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这般混乱的场景之中，她还不忘攒动身形躲避图腾鸟兽的攻击，剩下的也没停下，只是陆无言修为实在太浅，完全就摸不到对方，连一口汤都喝不到。

“不是，你们到底行不行啊，这弄的好似我们没把这东西当回事儿一般。”隗怀月啐了一口，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前些年下山历练曾有幸与褚玖一道，他可没见着这位大杀神不是，这位修为高超的天才手下留情放过哪个妖物一把，往往都是上去就下死手……

“阿玉，不觉得幻境薄弱了许多吗？”褚玖手持的骨扇散开，一枚枚扇片如剔骨的弯刀带着寒光将那边还在悠游自得的她钉在了墙上。

众人身上的压力瞬间小了许多，至少在自由移动上没有任何的阻碍了。但即便如此席日努德仍旧是趴在地上装死。

“好厉害的法器，怎的这般压制我动弹不得。”即便此刻被弄得如此狼狈，利爪中心汩汩滚烫的深红色液体宛若缓慢的溪流那般流淌而下，周围终于清净下来，少了各路妖魔鬼怪的打扰，众人紧绷的神经似乎放缓了几分。

个中奥秘，再迟缓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所以这家伙根本就不是要打架，而是在拖时间，可她所习惯的幻术长时间下来会愈发薄弱，那她还拖什么？”隗怀月将一旁虚脱软倒在地的陆无言拉了起来，对于她的操作很是不解。

褚玖疏离地笑了一下，并没有解答隗怀月的疑惑。

“嗤，”仲闲风倒是突然笑出了声，他似乎是终于弄明白了，“她应该只是一个人形的容器，三颗颅骨供奉的那颗类似于丹药的东西是重点。”

“那我们抢过来看看不就好了？”隗怀月想的简单，且准备说干就干，但是下一秒就被仲闲风扯了回来，“不可。”

隗怀月不解，下意识挣开手：“为何不可？有何不可？”

“对啊，为什么。”归玉也好奇，他实在想不通这其中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太复杂了思考起来实在有些费脑。

“她拖延时间是为了搬救兵。现在香风阁的鸨母应当想要火急火燎地朝这边赶吧。”褚玖出声解答了归玉的疑惑。

“不，什么时候她……”归玉指了指还挂在人皮墙上努力挣脱扇片束缚的她，那狼狈模样的，到底是如何……

褚玖抬手，本想着将归玉凌乱的头发拨到一边，但是被归玉抓住，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带着焦急的情绪直勾勾地望向自己：“褚玖，你快说啊。”

“她不是舔手指了吗？”褚玖强硬地拉下归玉的手，将落在他额前遮挡了视线的几率碎发撩到了一旁。

归玉没有躲开，而是垂眸思索了一下，顺带口中喃喃：“舔手指，舔手指……噬指心动？ ”

竟然是噬指心动，这是让母子之间精神相通的简单术法，只需唇口触碰或啮指，便可让母子之间精神相通。但即便是简单的术法，也不是一个青楼鸨母能会的……

归玉猛地抬头，“不对不对，眼瞧着她的原形，怎么和鸨母是母子关系呢？这实在是说不通。”是啊，她明明就是个被穿了两骨，爪如利刃，形体高大精通幻境之术的妖，怎么可能是人呢。

“确实，但也不排除她原本是人的可能，那样幕后之人便有了更多的操作空间。”褚玖耐心解释，归玉终于是平静下来。

隗怀月神色不耐，手指快速敲打右臂，“好啊好啊，褚玖褚道友，你这观察的那么仔细，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诚然，在下技不如你，认栽，但是你这样显得我像万出后山那没开智的猴子。”说道后面，隗怀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归玉拍了拍身子，刚才这般大的动作，脸上的妆容掉了许多，乍然看来有些狼狈，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小道士，你们莫要这般猖狂，阿娘她已经是在来救我的路上，无论如何，今儿个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她也是个狠角儿，被困在人皮墙之上，为了脱身，狠了心挣开了扇片，哪怕她两边的爪子被活生生弄成了两半。

瘫倒在地上，她的皮肤一点点地修复着，只是嘴中仍不断地放着狠话：“阿娘她认识本事了得的仙师，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归玉没搭理她，只是飞身到她面前，蹲下身，看着仍旧源源不断吸收着怨气的珠子，在珠子的一侧，一缕细小的黑烟逆向流进她的身体中，也正是在这一缕黑烟的作用下，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只是由于褚玖法器特别的缘故，伤口处的疤痕很难消下去。

