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良。”
君宁回宫后就直接去了冬宫,找到昧良时,他正指导一群影卫轻功身法。
“昧良你随孤来,孤有事吩咐你。”
首次承接王驾的年轻影卫们慌乱地跪了一地,昧良应了一声挥挥手让他们退下,随后步履轻快地跟上了君宁。
“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齐太公的事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君宁与昧良一前一后慢慢走着,走到一棵挺翠的老松下君宁站住脚,昧良也随之躬身停下。“不过恐怕要让你再跑一趟,卞都的愍宗公,孤要你把他接来。”
“唯。”昧良应了声,又忍不住插嘴道:“恕属下愚钝,若是愍宗公的话,主上派行人署或太祝寮去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吗?”
“孤想快些见到他。”君宁并未斥责昧良的失礼,反而露出一丝苦笑。“虽然等了十多年,可是孤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一刻都等不了了。”
“属下谨遵主令,必将愍宗公尽快带回。”
“孤要活的。”君宁挑眉。“孤听闻愍宗公抱恙多年,孤虽急着见他,你却也要以其健康为先,不得勉强赶路。”
“属下遵命。”昧良抿抿嘴,有些扫兴。不知道方才他的脑子里想了什么腾云驾雾的方法。
“哦对了。你上次说卞都有一些行事偏激,不服教化的游侠儿认为两国合并是对天子域的侮辱。你让影卫多关注他们一下,以免他们做出过激的事情伤到吾国官员。尤其纯阳姬这样卞都派遣的文官更要注意。
昧良转转眼珠,开口言诺。王与臣的羁绊并不是他可以置喙的,他能做的,唯有谨遵主命而已。
君宁注意到昧良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往君宁身旁的松树上溜,君宁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一会,松枝才动了动,不甘不愿地露出半个脑袋。
“辟光,既然在就下来吧,你也好久都没见到昧良了。”君宁不由失笑,朝他招招手。“躲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好意思?”
辟光扭捏了一会,一蹬腿蹦下树,躲在君宁身后,虎着脸偷看昧良。
“主上,辟光……是不认识属下了。”昧良低着头,笑声中带着丝苦涩。“他啊,除了影君和您,能记得一个月里出现过的人就不错了。”
除了尧国归途,辟光几乎从未离开过君宁身边,她也是直到此刻才知道辟光对他人的记忆竟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
“不过功法床技之类的主上倒是不必担心,他坏掉的是脑子,不是身体记忆。”
“昧良!”君宁斥了一声,又觉得作为总是被遗忘的一方,恐怕昧良的心里会更不好受。她难得地用手指点点昧良肩膀。“你这坏家伙,怪不得总欺负辟光,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他一个月后都会忘光光了。唉,话说回来,辟光这不记仇的性子烦恼也会少许多啊。”
她转过身看向辟光,“所以如果以后他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或者荒玉,就算你忘了我也会记得帮你揍他。如果他做了什么好事你也可以来告诉我。”君宁笑着伸手摸摸辟光的头。“我帮你记着,一遍遍告诉你,这样你的记忆里就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兄弟了嘛。”
辟光愣愣地摸摸自己的头毛,很认真地点头,然后顺应本心地像只树袋熊般挂在君宁肩上。君宁无奈地抱怨着,几乎忽略了站在她身旁的男子。
那名男子偏着头看着懒趴趴挂在君宁身上撒娇的辟光,他的眼中褪去了坏心眼和玩世不恭,泛起的,是连自己都未发觉的温柔笑意。
=======================
同一时刻,樊国西境孟固大营。
军中主将无名似乎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军事上,这一年来整个边塞三军□□练得叫苦不迭,若非有边塞一军以身作则,加上毕氏少主毕霜压阵,边塞三军真保不准哪天撂了挑子,呼啸山林去了。
原以为两军换防主将新至这等绝好机会,南尧一方绝对不会放过。无名磨刀霍霍枕戈达旦地过了两个月,发现姜无极竟然连屁都没放一个。
无名都想去书问询了。
这仗到底还打不打啊,也太不敬业了!
