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话题很显然又绕回昨晚未聊明白的事。

尉迟长云一脸较真的与她谈:“吾现在是你唯一的至亲,难道不应该是吾在哪里,你的家便在哪里吗?而且吾说过要立你为后,不住在宫里,你要住哪儿去?”

“师父说要立徒儿为后,徒儿就应该答应吗?师父把徒儿坑来时,怎么没问徒儿愿不愿意。”

噌的,尉迟长云近乎夸张的站起身,方才柔情的面色黯淡无光:“什么意思?又想说你不愿意?”

闻玳玳也猛地站起身来,肩上那件被尉迟长云亲手披上的衣服,任由它滑落至地面,本想说什么决绝狠厉的话,但在抬头瞥见尉迟长云那双满载失望的眼眸时,心中对他本就深感的愧疚,硬生忍了回去。

最后无奈,又急又气的一跺脚:“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不明白,明明是他太过迁就。

“孩子六岁了,乾陵送你了,仇也报了,当年所犯下的错误也弥补遗孀了,立你为后,给你身份站在阳光下的交代吾都记得,吾该负的责任,上辈子、这辈子从未推脱懈怠过,哪怕你非要去做赤水的匪,吾都全力支持,你的每一件事,吾都尽力做得圆满,闻玳玳,临渊半壁江山吾都愿意给你,你怎么就如此…….”

一股子酸劲儿冲上来,闻玳玳红了眼眶:“徒儿如此什么?”

“难以满足。”

“你嫌弃徒儿?”

“吾没有!”难得,尉迟长云的耐性,在闻玳玳这里耗尽,只是这么一瞬间,他恍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

甚至可以说他两世一路走来,心弦一直绷得太紧,始终没有得到半点儿放松,此时此刻,疲惫不堪。

闻玳玳的一言一行,总是能轻而易举抽取他的所有力量,他为她活了太久,更是将她看的太重,重到这种无形攻击,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他破防。

他可能是病了,已经病得无药可救。

夜深人静。

气氛增添上一丝危险。

“皇后之位,你既如此排斥,自有适合之人来做。你愿意怎样想,便去怎样做吧,往后,吾不会拦你。”

倦极了,尉迟长云低下倨傲的头,声音虽比一片叶子落地还要轻,但却清晰的震耳欲聋。

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拂袖就往外走。

刚打算布菜的山山,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察觉到尉迟长云近乎反常过度的愤怒跟冷厉,闻玳玳顿感可能自己的言行过激了,几乎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迅速追了出去。

园子中。

她局促不安的一把扯住尉迟长云袖摆,低声告饶:“师父,徒儿错了。”

袖摆从她的手中猛的抽出去,表面看起来心境镇定:“你没错,错的是吾。”然后继续向前走。

敏锐察觉到尉迟长云的语气,与平时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噗通!

闻玳玳匆匆跪在了他前方:“是徒儿错了,徒儿不该贪心。明日起,徒儿一定好好应对核考,不再让师父挂虑。”

尉迟长云近乎淡漠的拉开两人距离,后退了半步:“你当皇后之位是想做便能做的?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在你心里,到底把吾置于何地?”

见衣着单薄的闻玳玳跪在地上,不知她又在拧什么的沉默寡言下去。

秋夜的凉风,吹得尉迟长云一次次总想手犯贱。

叮!

一块金黄的令牌扔到闻玳玳手前。

“你若无法忍受,宫城随时都可以离开。但你必须想明白,一旦走了,就绝无再回之理。吾亦不愿再见到你。”

凝肃的雷霆万钧之怒,纵使是现在斩尽江湖不平事的匪首闻玳玳,还是生出了忌惮。

她木然的去拾起令牌,感受它的凉意,浓烈的苦涩感,涌上喉头。

再抬首想去解释什么,终于下定决心自己要往前迈一步的时候,整个园中早就已经空了。

颓丧的回到屋中。

枯坐一夜深深反思后,闻玳玳将令牌好好的收了起来,想着往后可借还令牌的机会,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从第二日起,她婉拒了徐甜一的探讨唢呐各种理由,闷在屋内,与自己对弈,去做万全的准备。

若非这次核考琴棋书画。

闻玳玳都不知自幼练习、临摹、参照,甚至摒弃的东西,不是百年残卷,就是千古名局,甚至一花一草,一勾一撇,皆是出自名家之手。

也至此,她写下的字,绘出的丹青,每一笔,每一画,皆有名家的影子所在。

在场的考官,惊异不已。

惊的并非闻玳玳技艺炉火纯青,而是愕然她是如何凑得出这些无价瑰宝,用来研习?

