为是自己精虫上脑看花了眼。

越是往上走,司刑心里的忧虑越是深重。

终于,黑白无常的身影没进了其中一扇房门。

典狱急着也要往里闯,司刑抓住了典狱的手肘。

“你干嘛,我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渔晚!”说着,典狱挣开司刑便冲进了那房间。

司刑望着那紧闭的房门,果然,传来了典狱不敢置信的大喊声。

司刑深吸了口气,抬脚迈进了那扇门。

饶是司刑见惯了各种刑罚过后的惨烈场面,房间里的场面还是让司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上到处是摔碎的杯盏花瓶,花瓶里原本插着的一支鲜艳桃花此时无力地倒在一滩水渍里。

花瓣零落四散,好似被人狠狠踩过一般,像极了被践踏蹂躏的豆蔻少女。

无可奈何花落去,唏嘘感慨人不回。

渔晚横躺着倒在床上,头发蓬乱,伤痕累累的玉臂悬空着,无力地从床沿垂下。

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衬着死白死白的皮肤,当真是触目惊心。

整个人衣衫褴褛,躺在血泊里,金簪横插在玉颈上,鲜红的血顺着垂下来的手臂流到指尖,最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衬托得此情此景格外凄惨。

司刑深吸了口气,脱下外袍上前将渔晚的尸首盖了起来。

司刑弯腰看见渔晚睁着双了无生机的大眼睛看着床顶,脸上泪痕未干。

那是怎样一种绝望而又无可奈何的神情,似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在司刑心上,心痛难忍,愤慨难耐,见之如梦魇,挥之不去。

司刑心有不忍,别开眼,颤抖着伸手将渔晚的眼睛合上了。

而白无常已经往缩在柜子后头瑟瑟发抖的渔晚的魂魄飘去。

“你今生尘缘已了,随我投胎转世去吧。”白无常说着抽出一身洁白羽衣将其裹了个严严实实。

黑无常站在一旁低着头,咬着牙,攥紧了手里的瓜子。

渔晚低着头,不停地发抖,任由白无常将引魂的白绸子套在她手腕上。

白无常瞧着渔晚手上的伤,心下越发气愤,此刻只想快点带着她离开。

“走吧。”白无常拉着渔晚就要往外走。

典狱早就把那禽兽不如的家伙给打晕了过去。

典狱刚进来的时候,那家伙正骑在渔晚尸身之上,光着上半身,欲行苟且。

被气疯了的典狱瞬间现身,把那家伙吓得去了半条命。

典狱把那禽兽拎下床就是一顿胖揍,直把他打成猪头,不省人事,尤无法排解心中愤恨。

见白无常要将渔晚勾走,典狱赶紧上前轻轻叫了声渔晚。

然而手还没碰到渔晚,便被她猛地躲开了。

渔晚深深地低着头,蓬乱的头发将她整个脸都遮住了,瘦小的身子如秋后的落叶,在疾风中瑟瑟发抖。

想不到,再见面是这幅惨淡光景。

教主大概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左护法看到自己如今饱受欺凌的样子。

典狱想起之前在摸鱼教的快乐日子,鼻子一酸,眼泪便涌了上来。

黑无常默默上前,将一把瓜子递给渔晚。

渔晚伸出青青紫紫的双手接过,捧到眼前凝视了半晌,一滴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快走吧。”白无常揽过渔晚就往外走了。

典狱大喊一声似一头发怒的狮子要往地上的禽兽扑去。

还好司刑即使出手挡住了他。

“他阳寿未尽,你不可随意干涉人间事,扰乱他人命盘。”

“你放开,我今天就是要打死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大人,不如早些收拾好这里的残局。”黑无常站在门边低声说道,“她的故事,我可以讲给你们听。”

典狱闻言,抹了把鼻涕,义愤填膺地说了声好。

“你去把渔晚抱起来。”司刑对典狱说。

“……我不去。”典狱一想到渔晚的惨状,眼泪又要不争气地往上冒,“我实在见不得她那个样子。”

司刑又何尝不是呢。

两个人静默了会儿,还是黑无常默默上前将渔晚的尸首打横抱起。

于是司刑打了个响指,变了个假尸回去,将时间拨回典狱进门之时。

于是,房间里的三个隐身人就恶狠狠地盯着那禽兽在那里解裤腰带。

典狱手指一动,门外马上就有人敲门。

“给老子滚!”那禽兽怒吼了一声。

那门外人却一把推开了门,却是那老鸨。

那老鸨见到此情此景亦是心惊肉跳,赶紧转身把门关上。

这么一番下来,那禽兽的兴致早没了,于是勒紧裤腰带下来就是给了这老鸨一巴掌。

“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好货色?”

