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膝下还不到十岁的男孩，他的眼中已天真散尽，但望着自己时，还带着几分孺慕和敬畏。

现在这个北樊已经容不下太多的王室天真，然而即使这样，即使狡黠世故，他也是她的弟弟。如果她给不起这孩子一个可以无忧成长的环境，那起码要让他在这世道中更长远的活下去。

“朝颜，从明天起，除了经纶礼仪，你也要开始学武。”

“嗳~~~”滕晗很没形象的哀嚎：“阿姐，人家对武功真的不感兴趣啦！而且人家最讨厌做要流汗的事情了！”

“这件事没得商量。”君宁柔和且淡定地驳回了他的抗议。“学武虽不能让你以后上战场当将军，但它有时却能在意象不到的时候救你性命。至于教习师父就由无名来当。侍卫中也只有他才能制住你。”

摸了摸彻底蔫吧了的男孩脑袋：“我也会陪你的，这样有没有开心一点？”

抬起几乎幽魂状的脸，男孩勉强找回一点笑容。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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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从书房的软榻上爬起来，刚穿上鞋子，就听见外面姒公的声音。

“姬上可是起了？良俪正在外面候着，想服侍姬上洗漱。”

挥退捧着衣裙，正打算给她更衣的影二，君宁随手披上件外衣。

“进来吧。”

寝房外是长廊，倒见不着风雪，但萧融雪由姒公搀扶着步履略显滞涩，想是已经等了段时候。

“昨晚闹到三更，你已很累了，怎么今个又起得这般早？”

君宁起身迎上去，握住他微凉的手指。

“应该多睡一会的。”

“侍昨日贪睡竟又误了为姬上擦身……”萧融雪双颊通红，又似愧疚又似羞赧。“何况能为您更衣侍心中实在欢喜。”

君宁扫了眼姒公，温和地点点头，张开双臂。

“待一会同无名和朝颜习过武，吾就陪你用朝食。”

“诺。”萧融雪开心的应了声，接过衣裙帮君宁穿戴起来。虽还是略有笨拙，却比上次强太多了。

君宁再次看了眼姒公，姒公的额头上渗出汗来。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君宁抚了抚已经足够挺阔的衣襟。“只是练武的狩服，不必太讲究。”

“诺。”萧融雪温顺地住了手，低眉敛目地退到一旁。

“你先回去歇会吧，我和姒公有些话要说。”

萧融雪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君宁和姒公，姒公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良俪先回吧，老奴随后就到。”

萧融雪点点头，又偷偷瞅瞅君宁，红着脸退了下去。

待寝室里就剩君宁姒公两人，姒公扑通一声跪下来。

“你跪什么？”君宁漫不经心地走到案台边，倒了盏温在暖盅中的茶水。

“老奴……老奴有罪。”姒公拼命俯下身，不敢看君宁的脸。

“你可知道，上一个侍候良俪孟萧的总管，最后是什么下场？”

姒公颤抖着没有回答。

“我本以为你是宫中的老人，自然知道分寸。”君宁顿了顿，“不要动些没用的脑筋，这件事没有下次。”

姒公叩首称诺，却没有退下。

“怎么，还有事吗？”

“回姬上，今日之事确实错在老奴自作聪明，让良俪受累，奴一会就去刑所领三十鞭刑，但良俪最近的确心有不安，奴侍才……”

“心有不安？”君宁心中闪过数种可能，“怎么个心有不安？”

“老奴也不太确定。”姒公垂眼道：“但据老奴近日观察，似乎您每次夜里从良俪房中离开，翌日他都会看着您的被子发好段时候的呆……”

除了正君，任何君侍都是没资格要求妻主留宿的，姒公不是不懂，但他那初尝爱情的主人，却未必能控制好自己的心。

已经鬓发斑白的男人叹了口气。

“奴会好好劝良俪的。”

前方少女沉默了一会，道：

“你且下去吧。还有，鞭刑就不必去领了。”

声音里虽没了怒气，却多了分意义不明的沉重。

姒公无法猜出这位王姬的心思，只得叩首道：

“谢姬上宽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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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里，清早只立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大的那个一看见君宁，就毫不客气地喊道：

“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因为周围没有外人，无名的态度就回复以往的嚣张。他毫不客气地指了指拿着个小木剑，有气无力的劈木头人的男孩：

“真不愧是你这个练武废柴的弟弟，简直比你还废柴！”

君宁瞟了眼滕晗惨不忍睹的劈砍，心道我当年是身体不好，这家伙明显就是偷懒嘛！

——当然在无名眼里，不管到底身体不好还是偷懒，总之废柴就是废柴。

滕晗要死不活地挥着他的小木棍，口里哼哼着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给木人挠痒痒。

还没等他挠几下，屁股上就挨了一道抽。

“嗷！阿姐！他打我！”