经此,她好像有所理解当年追往赤水国路上,尉迟万月嫉妒如火的挑拨跟冷嘲热讽。

尉迟长云对她的口传心授,解惑教诲,恐怕比一国公主需要学会的更要多。

摒弃了女子那些世俗束缚,既让她如男儿般潇洒肆意活着,也不怕日后无所作为,以她现在的学识,当朝要职,恐怕扔到任何一个位置上,她都能很快的适应,并且崭露头角。

如此恐怖骇人的能力,耗费心血的栽培她,而当年,被深仇大恨遮蔽双眼的她,却全然未曾察觉。

在她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打算好了教她未来能在宫廷中立足保命的本领和手腕,许诺以绵长岁月中的相陪相伴。

在考核官宣布结果,闻玳玳毫不费力轻松拿下的四项甲等时,久久才从自责懊悔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尉迟长云说的对,是她太不知满足了。

最后一项考核结束后,她心中满载着夺得四甲的喜悦,急不可待地奔向自己静谧的宅邸,翻找出令牌,期待幻想尉迟长云得知这个消息,能稍微消消气。

气喘吁吁,她奔的太急,以至于好不容易跑到尉迟长云所在宫殿外,几次干呕。

迎面正遇上,乱了的天火卫,急的垂墙垂出血的苏白。

闻玳玳顿起不详的预感:“苏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白看见闻玳玳,就像看见了救星般,忙将她扯到角落里:“圣上,不见了。你可知圣上与你在宫外常去什么地方。”

一阵轰然。

闻玳玳声音有些不受控的问:“什么叫不见了?我也是刚在临渊安定不久,与圣上见面也不过是客栈一面。”

听罢,苏白知道自己也是有病乱投医了,眼下一国之主下落不明,他没功夫长篇大论的解释,只得转身再另寻他法。

但闻玳玳当下却急了眼,拦住苏白去路,声音不自觉拔高:“圣上何时不见的?好好的,你们天火卫那么多人,那么双眼睛,为何就不见了?”

苏白早就崩溃了,好脾气的人也扬声:“在下若是知道,就不会在这儿干着急了。”

“山山呢?山山不是一直跟着圣上?”闻玳玳发现天火卫中,并没有山山的身影。

急到头大的苏白,不想在此三言两语上,多浪费时间。

拉扯中。

闻玳玳脸阴了下来,一股猛力掀起,差点将苏白的胳膊拽脱臼:“腾出一刻钟,就一刻钟,与我说明白。你应该知道,乱找下去,说不定会错过施救的时辰,我与你一起想办法。”

铁钳般的力度,让苏白也好不容易镇定下心神,他言简意赅道:“圣上是六日之前消失的,朝堂之上一直秘而不宣,仅以圣上染上风寒为由搪塞官员。消失的那夜恰逢山山值守,守门的侍卫说,二更天的时候,圣上带着山山两人骑马匆匆出了宫,没带任何天火卫。在下是第二日发现圣上迟迟没来上早朝,山山也未与在下交接,未曾明言去向,此番情形实属罕见,在下才才察觉到异常。”

六日。

岂不就是那夜两人争执后,尉迟长云直接出了宫。

“可是有什么军情急报?翠微山、鬼膺村、乾陵都去看了没?”

“以圣上现在的身份,除了你的事,哪需要他亲力亲为。翠微山、鬼膺村在下亲自去找过,乾陵在下虽然进不去,但守陵的人再三拿命保证,并没有见到圣上。据在下推测打听,圣上应该并没出皇城。”

没出皇城,不在翠微山、鬼膺村、乾陵,那能去哪儿?

“六日前,跟着圣上离开秀女住所的天火卫可在?”

苏白瞪起眼,居然疏忽这么大的漏洞:“圣上居然去了秀女居所?六日前既与你见过面,可是说了什么?”

看样子尉迟长云与她私下见面的事,只有山山知晓。

闻玳玳决定让苏白把那夜跟着尉迟长云一起离开的天火卫,叫过来一问。

得知尉迟长云从自己那里离开后,又去过冰泉殿,人最后是从冰泉殿离开的。

苏白气急,将那名天火卫翻到在地:“如此重要的线索,为何不报。”

天火卫捂着剧痛的腰皆是:“圣上先前日日都去缅怀探望闻姑娘,自一年前起,不知何故突然中断了这一习惯。直至六日前夜,圣上决定前往冰泉殿,属下揣测,此次前往或许是因为闻昭姑娘与故去的闻姑娘在容貌上极为相似,这相似之处或许再次触动了圣上那段决定忘却的伤心往事,故而决定前去缅怀一番。”

也难怪。

死而复生这种事太惊悚,世间人宁肯相信样貌相似之人。

闻玳玳摁住急火攻心的苏白,问天火卫:“圣上进去多久,又是多久出来的?”

天火卫回想:“很快,出来后,就说要与山山出宫,不允我等其他人跟着,并没有说明具体要去哪里。”

“那圣上离开时脸上是何种神情?比如是生气,或者是着急?”