斗法水准如此低下，归玉反而好奇起她到底是用了哪般手段让来此地者皆葬送于此。

“嘻嘻，小道士，你们若是有本事，便快些逃吧，等阿娘来了，我便不得不杀了你们了。”说罢，她摸了摸胸口的颅骨，那里的珠子颜色愈发鲜亮了。

归玉对于她态度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愣神，小心为上，他还是迅速地退回到了褚玖的身边。

“我有一个疑惑须得解开，怎的打得这般动静，上面都不知道呢。”她褪去了丑恶的妖的外貌，恢复到了原本让普通人惊艳的容貌。

隗怀月耸耸肩膀，她这番突然的好奇倒是让自己也疑惑了起来。陆无言眼瞧着四周被困妖阵裹挟着密不透风的阵法，他眼瞧着清楚，从一开始，褚玖的法器九节鞭便已分作十三节竖在了卦眼之上。于众人的无形之中结界无声包裹住了这里。

“实在是……你们死定了，不，不是，”她突然混乱了神情，在丑陋的妖与美丽的少女之间来回切换模样，“抱歉，对不起，我……”眼泪顺着她的眼角留下，她的手紧紧抓住地上的尘土，似乎想要将自己禁锢在其中。

席日努德终于是从地上跳了起来，“嗯，看出来了，可怜的姑娘。”所有人都处于警惕地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防止她突然爆发。

“这下可是突然变得有些棘手了，我也能料想出当初那些人是如何就这般无声西地死在这里的。”隗怀月叹气，他们没法下死手。

“人可以变成鬼，倒是变成妖这件事情，还是鲜有耳闻的。”陆无言挠了挠自己的手臂，两个眼珠子只有一半露出，乍然看去显得他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他似乎是失去了什么兴趣。

仲闲风突然开口：“怎么办，你那阿娘怕是一时间赶不来将你救出了。”这番话着实是刺激到了她，一双琉璃珠子从眼眶中滚落，其间某种不正常的黑色物件在她眼中团成一团，整个眼球被这诡异的黑色填充，她看向了他们。

骤然间阴冷的气息环绕左右，隗怀月气不过，恶狠狠地瞪了仲闲风，张口想要质问：“你脑子总算是被驴踢了这……”

“好梦。”她无声地冲这边做了口型。

下一秒，仿若庄周入梦一般，六人齐刷刷倒在地上，好似在一瞬间进入了梦乡。

“哼哼哼哼~”她淅淅索索地接进几人，发出的声响好似蛇尾在地上爬过，愉悦的心情让她忍不住将小调轻轻哼唱出声，只可惜此刻她头颅已不是人的模样，嗓子自然也变得宛若钝铁相摩，听起来很是诡异。

“听说凡人打架，赢了的那方会将敌人的头颅割下来吃酒用，脑浆更是鲜美，今儿个我也要品一品，这般厉害的道士的脑浆会不会更加醇香。”

“不好意思，不太行。”席日努德不知何时已经爬了起来，黝黑的皮肤在这昏暗的环境下竟然让她一时未有察觉，“嗯，想来也能明白，借用了那珠子所吸收的邪佞之气，让你有本事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幻术，确实有两分本事。”

“你，你！！”惊诧之余她挥动起利爪，夹杂着黑色怨毒之意的火焰朝着席日努德的面上袭来，但是下一秒——

“噗噗噗！”散发着灵气的巨大蟒蛇对着这火焰便是几口湿哒哒的口液，处理好之后像是邀功那般将席日努德整个人都环绕起来。

赞赏地摸摸蛇头，席日努德毫不吝啬地给了句夸奖：“太厉害了。”溅起的细小液体灼伤了她的皮肤，微小的刺痛虽然并不能给她带来实际的伤害，却也让她变得更加暴躁了几分。

只是她突然转了转眼中那摊漆黑的东西，而后看向身边的其余几个陷入幻境之中的人，紧接着朝席日努德诡异一笑——既然一时之间不能拿他怎样，这却是还有好些别的人选。

她将爪子伸向了最近的归玉。道士都是会结丹的，剖开丹田，吃了这些金丹，自己应当不用被强迫着留在这里了吧。席日努德注意到一旁长睫微颤的褚玖，再看看一脸贪婪相的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同情谁。

她高高举起利爪，下一秒，锋利的爪子连带着整条胳膊呲着不可明说的液体被从地上骤然升起的土墙暴力碾断，将归玉笼罩在安全的范围内。

标题这个词出自《中国方术大辞典》

今天发现一本很有趣的书，叫《中国小说描写辞典》

我在改文，不是更新，晚上六点更新（没改完，细节校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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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