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一处隐蔽到躲到云顶虹菇肚子里的签到站点。
说是站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疑似被吞或者说被嵌在菇菇肚子里的一个全黑方块,消化不良的残留物罢辽。
“好家伙!意外之喜!”
大家都惊讶不已,齐齐不客气地接受这笔天降之财。
……
一秒、无事发生。
两秒、依然安静。
三秒、鸦雀无声。
清亮悦耳的签到音并未在三秒内响在耳畔,众人不由得投来疑惑的视线,被灼热视线锁定的叶离埋头端详着方正的签到黑盒,冷静地对此做出最严苛的评估。
方正的黑盒物体形似一个标准的立方体,正朝上的一面镌刻有复杂玄秘的传输回路来给小队成员签到。
只要成员拔掉旗帜,用自己独有的精神力以波纹的形式在回路凹槽内部流转一次,再插回,发光时即签到成功。
正常的情况下,抓紧时间完成刻印签到,然后离开找新一个签到机器,黑心点的家伙也许会想办法将被使用过的签到器或隐藏或迷惑、甚至将其销毁掉。
叶离此人。
显然不在什么正常人的范畴。
但说她心黑呀。
也很难评。
毕竟藏起来或销毁掉这种损人却不怎么利己的方法她也不看好。
屈起的手指在签到机器的其它面轻轻敲击,发出清亮稍沉的锐音,柔软的指腹一遍一遍细致地抚摸感知着方正的躯壳,自然地朝外露出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指甲。
但凡黑盒有半分意识,此时都要跳起来控诉她的骚扰行为!
手旁。
成堆的真菌碎屑中凄惨地躺有一面沾满污渍的小旗子。
没有旗权的工具旗正忍受着一种新式侮辱,污浊的液体本就恶心,染得旗面上的联赛标识都残缺斑驳不堪。
与手中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签到机器的境地截然相反。
叶离穿着黑色紧身作战服,除却额头的薄汗外依然静美得好似一幅画,作战靴踩踏在大片大片得打马赛克的场景中神色依然不动,鲜明的对比造就荒诞的诡异。
直到——
啪嗒!
啪嗒!
纤瘦的手指摸索到隐藏在遮掩下的暗扣,指尖灵活地一挑,打开封锁的链条,让获得自由的签到盒子作出被自主的选择,“自觉”完整地飞向她的掌中天地。
果然——
第一个假设成立了:签到机器是不固定、可以移动的。
根本不需要特地去问,在机械方面比其余人多出些许灵光气的谢霜白没忍住做出苍蝇搓手的不文雅举动,紧接着一双手十指缝内灵巧地夹取八样精细袖珍的小工具,见方正的黑盒子早没了对签到得分的神圣情怀,双眼满怀脉脉温情,准备磨刀霍霍向黑盒。
“接下来要拆开外壳记录内部结构吗?”
“先签到,收集签到时发散的波纹数据再予以模仿生成?”
“不不不!”
“再找一个黑盒样本来调查彼此间是否有联系或双向感应?”
无数火花般噼里啪啦炸开的新主意不停地被他喷吐出来。
一个可以无法拆解分开的黑盒:岿然不动的无情打卡机。
一个能拆开乃至再利用的黑盒:一件刷分的预备神器。
最后选择——
先赚到这分数,同时记录产生的声波与录像尝试再赚一笔。
一位专业的讨生活者必须能够熟练掌握一箭双雕、一羊三吃、一份线索多头使概括得来的特殊赚钱技巧。
叶离淡定地朝后招了招手,立马就有有眼色的人心领神会,三两步上前就将脑袋凑过来,双手夹住的十把袖珍工具瞬间闪出锐利的银光,似乎也在蓄势以待一般,谢霜白忙不迭地蹲下身,满脸跃跃欲试:
“开工吗,叶姐!”
叶离沉默地出拳,然后、弹出一根大拇指,开工!!