“急,圣上走的很急。”

确定再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后,闻玳玳与苏白立刻去了冰泉殿。

冷飕飕的凉气扑面而来。

一座巨大的冰棺放在屋内中央,上面还有每日更替的新鲜点心水果,全是她生平爱吃的。

闻玳玳隐约间似乎有所耳闻,六年前,尉迟长云因不愿她归于尘土,曾将她离世的身躯妥善安置于一处冰室,封存完好。

她摸着已经空荡荡的冰棺,心中涌起一阵苍凉。过去的日子里,他都是日日下朝之后,来此处过得吗?

与她的尸身过得?

闻玳玳怔怔的站在冰棺前,恍若见到了过去五年中,尉迟长云每次面对她尸身,那种无能为力,摇摇欲坠的背影。曾经她所作所为中,每一件刺痛他的事,如今都毫不留情地反噬到她的心间,痛楚让她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手拂过冰棺,发现上面居然还刻着字。

龙沙洞门开,

藏有凤凰台。

云深松阴合,

中流一水来。

“这诗什么意思?”

苏白过来看:“不是你留在死牢之中的吗?”

她留的?

闻玳玳可没记得自己这样的诗。

不过她看出,这是一首藏头诗。

龙藏云中。

而这下一句是:你葬心中。

剖白心意的诗。

在她死时,居然对尉迟长云留下了一句剖白诗。

不用想,也是白衣男子干的。

当年她毅然决定去死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的看清自己对尉迟长云份复杂的情感到底算什么。

白衣男子到底是看出来了想助力,还是他为替她出口恶气,要看尉迟长云承受更多的痛苦与折磨?

白衣男子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了。

话说回来,尉迟长云那时知道她的心意后,该是……怎样的。

很讽刺吧!

一门心思想弄死师父的逆徒,临死前居然剖白了。

无意间,发现藏头诗下面还有三个字。

吾不愿。

追夫火葬场模式开启。

话说,本文快要完结了,十七争取加速不拖拉。

接档新文《今日大师不下山》,喜欢的小仙女一定要收藏呀,此处特别点名常来的老朋友,谁走十七就去梦里逮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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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过天,作过地,余生只想躺平的避世圣僧 VS 当过妻,做过妾,在红尘中已杀疯的骗子女将军】

正经文案:

出身鼎盛将门世家的娇女戚容,休了白月光后,开始放纵人生。

逛花楼,泡美男,胡吃海塞。

作风不正,声名狼藉,浑浑噩噩直到胖成球的那日。

国家内战,瓜分鼎峙,举步维艰,风雨飘摇,匪寇横行。

全家成为朝中最大的闹剧。大哥领兵叛逃,二哥贪污军饷,四弟去做匪首,足以改朝换代的罪孽,条条桩桩能把戚家九族连灭三遍。

一夕之间,鼎盛将门世家没落。

而朝中唯有一人可帮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人便是刚让她休弃不久的白月光。

不得已,她匍匐在地,摇尾乞怜。

白月光仅有一愿,只要能请兰时大师破例下山,与之共研佛法奥义,就还将门清白。

戚容放言:“三个月内,定让他下山,否则就重新入府,自贬为妾!”

三个月后。

她将洗净的袈裟,做好的斋饭,沏好的茶,极限拉扯三件套最后一次安排上:“兰时,我将要嫁作他人妇,明日就不上山了。”

也就是这一刻,平日高高在上圣僧兰时,终于有了要下凡尘的松动,他凝视着又洗破的袈裟,撑死人的斋饭,跟又泡错的茶。

“蓄意接近,惑贫僧下山,就为了让贫僧成全你与他的姻缘?”

***

作为赤水国唯一一个争储夺位中被善待的皇子梅政戈,出家了。

法号:兰时。

本打算耳根清净,远离俗尘,升华境界……不,其实就想远离皇族那群神经病,安安静静在山上度过余生。

没想到来了个又癫又疯又彪悍的女骗子。

把盲目崇拜,生生世世都爱他,用污言秽语,矫揉造作完美瞎掰到他居然信了?

他人的洞房中,他人的红烛红帐红被褥,嫁做他人妾的戚容露出得逞的微笑。

兰时:“贫僧只问你一次,可后悔。”

戚容:“今夜,人家欢欣至极。”

第二日。

历经六年动荡,悬空已久的帝位,终得承继。

避山避水避清风,戒名戒利戒浊世,偏偏有一人带着万丈繁华滚滚而来 ,成他心魔,成他执念,成他过不去的红尘劫。

贫僧想看看,寡人更想瞧瞧,这劫难,这虚妄,到底谁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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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雷指南:

1:男女主思想超前,主打一个绝不内耗。

2:进展速度快,超燃超猛超带感。

3:剧情反转多,秉承持续一路爽到底,结局H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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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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