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结束的时候,每个宾客从池家离开时都心满意足。从这场宴会上爆出来的瓜,足够A市热闹好几天的。
但瓜主却不开心。
孟老太太非但没有成功讹到人,还知道了自家的两个大新闻。好像一瞬间,全家人都背叛了她。她走的时候步履蹒跚,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孟冠文因为自爆了数十年前的秘密,在老娘老婆儿子面前抬不起头,一直缩头缩脑地跟在后面。
廖秀芳也有些失魂落魄,当初查到孟冠文不能生育的时候,她是想过离婚的。后来离谱地借种生了儿子,她还得意洋洋,却不知道被欺骗了这么多年。
而她的儿子就更不用说了。一天之内多重打击,简直失魂落魄的。
除了孟家,其他宾客对池仁万父子也都表现得很疏离。自房征先告辞后,池仁万和池浦再怎么春风满面,也没办法让气氛热闹起来,大家潦草地吃过宴席就纷纷告辞了。
池庾却没走。
池仁万显然没有打算和他商量卖父母旧居的事,估计是想等卖出了再通知他。
池庾不能冒险,可惜他现在不住池家,所以需要有人帮他。
于是他自然地想到了池涌。
他上去的时候,池涌饿得两眼冒火星。就因为池庾交代他,好好在房间里待着别出去了,他就一直没出去过。
池庾:“……”
忘了喊这孩子下去吃饭了。
他难得良心发现,说:“我去给你找点零食。”
池涌拦住他:“哥,你肯定是有事找我吧?你先说,说完了我自己找吃的去。”
池庾也没客气,“池仁万最近可能有动作,你帮我看着他,他要是约见什么客人或者要出门,你就告诉我。”
池庾后面一直在注意池仁万,可是池仁万的心声并没有透露太多买家相关的事。
现在只能指望池涌了。
池庾说:“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池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池庾想了想,又说:“你在池仁万和池浦面前还是要继续诋毁我,不要承认今天这事儿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池涌马上就懂了,再次点头,“我要迷惑他们。”
池庾:“……”
听着怎么有点奇怪。
算了,多说两句吧。
“池家和孟家对你都不是什么好去处,等你成年以后,这两家未必还肯管你。你自己要考虑以后的事,比如上大学需要的费用。”
池涌觉得心酸,当初池庾就是这样为自己做打算的吧?在他母亲出事以前,他完全不能体会池庾的处境,还对他反复地嘲讽。
“哥,对不起。”池涌忽然道歉。
池庾接着说:“不过到时候你妈应该出来了,但你也要考虑她未必肯管你的可能。所以最好还是自己为自己负责吧!”
池庾拍了拍他的头,“记得给我打电话。”
池涌嗯了一声,有点可怜巴巴的。
池庾叹道:“这才哪到哪,你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池涌:“……”
等池庾走后,池浦又装出一副知心大哥的样子来看他,还问:“刚才开席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去吃饭?”
池涌今天对这位大哥的滤镜碎了一地,尤其是在知道他和池仁万是那种关系以后,就一直忍不住在想,他们是什么时候搅和在一起的呢?他们两个是谁主动转变关系的呢?
所以池浦对他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池涌!”池浦有些生气。
池涌回神,忙说:“大哥,你刚才说什么?”
池浦气得不行,“你就跟着池庾混吧,你也想跟他一样,被赶出这个家是不是!”
池涌心想,二哥才不是被赶出去的,他是自己走的。等我有能力了,我也会走。
他记得池庾说的话,于是十分不屑地说:“我什么时候跟着他混了?大哥侮辱人真是有一手。”
池浦面色稍缓,却仍旧不满意,“今天是他让你下去当着宾客的面,问父亲那些事的吧?你知不知道,父亲今天丢脸丢大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这个家是什么位置?父亲可以不管你的,他没这个义务,你还要惹他生气,你就不怕他把你赶出去吗?一会儿下去给父亲道个歉,明白吗?”