五人小队被分成三二开的实验样本,三人在底座不动时尝试作签到样本,两人则充当在基座被移动后的实验样本,等五人都签到认证成功,叶离毫不犹豫地伸手就将小黑盒子从沾染有破碎真菌组织的基座连根薅起,二话不说,拔腿就朝己方机甲方向狂奔。
叶离满足地离开,丧失签到机器的地方对她不再有吸引力,一心一意的科研人来去如风才是常态的节奏。
徒留下一只半蹲在原地的谢霜白愉快地接替她之前的活计,将首段被辣手摧残的脱落部件予以细致地解剖,挑出完整的传输结构以及一块用来作定位的芯片。
芯片单面勾勒的蓝灰芯线显然是埃尔法定位代码中较高级变种双解编撰结构,谢霜白将整块芯片剥离取出并细致地收到透明的存储皿内,这种定位芯纹也许能在本场赛程中发挥什么意想不到的用处也说不定。
就算不能也无所谓。
反正绝对不能放过任何有用的或有研究价值的东西!
另一头。
成功的结果美好地让叶离更为心安理得地开始双手带风地解剖这具方正漆黑的壳体,大刀阔斧地剥开黑方块外的两层外壳,壳内部镌刻满了繁复细密的纹理。
好似叶片上条条细丝状的脉络将不大的区域极致地分割出数不胜数的小碎片,零零落落的小碎片密得瘆人。
但若用放大几百倍的镜头再去仔细地瞧,就能从远看时应激出的密集恐惧症中跳脱出来,一眼就豁然开朗,从其无数条流畅长线的频繁交错中窥出一种乱中有序的自然美感,若是落在搞研究的,正巧还是对精神力领域镌刻有不少了解的研究者眼中则是更甚。
另外非研究者的三个队友宛如三根直挺挺的木板站立。
傅姚:??
孟衡:??
傅以遂:。
两位队友蹲在血泥菌土旁埋头研究、过分狂热专注的鼓捣实验对象的糟心模样展露时,他们默默地戒备站立。
当两人浑身弥漫出的奇异亢奋的精神,这种状态几乎要凝成一块诡异领域时,他们依然在默默地戒备站立。
当两位队友一个抱一部分,打算找块平坦的地方进行深度的研究记录时,他们依然默默地……当然不能在沉默是金了,这是个机甲对抗比赛,又不是机甲研究公开课,基础记录就算了,其他的绝对不行!
谢霜白将清理好的底座收好,俊美的狐狸眼上挑轻勾。
不等他下一刻的感慨优雅开口,傅姚和孟衡已经身如芒电闪现,一左一右地将谢霜白夹在当中架起就走。
谢霜白:“……”
他拼命地仰头大喊,坚定地张嘴,吐出想说的内容:
“!!!”
“本少爷的超长待机的埃尔法双拼定位刻纹机械零件——”
无独有偶。
傅以遂也打算出手,却发现目标对象,叶离小姑娘早就非常熟练地抱住一个完整的签到器走出老远距离。
站在机甲身旁时被衬得活脱脱地纤细,脚尖稍一用力,灵巧地蹦到前一秒刚放出的“曦光”的机舱入口。
恰似秋天为储备冬粮在山地树林间抱着干果上下跳窜的小松鼠,看谁都是在图谋不轨,所以抱着小零食头也不回地小跑飞奔,头也不回地一个猛子扎没影。
动作连贯,行云流水的整套动作熟练得让人一言难尽。
场面顿时尴尬。
从转播屏幕上目睹全过程的观众也都纷纷男默女泪。
“六六六!!”
“感谢索托斯军校止戈小队为我们展现出研究者的风采姿态!”
“楼上笑死!”
“研究者的风采指的是差点忘记在比赛的事实紧紧抱住一块黑黢黢的残骸就差想要原地实验的大美风采吗?”
“微笑……?!”
