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凌的道具很有用，我们很快就隐约看见了那四合院的模样。

只不过遥遥看去，四合院内正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派喜庆的景象。

这是……？

我们俩面面相觑，有些懵逼。

我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上官凌，“难道我们合葬死了就让他们这么高兴吗？”

上官凌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声音插进来，“哟，你俩也溜出来了？”

我和上官凌循声望去，看见左谦穿着之前那袭白衣，摇着把折扇，慢慢悠悠地从远处飘然而来。

毫无自己身在副本中的紧张之感。

“左谦？！”

我有些意外能在这里看见他，“等下，你说的也溜出来是什么意思？”

“嗯？”左谦的状态看起来有点微醺，“你俩刚刚不是复活了，回四合院了吗？大家还庆祝来着？说起来刚刚你俩复活后好像还不理我……”

我脑子“嗡”的一下，一个可能性浮现，“难道……”

上官凌则是迅速给左谦说明了情况，“刚刚你看到的两人不是我们，我们刚从合葬的坟墓那边走回来，从来没进过四合院。”

“对，我们在合葬之后被困在棺材里好一会，不可能在四合院里。”

左谦听我们这么一说，瞬间也回过味来，“怪不得我被他们要求不能下轿子，还蒙着眼睛……”

说着，他拉着我就要往四合院里走，“走走走，打假去！”

“等等。”我示意他停下脚步，从婚服上扯了几块布料蒙上脸，紧接着开口，“他们既然想要替代我们，如果我们突然出现，情况会很糟糕，还是先别暴露身份好，易容一下吧。”

左谦上下打量了我俩一眼，“这就是你俩所谓的易容？”

……

十分钟后，我脸上长了胡子，上官凌眼尾多了些红意，仔细看去像是对强抢民女后的恶霸美人组合。

左谦拍了拍手里的土，解释，“最完美的易容就是性转。”

他刚刚用地上的土给我画粗了眉毛，抹黑了脸，又贴心的用杂草做出了毛发。

接着，他把婚服撕碎，在我身上比划几下之后翻过白色的内衬，又把碎布填在了肩部的位置。

对比我粗暴的山大王造型，上官凌的改造则更加细致些。

左谦利用了周围植物的一切颜色在他脸上涂涂抹抹，手指快得我都看不见残影。

上官凌的五官……按美观程度的标准来说是不用化妆的，但左谦在用各种手法改变五官被人所看见时的间距和形状。

人类识别对方时对细节很敏感，只是稍稍修改一下，就会让人觉得眼前这人有些眼熟，却又不像是自己认识的人。

虽然眼下没有合适的材料和工具，但左谦把地上的土和花草的汁液玩出了多种花样，在不断配色中，眼影，眼线，卧蚕色，腮红，口红……应运而生。

终于，他落下最后一笔，长呼一口气，“完成！”

我赶紧凑过去。

看着上官凌那张被改动好的脸，一时间太过惊艳，嘴巴没拉住闸，“卧槽……老婆……”

上官凌：“？”

他脸色一僵，后退两步。

我脸色也一僵。

诶呦，这个见到美女就管不住的嘴……

不得不承认，左谦的改动是非常有技术含量的。

上官凌原本是丹凤眼，眼尾上挑，带着几分疏离。

可在左谦一番操作下来，加了个下至的甜妹卧蚕，中和了清冷感的同时，又增添了几分温柔的美感，再配上他略显苍白的皮肤，整体的视觉冲击感让我忍不住喷鼻血。

另一个问题就是他的中庭偏长。

事实上上官凌的中庭并不长，只是如果把这张脸放到女生的标准来批判的话就有些偏长了。

解决方法，左谦选择了增加上唇厚度和卧蚕下至，外加在鼻影上做了些减法，模糊了鼻子的长度，并让其在正面点了高光，看起来更像偏甜美的小翘鼻——高光是左谦指挥我从四合院附近的白砖上蹭的。

几笔下去，原本中庭偏长带来的男相感消失殆尽。

我欣赏得那是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左谦，神医啊！”

手艺这么厉害，不开个班可惜了。

左谦露出一个自信的笑，“那是当然。待会到里面别说话，低着头，伪装成我带来的小厮就好。”

交代好之后，左谦带着我俩走进充斥着一片喜庆气息的四合院。

我虽低着头，目光却在藏在发丝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座古朴大宅里的摆设也颇为高雅，除了一排排的石桌，还有一套雕刻精美的椅子。

眼前的宽敞院落被布置成了宴客的地方，长方形石台上摆满了美味的酒席菜肴，还有许多侍者正端着托盘在其中忙碌穿梭。

看来这四合院已经有不少人来参加“婚礼”了，我们跟左谦走进去，发现庭院里已经坐满了宾客，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喝酒。

我们找到一张距离中间较远的空桌子，左谦倒了些酒水，便和我俩坐下。

他倒是没什么紧张感，大摇大摆地翘起二郎腿来，我和上官凌则低垂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看着上面布置现场的几个小厮，我不免觉得好笑：真正的“结婚对象”在下面偷偷等着吃席，可上面那对虚假的“新婚夫妻”又是谁呢？

我的疑问没能存在多久。

宴会开始的很快，我一抬眼，便看见个与上官凌样子别无二致的人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嗯？

怎么会有人长得跟我们一模一样？

虽然另一个人带着红色头纱，看不清面容，但想必也如同左谦说的那样，和我长得一样。

左谦也撑起头，眼睛亮起来，往前看去，低声与我们交流，“哇，真的一模一样。”

