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时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他怎么了？”

左昊对着于正平不伦不类鞠了个躬，拉着凌时就要走：“你快去看看，我说不清楚。”

“赶紧去吧。”于正平在身后说。

凌时转身对他点了个头，和路霆啸一起，迅速跟着左昊出了门。

他们到达向崇逸宿舍的时候，他正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满头大汗。

虽然没有任何喊叫，但他显然正在剧烈的痛苦中。

宁扶在他身侧，微微扶着他背，眼睛一直盯着向崇逸手腕的腕带。

见凌时他们进门，宁扶立即说：“他的显细胞指数快冲破50%了。”

原来是要升阶了。

可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向崇逸一向性子沉稳，忍耐力十足。在整个白鹰队性情都是数一数二的。

可他如今身子微晃，偶尔会有喃喃自语声泄露出口，都是些听不真切的胡言乱语。

显然已在腐变边缘。

凌时抓着他腕带翻看：“他隐细胞指数多少？”

宁扶摇头：“腕带显示5%，但这数据有误差。到底是多少，得上测试室的仪器测。”

“来不及了。”凌时说：“一旦显细胞指数超过，他就很危险。”

他一把抓住向崇逸的胳膊，从他体内抽取显细胞。

不过，他很小心，只是抽取了一点点。

就这么一点点，向崇逸肉眼可见地平静下来。

虚汗不再冒了，身子也不再晃了，喃喃自语声也消失了。

大约一分钟，他的眉宇之间逐渐舒展开来，神情祥和，呼吸的节奏也放缓了。

凌时守在他身边，一直观察着他的动静。

向崇逸缓慢地呼吸，胸膛有节奏地起伏，但他始终处于升阶的过程中，没有停止。

不过十来分钟，他再次混乱起来。

“他在吸收空气中的龙犄细胞。”凌时再次抓住他胳膊，抽取了一点点：“要防止显细胞的增长速度快过隐细胞。”

原本火急火燎的左昊已经平静下来，发出赞叹：“哇，原来升阶是这样的，会快速吸收空气中的显细胞和隐细胞啊。”

想了想，又说：“这显细胞和隐细胞，不一定哪个增长快，岂不是说，每次升阶，其实都有很大的腐变风险啊？”

凌时点头：“是。”

左昊一下不做声了，大概是思考自己升阶时的命运去了。

......

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向崇逸才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清明，隐隐带着一丝兴奋，微微点头道：“多谢你了，凌队。”

“不用客气。”凌时说：“你已经升为二阶。感受一下，有什么不同吗？”

向崇逸沉下心来，内观自身。不一会儿，他站起身，眼神朝门口瞥了下。

突然间，他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嗯？”左昊第一个嚷道：“卧槽，人呢？”

向崇逸在门口现出身形：“我的速度增加了。”

“卧槽！”左昊看起来比他更加激动，手舞足蹈道：“你这叫瞬移吧！瞬移啊！”

向崇逸笑笑：“还称不上。”

他一个闪身，又回到了刚刚的地方。

一旁的彭高轩感叹：“看来，我升阶的时候没遇到危险，也是撞了大运了。”

“嗐，有凌哥在，”左昊说：“我们个个都撞大运啊！”

屋子里顿时一片笑声。

这个消息，不知怎的，很快传遍了整个基地。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当晚，凌时完成治疗剂的制作后，回到宿舍，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脱，门就被敲响了。

路霆啸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看书：“哟，这群人可算等到你了。”

“什么意思？”凌时问：“什么这群人？”

路霆啸指指门的方向：“见了就知道了。”

凌时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军人，看肩章，是个少将。军衔不低。

“凌博士，你好，”这位少将看起来有点腼腆，他挠了挠头，说：“打扰你了。”

“我叫刘夷。冒昧来访，是因为、因为.......”

“是因为进阶的事吧？”凌时猜到了：“你是为自己来？还是队友？”

“对对对。”刘夷松了口气：“就是为这事。是大伙儿推荐我来的。”

“虽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但提前打个招呼，总是没错的.....”

凌时笑笑：“放心吧。显细胞指数超过50%才会升阶，你们还早。”

这一句话的本意是安慰，但“还早”两个字，多少也有点伤人心。

刘夷尴尬地点了点头：“知道了。那如果到时候......”

“基地会统一安排的。”凌时说：“萧将军和于总理都不会袖手旁观。”

“好的。谢谢凌博士。”刘夷呼出口气，放下手里的礼物，不等凌时拒绝，就转身跑了。

凌时原本以为，他把这样的话告诉刘夷，消息传播出去，大家就该消停了。

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腐变这事带给大家的恐惧。

从刘夷往下，多则五分钟，少则几十秒，就会有不同的人来敲门。

说辞基本和刘夷一致。

凌时接待了半个多小时，连坐下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最后还是路霆啸大慈大悲出了面，拿了张纸，写上：“敲门者一律扭送总理办公室！视敲门声大小，处于三日以上，十日以下禁闭！”

有了这张纸，大门总算安静了下来。

凌时终于得了空，喝水洗澡换衣服，躺在床上休息。

这三天下来，其实挺疲劳的，但做出治疗剂的兴奋始终支撑着他，无法很快入眠。

“诶，”凌时枕着胳膊问：“咱们什么时候去俄州？”

路霆啸还在翻动他的书：“你想什么时候去？”

“嗯......”凌时想了下，声音中带着雀跃：“明天下午，萧将军派出去的小队就回来了。若是验证了我的治疗剂有效，就可以去拿苏良哲的空气指数测试仪了。”

路霆啸“切”一声：“就惦记着你那些东西。”

