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子

“你这是什么神奇的药膏?”

萧君珩垂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红慢慢褪去,不可思议地眨眨眼:“而且你怎么会知道我过敏了?”

男人没说话,他只目光炯炯地看着萧君珩的发顶,半天,他咬牙从嘴里逼出两个字——

“跟踪。”

“?”

他说怎么这一阵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呢!

怎么有人能将跟踪说的如此心安理得!

不知是惊讶于这个事实还是惊讶于男人诚恳地态度,萧君珩表情一瞬间僵在原地,半天才张口。

“为什么跟踪我?”

男人却什么也不说了,他翻开窗户准备离开,衣袖被萧君珩抓住一角:“你叫什么?”

“……”

看着眼前消失地无影无踪的男人,萧君珩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意图是什么。

不过,又看了眼手上的玉瓶。

既然有这么珍贵的药想必一定不是凡夫俗子,跟踪他也许是为了来报上次的恩……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萧君珩小心翼翼地将药瓶揣进兜里。

-

来福又托萧君珩去送信了。

萧君珩一如既往接过信顺着小路走,不时便感觉又有人跟着自己,回头一看看到几个青色人影。

他皱皱眉,想起了之前那个神秘男人说的跟踪,既然这救命之情都已经还了,还跟着他作甚?

脑中闪过一丝不对劲儿,但萧君珩摇了摇头没有多想。

到了东柳园,萧君珩远远地看见红梅站在院门口,他兴高采烈地冲上去打了招呼,将信件递给红梅的一瞬间,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行人将信件劫落。

萧君珩和红梅都被压着跪下。

萧君珩抬起头,他看见为首的大太监查看着他送过来的信件,片刻,大太监勃然大怒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置宫中规矩不顾,行苟且之事。”

两人俱是大惊,红梅吓得一张小脸发白,止不住地叩头:“公公明鉴,这些事奴婢的家书,我与这位小公公并不认识。”

太监和宫女,这两种在皇宫中地位最低的奴才,他们不能被应允有自己的情感,有些人耐不住寂寞便有太监和宫女私通对食之说……以往宫中被逮住做了典例的没有一个好下场!

“家书?”大公公笑了一声,他示意小太监弯腰捡起其中一张甩在两人中间。

那上面赫然是一字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诗,萧君珩平稳着呼吸迅速思考对策。

他总觉得这次被逮到不仅仅是个巧合,今天略显稚嫩的跟踪、抓准时机的突然出现……只能说明是一早就有人盯上了他。

“回公公,这信件上的笔迹我们可以证明不是出自双方之手……”

“别和他废话了,堵上嘴带到慎刑司去,吃点苦头就不会嘴硬了。”

说着,就有几个太监上来堵住了两人的嘴,拖着两人向一方走去。

萧君珩暗叫不妙,这是要将他们屈打成招!

到底是谁在背后想要指他于死地?!

“唔唔……”

两人的无用地哭嚎、挣扎,还是改变不了被拖进慎刑司。

萧君珩被关进了一间牢房,里面堆着杂草,地上是斑驳的血迹,不远处有受刑的犯人阵阵哀嚎。

心里打了个哆嗦,他抱膝靠在角落里。

完了。

这大梁宫中怎么这么寸步难行呢。

是他太没用了吗。

萧君珩没哭,心里却抹了泪,就这个样子报什么仇,救什么嫂嫂。

不知道过了多久,受刑的哀嚎声停下来,几个身着官服的男人走到牢房前。

“这个太监什么情况?”下属回答。

“和宫女苟且,被发现了。”

萧君珩猛地抬头:“我没有!”

“你没有?”男人挑眉,眼神在这张漂亮的脸上停留片刻。

“没有!我是被人陷害的!”

“进这里没受刑之前十个有八个说自己是被陷害的,退一步就算你说的是事实,我也能把假的变成真的。”

梁朝慎刑司,萧君珩有所耳闻,病蔫蔫地垂下头。

进来这里不死也要褪层皮。

“我谢谢你临死前还能告诉我真相。”

头子被萧君珩这幅样子逗笑了:“你……挺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

“旁人来到这里必定要大哭大叫跪地求饶了,你却处事不惊,倒有风骨。”

“我跪地求饶哭天抢地能放了我吗?”这话问的实在真诚。

男人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牢房。

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萧君珩起身围着牢房转了一圈,没找到能越狱的地方。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天色应该晚了,牢房里还有些冷。

稻草堆上萧君珩伏在上面取暖。

困意一阵又一阵地袭来,想睡却又睡不着。

一闭眼,白天那个犯人的惨叫就在脑子里打圈。

突然,脚步声传来,萧君君警觉地竖起耳朵。

脚步在牢房面前停下来。

“把他带出来,还有一起抓到的宫女,夜审。”是白天那个头子的声音。

……

萧君珩睁开了眼睛。

手脚被绑在木柱上,身上换上了宽大为的囚服,头发披散开,昏黄的烛光下映出一张苍白却绝美的一张脸。

红梅被吓哭了,脸上全是眼泪,嗓子却哭哑了说不出什么话。

这刑房中前不久还审讯过其他人,血腥味到现在也没有消散。

萧君君皱了皱鼻子听见头子问:“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红梅点头又摇头:“我、我招,我认错,放了我、放了我……”

萧君珩叹了口气。

这红梅想的实在是天真,以为承认了就不用忍受皮肉之苦了?