老鸨赶紧跪下告罪,说是马上安排更多更好的姑娘来伺候爷,请爷去隔壁先用些点心。

那禽兽将老鸨一脚踢翻在地,气呼呼地推开房门走了。

老鸨捂着心口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把大开的门关上,喊了龟奴进来收拾。

楼里的龟奴将渔晚的尸首拿个破草席裹了,扔到牛车上打算趁天黑拉到乱葬岗给埋了。

老鸨捏着帕子心惊胆战,看今天这脾气,怕是还要弄残好几个姑娘。

但是这禽兽来头大着呢,老鸨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笑着脸把这个祖宗给供起来。

另一边,黑无常带着典狱司刑来到了一处衣冠冢前,小小的衣冠冢前立着一块石碑,石碑前供奉着一大碗瓜子。

典狱终于明白之前黑无常手里为什么一直攥着一把瓜子了。

那瓜子怕不是渔晚在凡间的亲人供奉给她的……

三个人默默地将渔晚真正的尸首埋在了这衣冠冢之下,完了又把这里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完事后,两神一鬼坐在一户人家的房顶上喝酒。

典狱熟练地拍开泥封,张开嘴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酒,这酒辣的很,刚入口时倒不觉得,回味的时候,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有一股酒气直冲脑门,又猛地向下冲,一直冲到脚尖。

这感觉,就像是把所有烦恼都冲出了身体,一时神清气爽。

司刑闻了闻这酒的味道,倒是又想念起渔晚的醉仙酿来,那香气当真能够让神仙都迷醉不已。

“说说渔晚的故事吧。”典狱吸了吸鼻子,对旁边的黑无常说道。

黑无常抱着酒,说道:“她这一世可不叫什么渔晚,她姓景,单名一个葵字。”

景葵家里有一大片向日葵地,因为出生时恰逢花开季节,金灿灿的花儿开得热闹非凡,活像地里长出了一个个小太阳,映衬着背后如洗的碧空,无瑕的白云,煞是好看,煞是喜庆。

于是她阿爹阿娘就给她取名为葵,家里人都叫她小葵。

小葵家里开了间炒货铺子,专门卖些炒瓜子啊,炒花生什么的,还有一些蜜饯。

家里生意不错,铺子也越开越大,生活平平淡淡却也幸福美满。

去年,小葵的母亲病倒了。

这在人间都是寻常事情,谁家又能一直健健康康到老呢。

小葵母亲的病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不能累着,主要靠养,还要每天一副药的吃着。

这天小葵去另一条街上给她阿娘取药,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健壮男子当街对一妙龄女子拉拉扯扯,那女子哭哭啼啼地喊着:“救命,救命……”

那男子忙给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赔笑脸,说是自家娘子刚刚小产,伤心过度,精神不佳,让大家看笑话了。

那小娘子却忙喊道:“我不是他的什么娘子,他要将我拐卖了,我是……”

那男子神色有些慌张,忙去捂那小娘子的嘴。

旁边看热闹的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上前将小娘子从那男子手里解救出来,却见一妇人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上来就给了那哭哭啼啼的小娘子一巴掌,小娘子被打的有些懵,捂着脸看着那陌生老妇人,满脸疑惑。

“跑到大街上来疯癫来了,我家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嫁过来三年都生不出个儿子,今年好不容易怀上了还给弄没了,看我不打死你……”

那老妇人举起手里又要打那小娘子。

那男子赶紧将小娘子护在怀里,止住那老妇人扬起的手,连连告罪。

那小娘子怔愣在那一时没有言语。

路人此时却看了个分明,原来只是人家家务事,媳妇生不出孩子做婆婆的大骂几句也轮不到自己插手。

刚刚还想仗义出手的路人默默地退了回去。

更有甚者听到那貌美小娘子生不出儿子时,眼神竟带上了鄙夷。

那老妇人拉着那小娘子的手就要走:“还在这给我丢人现眼,还不赶紧滚回去!”

路人见此纷纷作鸟兽散,该干嘛干嘛。

不料那小娘子此时竟死死抓住一旁小葵的手腕,睁着双泪眼汪汪的大眼睛向她求救。

小葵也是个机灵的,觉得此时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把人带走,若是真是小娘子疯魔了也罢,若是真拐卖,那自己此刻的冷漠不就会毁了那姑娘一辈子嘛。

于是小葵大喊:“你们是什么人,这样污蔑我妹妹的清白!我妹妹有没有嫁人我这个当姐姐的还不清楚吗?”

那男子和老妇人大概没想到半路杀出小葵这么个不识时务的,一时也没想好对策。

他们毕竟是骗子,若小葵真是那小娘子的姐姐,那他们不就露馅了嘛。

瞧着小葵理直气壮的神色,他们的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转念一想这小葵也是个姑娘家家的好欺负……

感慨一句,好凉啊,都没人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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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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