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江浸月揉着头艰难地坐起身，她这一醉酒就什么都忘了的老毛病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公主，快起来梳妆了，马车在府外候着了，今天静姝郡主的生辰，咱们别又去迟了”
“完了完了！云儿，昨日光顾着吃喝玩乐忘记买生辰礼了，范芸祁那臭脾气肯定又要在众人面前嘲讽我了”
云儿摇了摇头，将江浸月扶到梳妆台前
“公主…静姝郡主每年生辰，您不是迟到就是没买生辰礼，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可…本宫昨日还和皇兄说了…算了，随便拿册书应付一下吧”
江浸月从藏书阁里随便拿了一册便坐上马车前往范府
[范府]
“徇贺诸位前来参加爱女的生辰”范仲天道，范芸祁身着远黛长衫，一抚一笑皆显露出少女稳重的淑女风范
“你这女儿阿真是愈发漂亮了，果真称得上金城第一才女”一夫人说笑道，范芸祁微微颔首，她身旁的香玉不知在她耳畔说了什么
“呀？都快晌午了，九公主怎么还未到？不会又……”香玉话还未说完，府外的侍卫便高声喊到
“九公主到——”众人纷纷往外看去，江浸月一身微微拖尾的锦绣合欢月白长袍，衬得她腰肢纤细，皮肤白皙，正午时分，阳光透过云朵洒在江浸月身上，像极了书中的仙女，额前的碎发更显得娇俏伶俐
“娘亲，我看到仙女了”
江浸月一来到显得范芸祁这身太过简朴了，范芸祁的手在衣袖里微微发紧
“不好意思，本宫来迟了，自罚一杯”说罢，江浸月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府中坐着的一些贵公子看到这一幕也纷纷举杯共饮
大家都惊艳于江浸月的豪迈，以至于忘了问她为何来晚了，包括楼上的二人
“王爷，您不是说不来吗？怎么？为了九公主？”严弈看着出神的沈湫道，肩上莫名其妙挨了一拳
“本王刚来就来，还需要你管？”
[金年，范丞相范仲天其嫡女范芸祁为当今金城郡主 封号:静姝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静姝殿内]
每年范芸祁的生辰都会大办，王宫贵庸齐聚驻使臣和各方节度使都纷纷献上国宝，范芸祁高坐在静姝正殿主位上，左侧朝廷官臣一一落座，右侧江墨太子、南阳王等人也前来徇贺
在沈湫盯着江浸月吃完一盘桂花糕后，身旁的严弈没忍住开口道
“王爷别看了，郡主在上面看着您呢！多不好意思”
沈湫白了他一眼
“你下次再管本王，本王就罚你回南城喂猪”
得，严弈闭嘴了
音乐响起，舞姬穿着披帛，腰间环绕金玉莲铃铛，脚踩金莲花，乐师弹着琵琶、竺，舞姬们轻盈飘逸，转踏如云，一舞一动都勾人心弦
江墨:“这胡璇舞果真是金城一大特色，今日一见甚喜，甚喜啊，这杯孤敬芸祁生辰快乐”
香玉赶忙为芸祁倒上一杯酒
“多谢殿下，不知王爷觉得这舞如何？”范芸祁看向底下的沈湫
“王爷，王爷！郡主叫你呢，愣啥神阿”严弈嘀咕道
沈湫这才回过神，半晌，他才漫不经心的说到
“嗯，一般”
沈湫回得太过敷衍，范芸祁心中暗自发喜，起身道
“既然沈湫哥哥这般说，想必是不喜这舞，前不久，我学了一只水袖舞，趁今日诸位都在，小女献丑了”
“哪有，芸祁妹妹能歌会舞，今日能见着是我等的福气”凌苍开颜道
“公主，我跟你说，这皇宫里的爱恨情仇可复杂了，你瞧凌小侯爷一看就中意静姝郡主，毕竟郡主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这些贵公子喜欢很正常，而静姝郡主那眼神就没离开过南阳王，想必这舞也是特意为了南阳王跳的，啧啧啧，难办阿”
“平日里让你少看那些话本，咳咳不过…本宫喜欢”
两人捂嘴笑了起来，一切都被沈湫尽收眼底，沈湫侧头对严弈说
“你去听听她们在聊什么”
严弈一头雾水，她们？谁？九公主？他一正人君子可干不出这事儿
沈湫见身侧的人迟迟没有动静，踹了他一脚，咬牙道
“去啊，愣着干嘛，小心本王削你”
两人动静有些大，众人纷纷望向这边，此时范芸祁的舞刚好跳完，她看向沈湫，心里不禁有些失落，眼眶也微微发酸
范芸祁朝沈湫的视线望去，看见江浸月和云儿在那儿打闹，心里更是一股火气，她示意香玉也往那边看，随即香玉佯装随口说道
“九公主笑的这般开心，早就听闻公主略懂一些琴艺，不妨在此展示一番，让大家开开眼界”话里意思很明显，香玉声音不大，但在场的各位都听的懂，江浸月目光悠长的打量着香玉，不顾云儿的阻拦走向前
