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间的缝隙照射进萧吟秋的白色床帷,萧吟秋不满的往里蛄蛹,冬含将床帷拉开叫醒萧吟秋“大娘子,您今天要去看纯娴县主赶快起来吧。”
萧吟秋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的挣扎着不肯起床,还是冬含将水盆端进来看见萧吟秋还在床上才将她拉起来“姑娘,我的好姑娘,等会儿若是快到晌午了,难不成您还在县主家用完膳再走?”
“以我们的交情,留个饭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萧吟秋死活不肯起来,这春困夏乏冬打盹,气儿也暖和便是根本不想下榻。
春露将妆奁收拾整齐,静等着萧吟秋下床“按照您和县主的交情,便是留县主那一个月也不是事儿,可是我的好姑娘,您现在与众不同了,您现在可是高家的大娘子。”
萧吟秋勉强坐下,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半梦半醒的就急着反驳春露“嫁了他高家做大娘子,我便不是我自己了?让你给姚音找的礼物找好了吗?”冬含知道今日萧吟秋要去见纯娴,早早地就起来收拾了,把出门要用的东西全部准备好发现她还睡着,不免有些心急。
冬含将布帕扭干递给萧吟秋,萧吟秋接过擦了擦脸才稍微醒神,冬含接过春露手中的梳篦替萧吟秋梳起头发来。
春露才去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盒珍珠“奴婢想您和县主是打小的情分也不知道送什么,那些奇珍异玩县主也不会没有,奴婢想来想去最后去院子里的水池捞了几个河蚌起来,没想到一开还真有蚌珠。”
萧吟秋将盒子打开,一盒子形状不相同的蚌珠莹莹发亮,但却与珍珠相差甚远,其形大小悉差甚多。
萧吟秋疑惑的抬头询问春露“就送这个给她?”萧吟秋从中拿了颗珠子仔细端详。
“以她的身份要什么没有?这种成色的蚌珠也不合乎她的身份。”萧吟秋将玉女桃花粉的扑子放入陶瓷盒中,又皱起眉头。
指着面前用紫檀盒子装的玉女桃花粉说“你看看就这玉女桃花粉里面也有蚌粉,这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如何能送得了她?”
春露像是打哑谜一般,看着自家姑娘气恼“姑娘就未曾想过其他的?”
“什么其他?”萧吟秋知道春露从小鬼点子就多,如今是她也不知道葫芦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春露看自己姑娘像是睡了一觉起来不知今夕是何年,干脆也不卖关子了“比如拿着新鲜从水池里面捞出的蚌珠,给县主打个首饰?”县主本就尊贵缺不了什么东西,不如送些心思过去。
“哎,我怎么没想到呢?可是今日就要去了,你去哪里打首饰?”萧吟秋仿佛如梦初醒般,眉眼间的忧愁才尽数褪去。
“您尽管去首饰铺子,将这蚌珠交给店家叫县主隔几日叫人去取就是了。”春露将进来的女使手中接过杯盏,试了试温才递到萧吟秋跟前。
萧吟秋端起来仔细闻了闻“怎么我的茶被换了?”
冬含想起昨儿老太太打发人来说派人去了八闽一趟,给姑娘带了些茶“大娘子,您冬月里伤了身子,不适合再喝碧螺春这种凉性的茶,正是老太太特地换的正山小种。”
“普山小种?”
“对呀,老太太特地遣人送来的。”
萧吟秋嫌正山小种的松烟气息太强,又带点酸味面带嫌弃的将这杯茶盏推远了些“那我的太平猴魁呢?”
春露打发人来拿铜盆后转过头来“老太太说那也喝不得。”
冬含见自家姑娘不想喝,便又动嘴劝道“姑娘多少喝些吧,老太太念着姑娘喜欢吃桂圆,才特地去搜罗了这带有桂圆香气的正山小种。”
“对了,老太太另外吩咐的说若是姑娘不喜欢正山小种,还可以喝其他温茶,但是您最喜欢的碧螺春和太平猴魁那是万万碰不得的。”
“祖母就没说什么时候能碰得?”萧吟秋也是没了兴致,这陪嫁箱子里还有自己在宫里旧年间那场大雪梅花枝头弄下来的雪水,可是足足在土底下埋了四五年,萧吟秋出宫才被挖出来呢。
如果是这雪水泡了这正山小种,岂不是糟蹋了。
萧吟秋耐着性子将茶喝了下去,摆摆手让人端下去“就拿寻常的井水来泡吧,若是用我那雪水来泡,岂不糟蹋了好东西。”
冬含手里的活也干完了,萧吟秋披了外袖就出门去,没成想被告知,今日县主不在府内“萧大娘子可改日再来,今日县主一大早就出了门去,奴婢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无妨,你且告诉你们家县主过几日去城东七宝阁取首饰。”纯娴的婢女立即应下,还说想请萧吟秋吃盏茶再走。
“不了,我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府了。”婢女目送萧吟秋走后才回去,萧吟秋身上雁蓝云纹蜀锦在阳光下泛起丝绸般的光泽,她竟打量起平常多的不能再多的料子衣裳。
冬含一眼就看出姑娘在想什么“姑娘不必烦忧,您今日之地位是老爷拼死换来的,您穿如此华贵的衣裳也实属合理。”萧吟秋听完冬含劝说,靠在窗边将帘子微微掀起。
满京城人人头戴花冠,一股盛世之风开始流行,这或许就是爹娘想看到的。
回去的第二日,近黄昏时分,日薄西山府中便开始骚动,春露看着院外来来往往的人影不由得有些疑惑,随便拉着一个女使问起事情缘由“你们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云小娘要生了,正在请郎中呢。”女使看起来很焦急,想敷衍了事赶快走。
春露听完不自觉发笑“笑话,这满京城这么多郎中,你们这么来来回回好几趟,一个都没请到?”
