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玉露出了自己的八颗牙，歪过脑袋避免和阿痴正面对视，顺带伸出一只手不停晃动，阿痴擦了眼泪，走到归玉身侧，“仙师，谢谢您。”
“不不不，”归玉莫名被这个称呼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本也不是这样的。想要站起身，可是左眼的模糊让他下意识歪侧了身子，堪堪被绊倒时被褚玖抓住了腰间的衣布。
“我没事我没事。”归玉赶忙摆手，然后看着阿痴，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既然如此，那便随心随便说吧。
“你不要作恶，我是说，此别一帆风顺，后会有期。”归玉像是释然一般，他看到跟在阿痴身后的逢姝，对方腼腆地笑着，然后低下头，像是突然地下定决心，逢姝迈着碎步来到褚玖面前，双手扭缠在一起，“仙师，谢谢您。”
褚玖摇摇头，对于逢姝的道谢，只是淡笑着回了一句：“逢姝姑娘言重了，这本就是修道者应做的分内之事。究其根源是姑娘福厚。”
……
分开之后，归玉抱着包袱，走在几人最前面，他现在想快点将这些钱财送给他们，想要快点看到江伯还有破庙中的那些孩子们。
水郎正站在破庙门前，同一身绫罗华衫的女子说着什么，瞧女子发髻，应当已是妇人。
归玉停住脚步犹豫了一下，不想打扰两个还在交谈中的人，只是水郎眼尖，看到了归玉，他热情的高高抬手挥动：“仙师，仙师！”随着水郎的喊叫，妇人也转过身看向这边。
归玉走了过去，水郎便急着介绍：“裴夫人，这位是归玉仙师；仙师，这位是裴夫人，方才孩子在街上玩闹被诬陷，是裴夫人帮了他。”
归玉低头，同裴夫人对上视线，，他将手中的包裹交付到了水郎怀中：“这是我朋友，褚玖，还有这两位，正则，仰瞻。”
脱离了熟人之间的熟络轻松，正则与仰瞻都板正着身子，对水郎并无过多言语。只是这几人实在是气度超凡，裴夫人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几人身上，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复又迅速垂下头去。对于自己方才实在无礼的盯视感到愧疚。
水郎看到了包裹中的东西，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在听到归玉的介绍后普通跪在了正则同仰瞻面前：“仙师，您被……不在的这些时日，若不是幸遇这二位仙师，我左右都逃不过一死！”
归玉被水郎的话弄得一愣，而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笑得如此夸张：“为何左右？”
正则难得沉默，仰瞻只得解释：“我们赶路到暖泉外郊时，这位，”仰瞻酝酿了一下，也没想到什么适合的称呼，于是自然地略过，继续说道，“应当是同其他的乞丐结了仇，那群人拿着东西想要打死这庙中的人，叫嚷着让他将银钱交出来。看样子他应当是知道是谁的，我们助他脱困后他又死活不顾地抄起扁担跑去了一户人家，那户人家门前摆放的石狮不能被压住，引来了些许怨鬼。”
哦，说到这个归玉马上就明白了，那个抓着自己手同鸨母讲价的郭姑姑不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会遭遇此事。
“仙师，这，这我万万不可收。”水郎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警惕与不满，此刻面上充满惊慌，这显得他额间的那块疤痕尤为明显与境况不相合。说完这话，水郎将包裹推回归玉面前。
“收下吧，这是正则的心意，而且这些银钱，本就是那人理应的赎罪，何况正则同我说，修道之人，不受厚施。”虽然这本也是修炼道法之人最理应记住的。
水郎感激地看向正则，没想到对方转过头，不与自己对视，也是，仙师本就是凡人遥不可及的，他们大发善心自己能做的唯有用好这笔银钱，去帮助更多流离失所的乞儿。
仰瞻感受到正则发出地怨念，那钱其实是正则想给归玉让归玉自己花掉的……虽然自己知道的时候也觉着正则过于离经叛道了。
水郎还是不肯，他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仙师，卖了，您……总归那笔银钱够用好久了，我想找个便宜些的宅邸，让孩子们不再这般，也想做些手头小营生，等有钱了，我定然会将那些年久失修，缺乏供奉的庙宇也修缮一番。”
“那客气什么，这些金银细软，你拿走用便是，不过我也知晓你的忧虑。”确实，无依无靠的乞丐猛然得了这么多的银钱，必然会引人怀疑，去见官都是轻的……怕的还是那些不要命的劫掠之徒。
一旁一直未说话沉默不语的裴夫人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若是不嫌弃，我倒是能够助之一二。”她说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并不怯人，情绪略微激动了些，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要说。
