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我等你

晏风遥幽幽转醒已是第二日中午,一转头便看见了妻主的睡颜。妻主早年极少在君侍宫中留宿,即便是近些年也因每日早起练武处理朝政,少有见她赖床的时候。

男人微弱的挣动似乎惊醒了君宁,君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将纤瘦的男人搂了搂。妻主整个人都骑在他腰上,令晏风遥敏感的身体又有些意动。

她还在半梦半醒间就又将他吃了一顿。晏风遥又羞又气,手臂无力地推拒着君宁胸脯,总算把她从梦中叫醒了。

“风遥醒了?怎的不再多睡会儿?”

妻主一派自然地柔声低喃,嗓音还带着初醒的软糯。晏风遥一瞬间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了他还是干净贞洁的樊王侍君,每日抚养王子,等待他的王来临幸。

然而自我欺骗也仅仅只有片刻,最后半个月的屈辱记忆一股脑地涌入晏风遥脑中。君宁觉得抱着的温香软玉仿佛瞬间变成了一块冰疙瘩,她在对方细软的腰肢上揉了揉,平心静气地道:“所以在你的妻主好不容易回来后,你反倒要抛下她去死吗?”

晏风遥感到对方摩挲着他脊背的指腹,如此温柔缱绻满腹爱意,仿佛丝毫不介意他是个已经失去贞洁的男人。他从小长在礼教严苛的东溟,几乎无法理解对方怎能表现得如此不为所动。

“侍……”晏风遥声音哽咽,两个多月来他每天都将自己武装成一个无坚不摧之人,只有这样才能在地狱中煎熬地活着。然而如今仅仅一个拥抱就将他打回原形,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空有美丽外壳的懦弱男子,被他人染指又在天下人面前令妻主颜面扫地,他到底还有什么资格留恋对方温暖!

“——东贵君和他的孩子多亏了你才能活下来,席泸也是因你才能得救。风遥,你是一个英雄,英雄怎能因为他人的过错而责难自己呢?”

他如同一只折翼的鸾鸟般被妻主温柔地抚慰着凋零的华羽,晏风遥趴在君宁身上,虽被劝得暂且住了轻生的念头,却到底难过自己这一关。

他早年曾耻于承认放浪形骸的晏风冉是他的庶弟,如今被药物荼毒的身子或许比当年的晏风冉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期然想到了快活无忧的稚儿阿珠,若跟在这样□□不堪的父亲身边,原本清白尊贵的王子还不知将来要受多少非议。

就算阿珠再淘气也是他的心头肉。晏风遥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因自己连累儿子的幸福前程。

“王上,侍已是残败之躯,如今万念俱灰,承蒙王上不弃在这宫中留下一角容身,日后愿闭宫静修为樊国祈福。”晏风遥忍着泪说出自己反复思量的话:“然而王子宝玥毕竟无辜,侍斗胆恳请王上将他交给其他君上教养,侍愿长年读经祈愿,以谢王恩。”

君宁皱着眉坐起身,看向怀中一脸决绝的男子。“风遥,你定要这样伤孤的心吗!”

晏风遥裹着寝衣踉跄下地,声音哽咽,无比卑微地跪伏在君宁脚边。“求您准了侍吧……否则……否则侍真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晏风遥哭得泪水涟涟,他膝行几步抱住君宁垂下的腿。君宁不适地缩了一下,他却将头靠在君宁脚边。

整个事件中晏风遥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在君宁看来从没有被奸/污者反倒要受罚的道理。然而在这个年代男子贞洁大如天,即使君宁一遍遍告诉他自己不介意,对方却会畏惧世人眼光觉得自己无颜再出现在人前。

君宁苦恼地看着抱着她腿流泪的男人,担心逼急了他反而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毕竟天长日久自己总不能一直锁着他手脚防止自残,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酿成终生惨事。

“对外孤会称你闭宫养疾,何时你想通了随时可以将阿珠接回去。”君宁握着他双臂将他提起,晏风遥畏缩地被君宁搂在怀中。“你是孤的夫郎,从娶你入宫的那一刻起便要与孤一生相伴。就像你没有因孤生死未卜而放弃孤一样,孤同样不会因为任何磨难非议放弃你。如果你需要时间,孤可以给你重新振作的时间。在此之前孤会耐心地等着你,陪着你,直到你再次站起来。”

晏风遥哽咽着哭成一团,两人又温存了一会门外便传来影卫的通报,称永秀侯滕织前来求见。

滕织是此次平叛的大功臣,她的求见无论是谁都要给些面子的。即使是休沐中君宁也还是洗漱更衣去见了她,何况她也大约能猜到为何对方如此急不可耐。

向荒玉吩咐了几句君宁便在宫侍簇拥下来到安息殿书房。滕织已经候在那里了,她旁边还放着一名坐在抬辇里,头戴面甲浑身裹着黑布的男人。

君宁目光在那形貌可疑的男人顿了顿,明了了那人身份,跟在君宁身边的辟光也没阻止这个遮着脸的怪人接近主上,反而微微欠了欠身。

“——多谢王上休沐之时拨冗准臣拜见,杀亲之仇一日无解,臣便一日寝食难安。”滕织在王座前拜下,她满脸憔悴,但精神却显得极为亢奋。

君宁于宝座上抬了抬手。“鹤秀不必客气,此乃人之常情。无论为王还是为友我都会还你一个真相。”