池涌不停地点头,摆出一副受教的姿态。
他知道这才是池浦来找他的目的,前面那些关心不过是做做样子。
池涌认真地说:“道理我都知道,不过要纠正大哥一点,爸爸对我确实有抚养义务。”
池庾告诉他,他被找回来的时候,池仁万明知道他非亲子还是确认了抚养关系,那在他未成年以前,池仁万对他就有抚养义务,他留在池家本身就是合理合法的。
“你在做什么梦?你不清楚你的身世啊?”池浦皱着眉说。
唉。池涌叹气,他根本不懂。
今天和池涌的谈话真是话不投机,池浦没说两句,就生气走了。
……
另一边,池庾回到酒店后,还是心事重重。
他很担心自己来不及阻止池仁万,如果父母的别墅真的被人买走了,他恐怕很难收回来。
明明只要再坚持几个月就好了,等遗产分割清楚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父母的旧居,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这样的问题。
池庾左思右想,觉得还是先去看看老房子为好。
雨早就停了,天气有点凉。池庾找了件外套穿在身上,然后打车去老别墅。
这一片稍微有点偏远,不过环境很好,很安静。池庾和司机师傅约定好返程时间,便顺着小路往里。他还在感慨这里和从前变化不大时,却意外看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他在池家刚见过的房尚飞。
房尚飞还穿着那件橘色的短袖,只不过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皮衣,他和一个男人手牵着手,正小声说着什么。
池庾顿住脚步,真是冤家路窄,A市这么大,哪里遇见不好,偏偏在这个地方。
随即,房尚飞也看见了池庾。
他先是一愣,又马上松开男人的手,大步朝着池庾走来。还没有近前,就听见他说:“看来上午我说的话你根本没听进去。”
房尚飞上午说了什么,池庾确实记不清了,他只知道房征最后踹的那一脚应该挺疼的。
房尚飞看他不说话,更生气了,提高声音重复道:“我让你别缠着程哥,你是装没听见吗?”
池庾这才注意到房尚飞身边的男人是华士程,他小时候的邻居。
华士程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容,“小庾,你过来看房子吗?”
房尚飞不喜欢华士程这么温柔地和池庾说话。不过华士程开口后,他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继续大吵大叫。
池庾点头,“随便看看。”
说着,他从两个人身边绕过去,继续往前。
房尚飞却忽然说:“再看最后一眼吧,马上就看不到了。”
池庾倏然立住。
房尚飞是不是知道什么?
华士程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房尚飞哼了一声,说:“当然是因为有人要买他家的老房子。”
池庾非常确定,房征和池仁万讨论注资的时候,房尚飞已经走了。也就是说,有人要买他家的别墅在前,房征忽悠池仁万注资在后。
池仁万用注资这件事作为鱼饵,来钓他家别墅这条大鱼。
偏偏池仁万还上钩了。
“谁要买我家的别墅?”池庾突然开口。
这是他今天两次见到房尚飞,却第一次和他对话。房尚飞稀奇地看着他:“原来你张嘴巴了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华士程轻声呵斥他:“尚飞,好好说话!”
房尚飞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其他更难听的话。
与此同时,池庾听见他在心里说:【郝总一直想给他的小老婆和小儿子找个僻静的地方生活,要不是我告诉他,他还不知道这里闲置这么大一栋别墅呢!】
池庾心中一动。
买家姓郝,这个姓氏不多见,说不定能找到具体的信息。
他打定主意,继续朝着自家别墅方向走。
身后还能听见华士程问房尚飞,到底是要买池家别墅。不过房尚飞谨慎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池庾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他家的大门。隔着大铁门,能看到院子的全貌,他母亲在世时,院子里的花草打理得很漂亮,现在全是杂草。他小时候的秋千架也坏了,半耷拉着挂在石榴树上。
石榴树结满了果子,记忆里是酸涩的味道。现在也只有这棵石榴树,让池庾能找到一点小时候的记忆。
他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郝总是吧,对不起了。
从别墅出来,池庾忽然见到一行把车停在路口,然后拿着各种各样的清扫工具顺着小路往里面走。
他不由顿住,下意识地问:“你们是?”
其中有个戴口罩的女士告诉他:“做全屋保洁的。”
池庾愣了愣,是了,别墅这个样子,池仁万没法带买家来看,恐怕买家走到门口就被吓跑了。
他忍着跟进去的冲动,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才继续往前走。
他要做的事很重要,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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