“楼楼上Big胆,你管啥叫破烂残骸呢,军校联赛内的配置不说其他的,单就定位镌刻铭文芯片以及用来签到认证的特级接受传输仪器这两件就已经是天价了!”
“嘻嘻天价!”
“然后被这两位大佬拆——分——了!”
“笑死!”
“甚至在动手前设置对照组来观察移动黑盒子会不会影响签到结果的小桥段,这、这绝对是早有预谋的好吧!”
“上一场直接炸脱离的仪器,略粗暴!这一场是拆解签到器,倒细化不少,两场比赛都有不小的进化改变呀。”
“进化……”
“呵呵,不知道那种进化是朝着越来越变态的方向进化的?”
“……”
外头如何的喧闹都无法透过屏幕传播进来,进来了也无妨。
叶离在坐稳机舱的位置后,启动内置的自动操作跟随模式后,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开始继续将已经履行完止戈打卡职能的机器再度“剥皮抽筋”,由于本场实验课的教材所选用的是当前版本前三的内嵌结构,尚未完全公开的珍贵原材料,所以她所在镜头的直播间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地迎来无数手痒的科研狂人。
赛事举办方与官方的负责人一开始只见有小队的队员在鼓捣拆解本场重要道具签到器,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俗话说得好,搞机甲研究的十个里有九个都很能拆,剩余一个是特别会拆,习惯习惯就好……
对此颇有经验的赛方因着这个缘故,近年来比赛中运营的设备罕有大众化的寻常型号,一方面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与高效,另一方面也是明晃晃地防备某批经常手痒的好奇人群,此地特指工具技艺的人群。
止戈的队伍依然在行进中。
不再奉行五芒星的规整队形,采取的是三山夹两盆的架势,两位被新斩获“素材”所吸引走部分目光的技术人员被夹在三位纯粹战斗人员间,避免两人一个不注意地冲阴沟里走去,如此安静了约莫有十分钟。
“小离子,底部内嵌的三维精密定位器被我扣出来了。”
“应该是举办方用来监控定位的,你觉得能派上用场吗?”
“小谢子,先把底座定位器的数据流汇总连线到自己的机体。”
“待会找个地方将我认真改造出来的签到机器放好,就可以静静地等待无心插柳的枝条逐渐成树成荫啦。”
“求问一下改造详情吗?”
“机器内部的签到感应芯片给截断了而已。”
“而已?”
谢霜白想要吐血。
“方便再细谈两句吗?”
“咳……其一就是其余选手在被我改造过的机器上仅仅可以签到却无法被记录数据,其二就是由于无法成功被系统记录,即无法消耗总数据运算中限定的使用次数,所以实际上变成了可以无限次签到的机器。”
说到此处,谢霜白脑海中不详的预感剧烈地跳动。
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种非常欠揍外加无耻的可能。
当然握在自家手中,只能用“巧妙”“灵变”等褒义词来形容。
谢霜白始终无法停止想象——当他们挟持签到得分的机器与其他队伍谈判,表面上是分数交换、言语交锋。
对方也从交涉行动中知晓他们居然钻空子、手动给得分机器搬家的奇葩举动,可若他们慧眼识珠地认识到好处并想要模仿从中捞一手的时候,并不会关注机器本身,更不会注意到其实里头的芯子早就被一双妙手给彻底挖刨走了最为要紧的部分,被以假换真。
啧啧。
简直……太棒了!