凌时自顾自继续说：“拿到测试仪......就可以走了。”

“我们早点去，早点回来。”

“行。”路霆啸答：“那就后天出发。”

第二天，凌时没什么急事，十分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吃了个午饭，跑去挨个去通知白鹰队队员出发去俄州的事。

所有人都很配合，开始收拾行装。

马明洪自觉跑去找萧阳，申请此次外出的物资装备。

凌时正和路霆啸清点要带出去的东西，手机就响了。

手机只能在基地用，通讯录上的人也很少，凌时用的次数不多，一时没反应过来。

路霆啸的手直接伸进他裤兜，从里面把手机掏出来，扔给了他。

凌时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于叔，您找我？”

于正平的声音如往常般平和：“小凌啊，你有空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凌时挂掉电话，打算出门。

路霆啸拦住他：“昨天才刚叫了你去，治疗剂也分了一半给他，这会儿又叫你，会有什么事？”

凌时摇头：“去了就知道。”

路霆啸“啧”一声：“你是不是傻？去了才知道，万一事情不如我们预料，就来不及想对策了。”

凌时愣住：“你是指什么？”

路霆啸想了想，大手一挥：“你去吧。”

没再提什么对策不对策的事。

凌时嘟囔了句：“神经病。”

说完也没多想，直接出了门。

到了办公室，于正平从办公桌后走出，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亲自给他泡了一杯茶：“小凌啊，我怎么听说，你又要出门？”

凌时点头：“没意外的话，打算明天出发。”

于正平坐得离他更近了些：“不是才回来吗？而且，研发治疗剂也耗了不少神，总要修养一阵子。”

“没事。睡一晚就恢复过来了。”凌时说：“早点出去、早点回来。”

于正平愣了一会儿，说：“我之前就和你说过，基地现在还不平顺，有很多事务要忙。你若留下，能帮我不少忙的。”

“而且，”他停了停，还是说道：“你也看见了，萧阳军权在握，虽说职级低于我，但我根本指挥不动。”

“但凡政见上相左，他都我行我素，弄得......好像他是基地的最高长官一样。”

“他对你也很看重。如果你留下，他总要顾忌几分。”

“于叔，”凌时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政治这个东西，我实在不懂，如果留下，说不定反而会帮倒忙。”

见于正平还要劝说，凌时接口道：“不如我跟您汇报一下此次前往俄州的计划吧。”

“俄州？”于正平吓了一跳：“你们要去俄州？”

“你们把史蒂文和劳森得罪成那样，还要去俄州？”

凌时正要回答，办公室门却被粗暴推开。

萧阳迈着大步走进来，不说没敲门，连起码的恭敬也无：“总理啊，这回我和您的想法一致。”

“俄州和我们闹掰了，可不能去。”

“凌博士，还是先留在基地修养一阵，等过阵子，我派三千人军队送你们去。”

凌时一愣。不知道萧阳跑来搞什么幺蛾子。

不过萧阳很快给了他答案。

“凌兄弟，”萧阳一屁股在凌时另一边坐下：“我听说，你可以帮人安全进阶？”

“而且，你们带回来的营养品，其实还剩了一些？”

好家伙。

这萧阳跑来说了三句话，表了个态，不等自己回应，就直接开口要东西？

连个过渡、委婉都没有。

脸皮比路霆啸还厚啊？

凌时还没回答，萧阳又说：“不是白要你出人出力的。我邀请你来当我的副手，职级上好说，你开口就行。这不是交易，是我真心看上了你这个人。”

“以后，除了做研究，其他时间你就待在第一军，我会尽可能给你一切便利。如何？”

凌时听得一惊。

这萧阳竟然明着来于叔这里抢人......

开口还这么大方，用任意一个职级和极高的位置来换取他的追随......

就算是萧阳，随便这样提职级，也不是一件好摆平的事。

他还没开口，于正平就怒斥道：“萧阳，你什么意思？小凌是我的子侄，更是白鹰队的副队长，怎么能随随便便去你的第一军？”

“有什么不可以的？”萧阳无所谓地说：“都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便宜行事嘛。”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凌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立即表态：“萧将军，抱歉，我还得去俄州执行任务，不能去第一军。”

“对对对。”于正平站起身：“小凌啊，你明天就走是吗？那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把物资准备得充分一些。”

“要是萧将军那边的军备物资不够，你来找我要。”

凌时也顺势站起：“好的。”

他对着两位长官行了个礼，趁萧阳开口之前，赶紧溜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出行非常顺利。

白鹰队聚齐，军备物资完备，连空气测试仪都被苏良哲派人送了过来。

凌时站在接驳车上，看着身旁气定神闲的路霆啸，没忍住问：“昨天，是你找的萧将军？”

路霆啸勾勾嘴角：“现在知道提前想对策的必要性了？”

凌时比了个大拇指：“你怎么说服他来演戏的？”

“演戏？”路霆啸嗤笑一声：“他凭什么配合我演戏？我不过是传递了一些消息，引导了他一下而已。”

“他在办公室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自己真实意愿的表达。”

凌时愣住了。

居然是真的？

“还有，”路霆啸随着接驳车的晃动，懒洋洋的抻了一下腰：“昨晚的命令下达得太晚，我就没告诉你。”

“现在，你的职级是C4。这是萧阳的诚意。”

说完，他抿唇一笑，对着凌时眨了一下眼：“拖你的福，萧阳也拉拢了我，我也升到了D2。”

凌时彻底无语。

这些政客啊......手段都......够脏的。

路霆啸：不要乱说话，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很干净，散发着沐浴露的清香，不信你来检查一下。

凌时：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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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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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升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