“月儿知自己的琴艺不如芸祁妹妹，不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推脱，不知这静姝殿里是否有琼瑶？”
众人哗然，琼瑶对琴艺要求甚高，历代王朝很少有人会弹奏，况且，云儿深知自家主子只会耍剑习武，女儿家会的，江浸月也只是略懂皮毛
香玉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这种琴因为难度太大而渐渐被世人遗忘，范芸祁平时弹奏的琴也只是街市上常见的月琴，并没有琼瑶
“九公主说话也不过脑子，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吧”凌苍嘲弄道
沈湫盯着凌苍，目光冷如寒冰，他转弄着食指上的玉戒
“严弈，吩咐人去本王殿里寻一把好的琼瑶”
凌苍察觉到沈湫的目光，默默喝了口茶
殿中安静了片刻，严弈将琴放在殿中央，为江浸月寻了一把椅子，江浸月端着袖子走到中间，抬眸，不甚与沈湫的视线交错，她一笑，沈湫面上没什么表情，捏着酒盏的手却微微攥紧了
江浸月焚香净手
她弹拨了琴弦，琼瑶琴音厚重，本不似普通琴音那般清脆，弹拨起来也难以打动人心，但她一点一滴，抚得轻快，分明是莫名的琴音，却声声扣人心弦
众人听着仿佛看见了一位女将军分别亲人离开故土，异国他乡替父从军的情形，殿中男眷们的一股热血也不禁被点燃起来，但都无人出声，安静地听着，心里却似万马奔腾
沈湫含笑瞧着殿中央的人，她清秀端庄，肤白如玉，灯火之下，素手弹拨，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越见清澈，衬的人如雨中花，让人忍不住想呵护
满殿的人无语凝噎，连凌苍也不觉坐直了身
一曲弹罢
悠悠淡淡的琴声方歇——猝然停手，抬眸，殿中久久没有言语
江浸月道
“这首曲子是我母后曾教我的，一位女将军，满怀一腔热血，只为保家卫国，保护百姓，孤身一人同将士们征战沙场，最后凯旋归来的故事”
众人恍然
江浸月走回眷顾席，取了男子喝酒的碗，为自己满满倒了一杯
“我想告诉诸位，不是只有男子才有一腔报国热血，女子不是只能在闺中学习刺绣女子也可像男子那般武剑，也可上战场”
她将酒仰头灌了下去
同僚心中的那点子豪气也被点燃了
“九公主说得好！这杯，我敬您”
江浸月睫毛长长，将碗往桌上一搁，既是优雅，又最是豪气，她微微抬着下巴，这碗酒灌的急，来不及吞咽的酒水顺着脖子滑下，打湿一小块衣襟，也是浓丽让人心碎的娇艳
沈湫看着她的目光沉了几分
江浸月看着主座上范芸祁的脸黑了又黑，她道
“真是抱歉，在郡主生辰上献丑了”
范芸祁汕汕地笑了一下，看了眼凌苍
“九公主嘴上说着抱歉，不会连郡主的生辰礼又忘了吧？”凌苍道
江浸月深知凌苍为何针对她，声音淡淡道“凌公子说笑了，本宫昨日还同皇兄说了，晌午的时候特意去为芸祁妹妹挑了生辰礼”
说罢，江浸月示意云儿拿出来
云儿焦急的摇了摇头，在江浸月耳畔说道“公…公主啊 您拿错书了，我手上这本是…是《春宫图》”
江浸月大惊，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殿中安静了一瞬
“九公主可别打肿脸充胖子，丢了的脸面只会是自己的”香玉道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江浸月身上
忽的一道懒羊羊的声音传来
“这芸祁殿是什么人都敢这么不懂礼数了，一个丫鬟话真多”
范芸祁委屈地看了眼沈湫转而瞪了眼香玉，片刻后，沈湫又道
“九公主记性真差，生辰礼昨日放在本王殿里了，方才我让严弈取来了”
严弈将礼品供上
是一段上好的匹锦，四周镶了金边，是女子梦寐以求的纺织布料，众人的注意都在上面，连江墨也忘了问自家妹妹怎么和南阳王扯上关系
“多谢沈…多谢九公主”范芸祁不甘心道
江浸月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的心里似乎有了一股小心翼翼又急切的心动
我的手快断了……泥快听……?
滴答滴…?滴答滴…?滴答滴…?
是雨滴的声音…?
你快听……?
是窝在…?是窝在…?是窝在…?
哼泥最爱听的旋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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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生辰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