“我虽是妇道人家，但是我母家经商，”裴夫人似乎很是特意地强调了这一点，且在提到这番话的时候她的背似乎更直了一些，“而且近来同夫君和离，那个男人竟然将妾室怀了他男宠的孩子。”说道动情处，裴夫人双手捏着裙摆对着一旁的石子儿就是一脚。被踢飞的石子儿碰壁好多次，然后滴溜溜地滚动到了一旁的枯井处停了下来。
归玉大脑没转过弯儿，他在想，这种私密的家事，是合适在外人面前无所顾忌地说出来的吗？只是若是让场面冷了下来，自己便也不是归玉了。
“这种不要脸的人，和离的好，和离的好。”归玉点头附和，虽然不道德，他还挺喜欢听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的。
“仙师……您也这么想对吧？”裴夫人原本也是不太敢同归玉说话的，毕竟对方的身份在那里，自己说这番话本也不是为了得到几位仙师的认同。她存的是别的小心思。
归玉唔了一下，抬头瞧了眼褚玖，没想到直接撞到了对方浓郁的眸色中，好像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似得。慌忙收回视线，归玉口出狂言：“这般罔顾人伦的……就应当将他扫地出门。”
裴夫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这些许熟悉的感觉，不，还是很有不同的。听了归玉的话，她原本憔悴了些的面容带了好些笑：“您真的很会安慰人。”虽然归玉并没有安慰她便是了。
“那这样的话，既然有……裴夫人的关照，水郎你便可以安心手下这笔钱了，也可以存到钱庄中，这样更能安心些。”归玉对于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自己（不是）非常满意，于是这事情便这般定了下来，“对了水郎，江伯呢？”
水郎指了指破庙：“太累了，睡着啦，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江伯已经上了年纪，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槽老人心的事情，所以我就让他多休息，现在必然是睡得正香呢。”
归玉舒了口气，好吧，既然这样也不便多做打扰，此行终于算是结束了。和裴夫人还有水郎道别后，在水郎百般挽留下还是先走了，水郎的眼泪像是山野间的溪流不断往下流，鼻涕与眼泪纠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他同归玉说了好多对不起的话，说自己被救后遇到了好多好多可怕的倒霉事，他今后一定敬鬼神，一定会很快地，不，一定在赚钱养孩子等等事情的同时将破庙修好，不止是这一座，只要他知道，就一定会……
“哈哈哈，我刚见到水郎的时候，他可不是现在这个软弱的模样。”归玉伴在褚玖身侧张着嘴吧笑得欢快，水郎方才脏乱的模样很容易让自己联想到刚见面时难相处的样子。
褚玖认真倾听着，时不时还要侧首垂眸看归玉巴巴不停的模样。
“话说归玉师兄，那个水郎额间，好大一块疤痕啊。”正则思索了片刻想到了水郎脸上的那道疤，虽说身为乞者，身上有伤痕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额头正中间，还是那个模样，实在是让人好奇的紧。
“啊……”归玉停下脚步，转身欲哭无泪的对上正则的眼睛，“那群孩子还想告诉我原因来着。”自己，现在回去问一下？这样会不会太有问题了？
褚玖将归玉的脑袋转过来，轻呵一声，“阿玉怎么不问我，或许我知道呢？”褚玖的话得到了归玉一个极大嫌弃的表情，甚至带了些搞笑，明显地表达着‘你怎么可能会知道。’的半信半疑。
“唔……”褚玖转过头，不再言语，等着归玉主动来问。
归玉气得牙痒痒，伸手就摸到了褚玖的腰间，他打算故技重施，可竟未料想自己用不上力，联想到早上起来看到的春景，那地方的肉确实是硬的……
“噗嗤……”跟在身后的正则忍不住笑出声，归玉猛地回头，发现仰瞻也是紧咬着嘴唇，拼命不发出一点声音。
“行了，快点说别卖关子。”归玉对着褚玖的腰用力一拍，想给自己方才的行为翻篇。
我想到了一个完美IDEAR，无CP娱乐圈大女主爽文。嘻嘻嘻。
纤长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帕子，而后带着整个手腕微一翻转，归玉将盖在头上的红盖头掀开……（我打算在他俩大婚的时候用这句话，我做了这个动作，好看的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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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