“哪能啊,有钱还不能让鬼推磨吗?这是请的那几个郎中都说小娘这一胎怕是难保。”女使看四下无人才悄悄地将这话与春露说。
春露听完难掩兴奋之色,不过还是冷声让女使下去,转身关了院门,冬含出门来见春露如此高兴正打算问她呢“那腌臜妇要难产了。”
春露兴奋之余声音一下就拔高了,冬含一把将她的嘴捂住“你忘了你被打的那几个板子了?”
春露立即露出失落的神色,不过又很快高兴起来“叫她每日在府里仗着有身孕耀武扬威,如今难产了岂不是虎落平阳?”
“谁告诉你这个词是这么用的?行了行了,快别说了,进去吧。”冬含见四下无人推搡着让春露进了屋子。
萧吟秋还在用膳,疑惑的抬起头“你们也饿了?正好将院门关了,一起坐下来吃点吧。”
“姑娘,入香居那边难产了!”萧吟秋重重的将饭碗嗑在木桌上,硬生生的将桌面砸了个印出来。
“什么?”春露将刚刚自己打听来的一五一十的全说给萧吟秋听了,即使再厌恶她,这会儿便是厌恶不起来了“快闭嘴,生产本就妇人的鬼门关,便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儿戏。”
萧吟秋慢慢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果不其然下一刻院门就被叩响。
“萧吟秋,出来!”高玄的声音急切又高昂,萧吟秋紧闭双眼叹了口气,还是让冬含去开了院门。
其实萧吟秋刚刚就想到了高玄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萧吟秋,快拿你的牌子使人去宫里找御医来。”官宦家的是生了病也可得圣恩去宫里请御医来,只是这已黄昏时分宫门怕早就扣上了。
或许是从未见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过,萧吟秋觉得有些恍惚,他的确适合当丈夫,只是不适合当她萧吟秋的丈夫。
“如今日落时分,宫门都扣上了,你让我去哪儿请?”
“你可知道夜叩宫门是死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原本也不是这样心狠的人,可现在宫门扣上,她纵使有通天的能力,也不敢夜叩宫门。
高玄紧缩双眉,咬紧牙关,像是放下很大决心才脱口而出“我知道你与当今圣上乃是青梅竹马,若你爹没死,你俩应该是天作之合,我知道他心悦与你,所以我不信他会就此将罪于你”高玄将知道的所有事全部捅了出来,他本以为睁一只闭一只眼就此一生也就罢了,可现在爱人之命危在旦夕,不得不求。
如今高玄也不愿称萧清惯一声岳丈大人,足以看出来他还是没有接受萧吟秋。
“是这城里没有大夫了?”萧吟秋本来这一生也不想与段榆景有任何瓜葛,现如今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
若是有心之人参她一本,不仅国公府的声誉毁于一旦,高府怕是连魏老夫人都容不下她“可是太医院的老先生我更放心,你可听听琴儿的惨叫,你如何能忍心让她受苦楚。”
高玄顿了一下,又缓缓说来“那年初入舞勺,我已入朝为官,下朝之后,先帝把我一人留了下来,他牵着我的手进入了文德殿,说我朝就需要我这种年少入仕,精通政治国策之人。”
“而在我归家之时,在宫道上看见了你们二人,他那时已是太子,而你我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这宫里的非富即贵,他从袖子里去取出一朵花为你簪上,你很高兴,我大抵猜出是你最喜欢的花。”
“后来我听宫道上的宫人们说太子和萧小姐真真是一对璧人,这么早太子就心悦于萧小姐,以后皇后之位必定是萧小姐的,那时我才知道,你就是传闻中萧大将军的独女萧吟秋,所以他对你必然有情,我不信他会因为你夜叩宫门治你罪。”高玄也不知为何这些话会倾心而出,就像是等她给一个解释。
“厚颜无耻,贪得无厌!”萧吟秋听完后本来还触景生情,可因为高玄冷漠的态度,导致她郁郁寡欢半年,刚及笄身子就亏得连凉茶都喝不得,到底也没想通他为何如此对她。
“你说什么?”高玄本以为她也是一个良善之人,以为讲了这些她就能懂得他的苦楚,不曾想却迎来当头一棒。
“你就因为两句闲言碎语,如此对待我,你也知道我是萧大将军的独女,如今你还想领了我的牌子去宫里请太医,他是不会降罪于我,若是被其他官宦知道,明天参我的本子比门口的石狮子还高。”萧吟秋知其是少年入仕,天与才俱异于人,但不意今日故,欲为莽所触助。
她冷笑一声,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高玄“这是满京城的郎中都治不得了?你非要去夜扣宫门?”两人心肠明,非京师莫能治,只是太医院更为稳。
她萧吟秋并非为什么恶毒的妇人,只是这件事惊动宫里的人实在不妥。
高玄本来还心有踌躇却回神冷笑一声看向屋外,没有什么景色比日落时分更加凄凉“若过几日马球会我将你软禁,你看满京城有几个人瞧得起你国公府。”
“你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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