他们身上穿的是和我们种类不同的婚服，但无一例外都透露着喜庆和奢华。

台上讲着祝词的喜婆换了个人——毕竟原先那个已经凉透了。

两人在喜婆的注视下跨火盆，射红箭，跨马鞍，热热闹闹……一切都按照正常的婚礼流程进行。

但好怪。

怪就怪在，这俩人和我们实在长得太像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种我灵魂出窍了的错觉。

这相似度把我看的都一愣。

上官凌凑近我耳边，也低声给出点评，“这才是正常的婚礼流程，上一次我们所做的就算是冥婚流程，也和正常的冥婚流程有所不同。”

我耳朵被他喷吐出的气息弄得有点痒痒的，眉头下意识一皱，往旁边躲了些，“你还研究过冥婚流程？”

怎么感觉每次下副本，上官凌都会知道很多偏门知识呢？

上官凌轻咳了一声，避重就轻，“专业要求，我毕竟是被培训过的。”

无限流专业是吧。

毕业率超低的那种。

“所以也是你们家族要求的？”

“嗯。”

左谦在旁边听了半天，突然插话道：“你们在嘀咕什么呢？凑那么近，孤立我？”

我立马回头，对上左谦探寻的眼眸，讪讪开口，“某些家里的私事。”

上官凌，左谦：“……”

左谦沉默了两秒，“结个冥婚你们还演上真的了是吧。”

我很想撇清自己的关系，但大脑清晰地提醒我上官凌和他背后那些家族的事情不能随便让左谦这种外人知道，只好把苦水咽下，沉默背上黑锅，“你还是注意下那俩假人吧。”

左谦明白眼前的重点是什么，也没再继续开玩笑，迅速把注意力扔回俩个假人上。

我看着左谦如此收放自如的表现，有些暗暗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就算和上官凌不认识，但左谦应该也是血骷髅副本里的老手。

这从他描述自己进入副本时的情况就看出来了。

他虽然是被“坑”进来的，但刚进来的时候自己独自活了一段时间，遇上我们之后，也从来没有露出新手那些害怕恐惧如同没头苍蝇的表现，反而像是把副本当在家一样，一路上闲庭漫步的，都没注意看我和上官凌的真实身份。

不过现在不是我探究左谦背景的时候。

我微微低头，悄然把刘海捋到眼睛前，也把目光隐晦地投射到台上的两个假人上。

左谦作为“伴郎”被叫过去，递上红球，上面那两个假人接过，各自拉着红球一端。

新喜婆念了祝词后，两人便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两人冲着台下宾客的方向弯下身来，虔诚一拜。

二拜高堂，向着父母鞠躬。

夫妻对拜，两人互相弯下腰去。

左谦这位“伴郎”自然是忙得很，于是他抽了抽嘴角，在新喜婆的眼神示意下又是赶紧拿起秤杆递了过去。

不过，他也趁着这一次触碰到了假人新郎的手。

是温热的——当然，这是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们的。

伴随着新娘的盖头被挑起，新喜婆在台上说起祝词来，“如意秤杆挑喜帕，称心如意！”

我抬眼望去。

是了，左谦说得没错，“女方”在盖头下的确是我的模样，就连脸上那些雀斑都被一比一复刻了——虽然我的旧眼镜看不太清，但有上官凌的确定，我基本确认了眼前这个人和我长得完全一样。

下一步是敬茶。

两人端上沏好的茶，向着自己和对方的父母走去。

我再次注意到了那位“女方”的父亲。

他年纪似乎并不太大，身材挺拔笔直，仙风道骨，眼睛却有些浑浊，意外地竟比起其他的老者来说看着苍老不少。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都藏不住，伸出手来抚摸那“假人”女方的手，“孩子真是大了，出落得婷婷玉立，这皮肤也越来越滑嫩，真像你母亲……”

……

流程似乎一切正常。

我们看到的，就是一对普通的男女在主持人宣誓完毕之后，开始互相拉上红球、拜堂、挑起盖头、亲吻……

似乎没有任何不妥……除了在两人亲上的时候我恶寒了一下。

我暗中瞥了一眼上官凌，他脸上的表情怪异得带着整张脸都发白了。

不过，似乎不止是我们在恶寒。

我推了推眼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能完美融进这个古风副本里，但存在即合理，我六百度的近视很需要它。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两个假人在亲吻之前犹豫了一瞬。

如果不是我一直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不会发现这个细节。

而且他们就算是亲吻，也只是双唇贴上一瞬，迅速就分开来了。

甚至，“女方”假人在夜色的掩盖下还偷偷擦了下嘴。

难道说这两个“假人”，也有自己的意识吗？

他们并不想做出“亲吻”的动作，却在底下长辈和新喜婆的催促下不得不做……

不过……这能说明什么吗？

“新郎新娘，入洞房……”

新喜婆脸上带着笑，牵着两人的手将其交叠在一起，引领着两人往后面的正房走去。

上官凌用目光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紧接着开口，用嘴型传递信息，“跟着他们。”

我点头。

随即，我立刻低头，抄起筷子，冲进宴席里。

……上官凌见状，轻轻闭上了眼睛。

眼见着两人就即将入洞房，我着急地多夹了两口肉，把嘴塞得满满的。

不是，我席还没吃呢！

于是，上官凌闭上了眼睛。（什）

瞳瞳：免费吃席诶！免费！不吃白不吃！你看左谦！

左谦（抹掉嘴角的油）：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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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皮影戏（十三）：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