其余三人只剩无语。
就是说,咱们队伍的过关姿势能不能稍微正常点。
又不是打不过其余队伍,每次凭一种超越世俗的奇葩手段从众人中脱颖而出,就算是队友都难免滋味复杂。
但是……
计划终究被两人放弃了。
无他。
纯粹是从实际效益上来分析的缘故,投入与成果相差太巨大,况且也不可能让两人随走随拆不敢其余事情,如此不仅浪费时间精力人手,也更容易暴露他们做的手段,堪称是既不利人更不利己的傻瓜操作。
嗯,出其不意来一手倒可以,拉长战线绝对不会成功。
希特兰军校。
五冠小队。
止戈众人开始新征程的同时,五冠小队成员终于摆脱掉洞穴中魔鬼蝶的硬控,以丧失一位辅助机甲的队友、及众人机甲外部出现大面积损坏的代价才从中逃脱,甚至来不及思索要如何追上其余队伍的分数积累,不得不在极为糟糕的现实环境中优先考虑找地方修理机甲这件头等要务,缺员又有损机甲的情况简直是将五冠小队在迷宫赛中的Debuff完全拉满。
怎一个“惨”字能概括的了?
希特兰军校。
自由者小队。
这支队伍人如其名般非常自由,尽管队伍操作的机甲在大类上依然算是类人型的机甲,但当其在石洞岩壁间攀爬时,在荡藤溜兽间,没有人能违心反驳其将动物型机甲的最特殊的优点润物细无声地融入机甲中。
与以往较为单一拟态生物来提升机甲各方面的性能不同,此次明显地将多个种族的长处都予以分析并装载在平平无奇的人型机甲上,成功地做到取精去芜。
可以与星兽比较灵活度的敏捷性使得该队的收获亦非常丰富,没有像本校友队般上来惨遭特殊品种boss的暴击,一路上从外层往内层探索只能说是整路切菜看瓜如有神助一样的完美经历,甚至在跟自家队友商量要不要分割出些许星兽的肉来做一顿大烧烤。
林森:“队长又嘴馋发作了不成!”
他忍不住发愁感叹,“饶了我吧,咱不还在比赛吗?”
尹风信回味道:“但有些星兽食用后对自己的身体确实有不小的好处哇!”
他可是纯纯的支持自家队长的,深信如此做一定内有道理。
沈鉴无视楼上两人言词间的意见交锋,淡定地发表看法:
“还不如快点换成资源充实备战的手段,希特拉的神枪。”
“索托斯的逐风和止戈都挺强的,迷宫赛的的开场虽然进度比一般场地要慢,但一旦占据足够的优势,要想在路径格外复杂且群居星兽庞大的迷宫翻盘可不容易!”
“别说,除非天降横财。”
“天降横财?”
沈鉴轻笑一声。
“天降横祸才对吧。”
程域眼疾手快抬枪朝迎来的星兽来上一发狙击。
他显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没好气地切了一声。
暴躁老哥程域的机甲武器是一台半手持状的转轮冲击炮,充足的火力、精准的打击力与强大的贯穿力是其武器中炮弹最大的特点,尽管这般庞大的钢铁炮弹发射的后座力会极强,但由于其与机甲的肩肘处有部分的连接,所以其在使用时所遭受的反作用力也减轻不少,所以他不仅能担任寻常炮火的火力压制的工作,在从旁策应与精准打击中也非常活跃。
他在每一次战斗中的参战率与交火率始终稳居鳌头。
因此对楼上三位颇有“闲情逸致”的兄弟流露出不少暴躁的气息,若非在众目睽睽的战场中,说这种风凉话的臭小子绝对会被他狠狠地踹二十下屁股蛋。
“飒飒——”
正在此时。
一道矫健如猎豹纵跃于山间山涧的身影从浓密的树荫中现身。
由于他出来时闪烁三长两短的灯光,所以队伍众人并未朝其发动攻击,任凭一架巨大的钢铁大物脚步轻快灵动、身姿飘渺似风地向此处靠拢,你可以说他是林中一缕不散的薄雾,也可以说是林中一抹亡魂。
只要你无法在出现前察觉反击,你便只能落于对方的掌控。
这就是希特拉军校自由者小队的队长,人称其为“瑶光幻影”的陆瑶光,而他作为侦察兵显然带回了新消息。
队内频道开启。
他慵懒的语调在耳麦间响起:“全员戒备、前方有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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