坐在滕织身边的黑衣男人似乎从昏睡中醒来。他显得极其衰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王姨的影卫看来已经恢复意识了,鹤秀你的多年照料总算有了回报。”

当年孔章侯府大火君宁的部下第一个赶去,荒玉根据母子蛊的感应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孔章侯影卫。名叫影叶的影卫几乎整个人都被烧成了焦炭,幸亏影卫天生筋骨极其强悍才能在烈火焚身中留下半口气来。

按理说主人身死影卫也不会独活,但孔章侯被亲女所杀属于横死,在此仇未报之前影叶即使身处炼狱也会拼命活下来为主人报仇。再加上身为母蛊所有者的君宁令荒玉动用冰原之力全力延缓子蛊发作,这才又勉强支撑了五年。

如今男人的身体已到极限,自从主人死后他每日不但要承受全身烧伤的剧痛还要受到子蛊日夜啃咬,若非撑着一口气他早就自戕去地下追随先主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殿外传来镣铐撞击的声响,荒玉亲自押着滕寿将她带入书房。滕寿头发凌乱,嘴角紧抿着显出两道深刻的法令纹。荒玉在她膝后一踢令她跪在王座前。

“永元堂姐,你勾连他国引入敌兵,致使百姓罹难国都遭辱。堂姐,你一生之罪只能以死来偿,以平忠魂之怒。”

滕寿抬起头脸色阴鸷地注视着君宁,胸腔里发出一声嗤笑。

“了不起的樊国大王,今日招我这给家族蒙羞的罪人就是来说这番废话的吗?还是你要借着我的性命给你的神坛上再添几分功勋?能在临死前为你所用,我滕寿还真是感激涕零。”

“堂姐,你叛国罪名已定,今日孤并没什么和你说的。要与你对峙的另有其人。”

顺着君宁所指滕寿注意到了坐在滕织身边的黑衣男人。滕寿眼皮跳了跳,影叶在见到滕寿的那一刻就发出愤怒的咆哮,焦黑的食指直指对方。

滕寿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君宁面色森冷地看着她,影叶恨不能生啖其肉,而滕织则是红着双眼睛愤怒不解地注视长姐。滕寿收回目光,毫无悔意地点点头。“现在我知道你们把我叫到这里是做什么的了。”

“长姐!滕寿!”滕织抡起胳膊照着滕寿的脸就是一拳,滕寿还没来得及擦嘴角流出的血丝,愤怒的拳头就劈头盖脸地朝她打去。“是你杀了母侯和二姐!是你!是你!你怎么能……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她们是你的家人你知道吗!”

滕寿在妹妹的拳头攻击下连连后退,她手上戴着镣铐无法反击,看起来也毫无反击的打算。直到滕织累得气喘吁吁住了手,滕寿才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梁被打断后汩汩流出的鲜血。她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幼妹开口道:

“不过成王败寇罢了。若我为王,后世历史必不会这般书写。母侯阿宣的遗像会和祖母一样位列王家受万民祭拜,而你也会成为尊贵的王之妹。鹤秀,我只是为了想得到的东西拼尽全力去试了。我不是萧烈平那个蠢货,连试都没试就被抄家灭族。我也流着祖母尊贵的王血,我也有资格为王啊!”

“你没资格!你没资格!”滕织愤怒地咆哮。“卖国杀亲,你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有什么资格登上王位!萧烈平政争失败但为将上我还能称她一声英豪,你算什么?你这个拿着祖辈英魂拼杀来的社稷里通外国的贼人,你凭什么大言不惭地肖想称王!”

滕寿神色复杂地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幼妹许久,最后竟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叹息。她转头看看君宁,看看滕织,又举起双手看着自己沉重的镣铐。

“鹤秀,若是异位而处,若是王座上的那个女人是靠杀姐弑母才登上大位,你会不会像今天这样理直气壮地申斥她,即使她在你眼中是个如此完美的王?”

“我了解的阿拙令她接受王位就要费尽力气,又怎会为夺位杀死自己的亲人!”滕织冷冷答道,“就算果真如此她也比你强上百倍千倍,因为她从未因自己的权势私利伤害樊国。”

“我也……想当个干干净净的王族啊。”滕寿闻言惨然一笑,沉默良久她踉跄着站起身,丢下幼妹和君宁朝门口走去。“若从一开始就没有给我希望,若萧家的惨事没有发生在眼前,或许我的人生,会稍微不一样吧。”

当天夜里樊王为庶人滕寿赐下一杯毒酒,滕寿饮下三刻毒发身亡。狱卒宣布其伏法后将其尸身交还给了她的家人。滕寿夫侍子嗣迁往北地戍边,永世不得返回内地。

从此滕氏族谱上再也没有这一人,百十年后,滕寿和她的家族便永远泯灭在历史的尘埃中了。

收藏满160了,今天晚上19:30加更

今天把脑洞放一些上来啦,每一篇都有存稿,不一定先填哪一个。看到喜欢的就请收藏一下吧

晏风遥上辈子一定是烧了高香才能遇到这么开明的好老婆,君宁我の嫁~~这辈滕氏女孩子就剩君宁和滕织了,真的是有点惨……不过幸好她们两个都挺能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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