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近天天来看玛西亚。他很想玛西亚搬回皇宫去,但艾伦医生劝告他,说玛西亚今次病发很有可能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如果再有下次,不一定能醒来——所以搬回皇宫,大家的关爱是不是也是压力的一种?他的期待是不是也让她负担不堪?他想起玛西亚婉转提及想参加跟墨脱尔联合的剿匪行动的说话,她说她学的就是军事战斗,却从来没有实践过,她很遗憾;她说保家卫国、开疆拓土的人都了不起的人,她想成为那样的人——大概她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答应,所以并没有明言,他也就假装没听懂。
皇帝明白玛西亚的痛苦:一个十如花似玉年纪的小姑娘,忽然被判了死刑,人生的道路一眼到头,可是却不知道这个“头”在多远。每走一步都被死亡的恐惧所折磨,这么多年玛西亚还没疯掉已经很坚强了。
‘让玛西亚的人生最后痛快地过吧。’皇帝心里这样痛苦地想着,却又无法完全下定决定:玛西亚如果现在离开帝都,他们真的可能就见不到彼此最后一面了。
皇帝在玛西亚的房门前调整了表情,从那种苦涩痛苦的表情变成轻松愉快的表情,轻轻推门进去,“玛西亚......”
玛西亚扭头看着窗外,帝都美丽的日光映照着她美丽的金发和白皙的脸庞,她人消瘦,脸颊微微地凹陷进去,显出一种异样的忧郁来,她回眸,皇帝发现她眼角泛红了,握着门把的手一下发紧——
她刚才......是在哭吗?她哭了吗?
玛西亚从来不哭,至少他没见过,就连知道自己患上了可怕的家族遗传病时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玛西亚......”皇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了,脸上的温和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父亲......”
“你感觉好点了吗?我来的时候,你母后也想过来看你,我怕她念叨你,就没带她。”事实是怕皇后眼泪汪汪,那样会让玛西亚哽难受。
“好很多了。没关系的。我也想跟母亲说说话。”
“那下次带她过来。”
“好。”
“刚想什么呢?特别出神的样子。”
“我在想一个深奥的问题:人是如何堕落的。”
皇帝装作感兴趣的样子,拉了一张椅子在她床前坐下,还伸手从果盘中拿了一个果子削皮,问:“怎么忽然哲学了?你不都务实派的吗?”
玛西亚笑起来,想起欧吉拉同学说她是文艺派——指她跟艾莉丝太太一样喜欢无病呻吟的诗歌——怎么是无病呻吟呢,分明是有感而发。欧吉拉同学个不解风情的笨蛋。
“那人是怎么堕落的?”
“就是人爱给自己找台阶,总想自我欺骗‘我就怎样不怎样’,然后在每一次‘怎样不怎样’的思想下递进,最终形成堕落。”
皇帝也笑起来,“堕落就是堕落,找什么借口——我怎么瞧着,玛西亚像在说自己?你做什么堕落的事了?”
玛西亚笑而不语,她的确是在说自己,她对欧吉拉同学的喜欢过程就是“就怎么样不怎么样”的一个过程:我就看看,不好奇;就算好奇,也不会动心;就算动心,也不会让你知道;就算你知道,我也不会承认......不过这些就没必要跟皇帝说了。皇帝将剥好皮的果子切成两半,一半给她,一半给自己。两父女吃完了一个果子。皇帝两三口就吃完了,玛西亚却吃得很慢,秀气得过分地慢嚼细咽皇帝知道她可能没什么胃口,不想吃,又不好拒绝,他看得难受,别开了头,然后看着外面的好阳光,忽然下定了决心——
我如你所愿。
“玛西亚,你想去西北边境线吗?”
玛西亚怔住,“父亲......”
“把身体养好。我会安排。”
玛西亚沉默了很久——也许“否极泰来”是真的:她最近运气很好,愿望一个一个达成。
“谢谢您。”她说。
“玛西亚,我答应你。你也得答应我:努力地活着,好吗?”
“......好。”
大概得偿所愿,心情放松,玛西亚晚饭都比往日多吃了小半碗。她看着天色,想着庞罗星的时间是几点了,欧吉拉睡醒了吗,怎么还没给她打电话,是没睡醒还是忘记了?
天黑了。玛西亚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欧吉拉同学的电话姗姗来迟,玛西亚有种“好家伙,终于来了”的感觉。她先调整了呼吸,然后才不慌不忙似的接了电话,用着温和平静的口吻:“醒了?”
“玛西亚......”欧吉拉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睡意,让人联想到她赖在床上迷迷糊糊不愿起床的可爱样子——“我不想起床。”
“不用吃晚饭吗?”
“睡觉就好了。”
“艾莉丝太太不会揍你吗?太太的威严可是不可冒犯的。”
欧吉拉忽然喊了一嗓子:“妈妈,把小汤圆拿过来。”
玛西亚:“......”