无名一边加紧操练一身懒骨头的三军,一边派出探子到尧国一方探查。尧国今年的日子不好过,天灾就不说了,**才是最要命的。昌城里都快打成狗脑袋,姜无极自来以神经病重度患者自居,等闲没人敢去招惹她。不过尧王迟暮,到了这等阶段,就算是神经病也有人敢试着咬下一块肉来。
无名派出的探子回报,护国将军姜无极似乎没在她的王姬府,反而返回了昌城。难道她也一拍脑袋,打算夺嫡去了?
不管怎么说山中无老虎,他这只猴子……呸!他这只疯狗定要趁此机会好好立下威名。在人生地不熟的西境,能让无名以最快速度站住脚跟,掌控全军的方法,无外乎打一场漂亮的胜仗了。
据后世史书记载,宁王五年九月廿四,左将军无名率西境十二万大军重兵压境,十数日之内就吞下尧国西境五座城池,以至后来尧兵望风而逃,原亭国百姓听闻樊国来攻,纷纷在城中起义,攻击守军。其中两座城池无名的军队还未到就城门大开,举城来降。
无名在姜无极的封地离郡驰骋数日后挥军东进,攻向防卫更为薄弱的尧国十六王姬的封地。十六王姬姜若考名不见经传,是靠着她父君一把媚术的好手段才入了尧王的眼,在相对肥沃的原卞都附属国上给她划分了一块封邑。姜若考不学无术,只知享乐。有护国将军姜无极做邻居自觉天下太平,一群兵士都被养成了酒囊饭袋,无名打过来时连根毛都没看见就弃城逃走了。
无名进攻势如破竹却未被胜利冲昏头脑。待其将樊国西境的领土与卞都相连,他便暂缓了攻势,转而巩固边防,裁撤尧兵,并向国都襄原上书请求加派官员及城兵驻扎。由于樊国近年政治清明,尤其重视发展农桑,无名得知战机后根本没花时间等待国都筹运粮草,而是直接请示军司马毕霜,从司马署治下的西境平仓调粮。
打到尧国其中一个边境重镇时,其中守将据城顽抗,无名直接留下边塞一军的裨将熊挚,也就是当年曾陪伴君宁南尧为质的卫士之一,自己帅剩下的边塞三军继续前行。听闻后来熊挚将那城池围了五天,守将就被城中饥民和士兵砍掉了脑袋。那名守将名叫石母,熊挚入城时发现石母尸首不全,面目几乎无法辨认。而城中已有易子而食的惨事,粮仓中空空如也,连一颗草籽都无。
熊挚事后感叹,若城中米粮充足,只怕还要围困月余才能攻破。至于其守将石母,因为是罕见率军反抗的尧国将领,熊挚还多嘴问了一句。
据闻石母原来只是卞都附近惠阳镇上的一个药馆学徒,至于怎么爬上的守将之位,反正人死灯灭,再也没人关心了。
==========================
襄原城中捷报频传,每个臣卿脸上都喜气洋洋。就连最古板守旧的大司马卿都忍不住瘪着没剩几颗牙的嘴赞一句,“无名将军,国之柱石矣。”
国之柱石,无名用十余年的时间,终于让整个樊国都认可了他的功绩。君宁下旨,封无名为武烈伯,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赐锡城封地。
无名成为百年来,第一个以男子军功晋身的城主。
同时君宁也下令将岁寒姬,池勇姬等都中贵女派往西境。她们每个人都带了门客故吏,日常庶务应当不成问题。由于家境优渥,本性纯直,也不会出现鱼肉百姓,或与民争利的事情。西境百废待兴,最是施展拳脚的好地方。在无名铁面无私的鞭策下,想必她们很快就会成长起来。
秋去冬来,北国霜降。姜无极终于挣脱昌城泥沼回头与无名杀得难舍难分之时,樊国的王后进入了预产期,而来自卞都的马车,也快到了。
白白备战数月的无名心中:姜无极,你太不敬业了!(╯‵□′)╯︵┻━┻
大家还记得当年惠阳镇里的石母吗?君宁并未刻意向她寻仇,但君宁卷起的天下大势已足以将这等蝼蚁碾碎了。
明天本卷最后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8章 战事兴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