小废柴一把扔了木棍，坐在地上蹬腿。

“我不练了！这么练下去累死我也练不成个盖世武功！不练了不练了不练了！”

“小子，在别处我动不了你，但在这演武场，你最好别给老子太嚣张。”无名再次用脚问候了滕晗屁股两下。“痛快滚起来，要不然老子操的你连你姐都认不出来！”

男孩哆嗦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言语粗俗，威胁要打金枝玉叶的侍卫长，又可怜兮兮地看了看他阿姐。

可惜他阿姐连头都没回，只拿着剑，极其认真地一下下重复着枯燥的劈砍运动。

无奈，滕晗只好在对方再次问候他屁股前爬起来。

该死的，还有连他阿姐都不怕的男人！

男孩心中火苗嗖嗖地往上窜，却又被他强按下去。在绝对的暴力面前，再巧舌如簧也是个渣啊。

“一！”

“一……”木剑有气无力地戳在木人上。

“你没吃饭吗？一！”

“一~~”本王子的确没吃饭啊！“嗷！！”

屁/股好疼啊！！！

“二！”

“呜……二……”

“给老子大声点！二！”

“呜呜，阿姐……”

“少给我东张西望，还想挨踹吗？！”

“呜呜呜……”

君宁做完今天规定量的劈砍，发现这边某儿童已经快被/操练的升天了。

“……无名，我觉得你当年学武的方法全套用在滕晗的身上未必可行。”君宁伸出手制止了无名的反驳，“我并不是在娇惯他，但他实在太没学武的天赋了。”

君宁颇为无语地看着满屁股脚印，抖着双腿戳小木人的男孩。

“基础固然要练习，但最好别走正统武学循序渐进的路子。他这身份日后就算用上，也顶多能胜在奇和巧。招数不需多，一两招就好，你就朝这条路指导他吧。”

无名充满鄙视地瞅了眼废柴姐弟俩，把练习用的木剑一扔。

“那好，看老子教你们点真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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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疲惫的身体与萧融雪用过膳，又在往宫城去的马车上补了会眠，待入宫时，又是枚神清气爽的好王姬。

前几日她已正式领了司空的衔，只是一直没抽出空真正到署中各工坊坐一坐。帮萧家女给她宅里送画的司空长史现在见她就像老鼠见了猫，她一个眼神飘过去，那女人恨不得跪下磕头谢罪。

司空署固然清水，但干的却都是利国利民的实事。说白了，这里养的，都是北樊最顶尖儿的科学家。能给一群科学家当老大，君宁觉得人生颇为圆满。

为表欢迎领导莅临考察，各工坊都纷纷停工，给君宁来了个集体叩拜大礼，好不容易把争先在新领导面前露脸的大小官员轰回去，君宁总算能看看真正在工坊里干活的人。

司空署二十七个作坊，支撑着整个北樊的科技进步。

科学家里有研究水利的，有研究架桥的，当然也有烧陶雕花染布打制金银器等等等等。君宁在里面转了一圈，深感隔行如隔山，就算纵跃上下五千年，该不懂的还是通通看不懂……

想到了什么，君宁当然还是会念叨念叨，但看着诸工匠一副听天书似的表情，君宁觉得，自己还是趁早别耽误人家工作了。

高精尖的确实不懂，但君宁这次来却是很有目的性的。

她从工坊里调出十来个泥瓦匠，通通领进小黑屋，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等再出来时，已经是满面春风。

“姬上，您说要将这些工匠调到您的封地里去？”

司空长史虽然有把柄捏在君宁手里，但还是免不了唠叨几句。

“您才刚刚到任就私调署中工匠，恐怕……不大好吧？”

“嗯，长史说的也有道理。”君宁点点头，“我这个呢，算是个试点……呃，就是说现在我的封地上试试，要是好用再推广到全国。这几个工匠算是临时调任，等用完了，保准原封不动送回来。”

长史狐疑地看看君宁，呐呐着不吭声。

各工坊的领工大小算个官身，但工匠们大多是奴隶。奴隶就意味着财产，长史这是怕君宁中饱私囊呢。

“好了，这件事我会立下凭证，然后请示相邦和母王。不会令你难做的。”

长史尴尬地笑了笑，喏喏退下了。

君宁带着笑看她走远，随即疲惫地揉揉眉心。

“——这段日子东溟那档子事，没少折腾吧？”

君宁听出来人，便放下手，行了一礼。

“王姨。”

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好开心~

白巧克力的水果蛋糕好好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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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苦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