艾莉丝太太在外面气急败坏骂:“拿什么来,你给我起来吃饭。”然后还是气呼呼地把小汤圆“拿”过来了——“跟谁说电话?”她狐疑地看她,欧吉拉同学那种惜字如金 死宅性格,一天两个电话简直不可思议,不过她想着欧吉拉现在是名校首席,应该很多事务交际,所以比往日“忙碌”也情理中(*佩恩先生跟她提过帝**事学院一个年级有上千个学生,首席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是非常忙碌的)所以随口一问也没要欧吉拉回应,还忙着做饭呢,把小汤圆往她怀里一塞,就出去了,要是她多等一会,等欧吉拉同学揉完、亲完小肥脸作答:玛西亚。艾莉丝太太估计就不会是这种反应了——这可是给欧吉拉送变态情诗的变态啊!虽然欧吉拉说是自己诗集上看到的,但艾莉丝太太已经认定了是玛西亚并把她拉入心中黑名单。
艾莉丝太太一定会想方设法打断她们的电话交(早)流(恋)的——虽然丈夫也因为吉拉“离家出走事件”说过她,说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要管太多,免得造成逆反心理,但是,这个玛西亚是不同的,她是变态啊!
还没有交往,就想一些胡作非为的事情——吉拉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最可恨的是:她竟然还不喜欢她的吉拉!(〝▼皿▼)(〝▼皿▼)艾莉丝太太想起这点就觉得满心愤恨,多少人喜欢她的吉拉,能排满整个庞罗星,哼╭(╯^╰)╮,真是不知好歹。
玛西亚就这样得以幸运地继续“堕落”:我就跟她说说话,放任多一次。不图其他。
“玛西亚,我给你开视频看小汤圆好吗?”
玛西亚不由自主地摸摸凹陷的脸庞,“我......我......好。”然而她也想见到欧吉拉。
欧吉拉打开了视频。她捧着手,双掌撑着小汤圆的下巴,“玛西亚,你看,像不像一颗汤圆......”
一张圆嘟嘟的可爱小脸蛋在撑开的玉手里滚来滚去,还吐着小气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谁更可爱——“嗯。”那脸蛋看起来质感很不错的样子......
欧吉拉捏着小汤圆脸颊两团肉往两边一拉,小汤圆瞬间成了一只扁嘴兔,然后再上下一挪,一揉,轻巧熟练地向玛西亚展示了搓面团的完美技巧——“玛西亚,你看是不是很好玩?”
“(⊙o⊙)…”艾莉丝太太看见会打死她吧?玛西亚想起欧吉拉说过把小汤圆也给她玩的说话:她可没这个胆子。人亲闺女不会打死。她这个外人可不好说。
小汤圆已经被他姐玩习惯了(??),很柔顺(??),还咧着长了两三颗小牙牙的小嘴笑,欧吉拉揉完面团,又把他抱起来,亲了一口(づ ̄3 ̄)づ╭~,然后又蹭蹭他的小脸......
“啊呀呀......”小汤圆高兴极了,挥着小手,欧吉拉又把他平放到床上,继续先前的搓面团行为——“玛西亚你怎么瘦了?”欧吉拉放小汤圆到床上的过程中抬头看了一眼,说。
“工作重、压力大、胃口差。”一半是事实。玛西亚说的很淡定。
“那你吃不下也要多吃一点不然没力气哦。你们......跟我不一样。我睡觉就可以了。玛西亚睡觉睡得好吗?”
“一般。”
“那就没办法了,我不在你身边,无法帮你按摩。玛西亚你要自己调节啊。不要胡思乱想。安安静静地睡觉。”
“......好。”
“那玛西亚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我能想到的说话说完了。”
“......所以要挂电话了吗?”
“也不是。只是我没话说了,玛西亚又不说,难道你就看着我玩小汤圆吗?”
玛西亚:“......”我可以的。
‘我等你这么久电话,你就说几句话。真是无情!’玛西亚想,“那你晚上睡觉再给我打电话?”
“我吃完饭就睡觉了。待会再打吗?”
“你不能晚一点睡吗?我失眠了。你陪我聊聊天,说不定我就睡着了。”
“可是聊天不是会越聊越没有睡意的吗?”
“不会。”
“那聊什么?”
“这种事情也要先说定的吗?聊天不是随便聊到哪里是哪里的吗?”
“你不会要求我到时候给你唱摇篮曲吧?我可不会。”
“那你怎么哄小汤圆睡觉的?”
“闭嘴。睡觉。”
“......”
“没关系,到时候不聊天,你就开着视频让我看你睡觉好了。说不定看你睡得香,我也睡着了。”
“不行。”
“为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睡觉的样子?”
“这样太浪费电话费了。长途可是很贵的。”
玛西亚:“......没关系。我支付。”
“那好吧。”
玛西亚:“......”
我觉得再一章就可以甜到掉牙了~嗯~(点头)O(∩_∩)O哈哈~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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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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