做梦呢。

“我和她是清白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真真切切。

“……硬骨头,挺好。”

“啪。”一鞭子甩到了萧君珩胳膊上,粗粝的鞭子顿时破开单薄衣衫,染上了血迹。

萧君珩疼的咧着嘴,眼看着打手的下一鞭子就要落下,静谧的夜里刑房外却突然喧嚣起来。

“太子到——”

刑房中众人一顿,慌乱地分开两侧跪了下去。

房中竟就这样沉寂下来。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几个打手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牢房,萧君珩差点要被太监们手里拿的宫灯闪瞎。

他难受地闭上眼睛。

“恭迎殿下,不知您突然……”头子说话了。

“程轩,我来要人。”

裴君珩闻声蓦然睁开眼睛。

身前几步之遥站着的竟然是那个神秘男子……

他是太子?

萧君珩觉得脑子已经不转了。

程轩抬头,有些疑惑,他不知道谁面子大到竟然会让太子亲自来这污秽之地要人。

“他。萧君珩。”

太子与程轩说着话,眼神却落到萧君珩身上的那道鞭伤上去。

目光像鹰钩,简直要把人盯穿。

萧君珩受不了这眼神,他侧过脸去。

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得救了,他得救了!

“属下这就放人。”程轩丝毫不敢犹豫。

桎梏着身子的绳索被解开,萧君珩双腿骤然发软,一抖跌进一个宽厚的胸膛中。

太子贴身内侍刘德全:……

太子殿下啊,这刑房里这么多人呢,要不要注意一下影响,一个大男人摔一下又不会死。

尽管心中如浪潮翻腾,刘德全面上却保持着十二分镇静。

“很疼?”太子薄唇轻启,声音低沉。

“疼……”萧君珩皱皱眉:“也没有那么疼。”

还不需要被人搀扶着。

但萧君珩不敢推开,这太子现在可是他的救命稻草!

太子皱眉,垂头看向又跪了下去的程轩:“他犯了什么罪竟劳烦程首领夜审?”

程轩默然。

“没办好孤交代的事儿便来这儿发泄?”

程轩喉头微动,头扣到地上竟是“砰”响一声:“属下办事不利,自愿领罚。”

“刚才动手的,哪边手打的人剁掉哪边,程轩滚回孤寝宫门前跪着,好好想想以后该如何办事。”

萧君珩一颤。

剁掉、这也太……算了,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眼见着这太子就要抓着自己离开,萧君珩清醒过来。

太子看着身前的招人垂头拉了拉他的胳膊,声音气若游丝:“…太子殿下,能不能救救她。”

说着,萧君珩指了指还被绑着的红梅。

“好。”

刘德全:……

看见这种皇家秘事的人说放就放了?

他亲自上前解开红梅身上的绳子,厉声警告:“若是今天发生的事被透露出去半分,你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红梅用力点点头。

“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处理完所有的事儿,太子拉着萧君珩就要离开,感觉到小人紧绷的身子后他松了松手:“萧君珩。”

“嗯?”

“梁衍。”

“嗯?”萧君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梁衍。”

哦哦哦!萧君珩点点头,他想起来了,上次见面时他问过太子名字。

“……好名字。”

“……”

“多谢太子今日相救,大恩无以为报。”

“……”

萧君珩心中无奈。

有话就说啊,一直盯着他作甚,都要盯出窟窿来了。

“你要回去还是跟我走?”

梁衍终于开口了。

萧君珩有些听不懂。

“当然要回去了,来福这么长时间不见我要着急了。”

“……”

又不说话。

萧君珩心中直打鼓。

“回去吧。”梁衍目光一暗,声音有些沙哑。

得到允许,萧君珩终于如释重负地拜别离开。

他没看到转身后梁衍看着他的背影看的入神,连那伤口被扯到后的轻微一颤也被人收入眼中。

“主子,咱们该走了。 ”

见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刘德全躬身开口。

“孤接下来该如何做?”

刘德全一顿,挥手打发掉其他当值的内侍。

他知道,主子自然说的是萧君珩的事儿。

宫宴时,主子身边被八皇子安插了内奸下了药,幸亏主子及时发现才没有出岔子。

也就是在那日之后,萧君珩这个名字被频频提起。

起初他还以为主子只是一时兴起,可这次远在宫外办事的主子竟然连夜赶回来,只为了救个小太监。

这份在意,作为太子最亲近的内侍的他不得不放在心上。

哪怕只是一时兴起,那也是那人的无限荣光。

“您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您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这话多少有些忤逆之意味了,皇帝还没死呢,这种话即使是板上钉钉也不能说出口的。

“你觉得孤一定会是未来皇帝?”梁衍垂眉凝着刘德全。

刘德全跪下,面上却没有半分觉得不妥。

“是不是全凭您想不想要。”

从很久之前他就明白,这世上所有的的事儿——

主子想要。

主子得到。

太子之位是、别的也是……

“是吗?”

梁衍眸子在黑夜中愈加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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