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宁吃着果子津津有味的看着几个小皇子苦哈哈的挖莲藕,突然手边多了一摞厚厚的宣纸。
谢以宁定睛一瞧,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孝经》。
她随手翻了两页:“小六写的?”
她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太子,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又问道:
“所以小六这是挨罚了?其他几个跟着来陪榜的?”
太子闲适的往后一靠,一只脚搭在榻上,活脱脱一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儿。
“这几个混球最近混账了些,我为长兄,理应替父分忧,帮他们认清谁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谢以宁不置可否的挑挑眉,还很贴心的在罚抄里挑几个写的不好看的字。
二皇子是个最温和不过的人了,见其他人视小皇子们通红的脸蛋为无物,无奈的开口:
“皇兄,弟弟看那几个小的已经知道错了,让他们上来歇歇吧。”
“你呀,就是心软。”太子隔空用手指了指二皇子,然后大手一挥:“老三,去把他们几个带回来。”
三皇子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环顾一周拽着充当背景板的霍萧,跨着脸大步流星的走了。
谢以宁拿帕子捂住嘴,笑个不停:“太子表哥做什么又气三表哥。”
太子揪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冷哼道:“老三也是个欠收拾的,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另一边,见几个小皇子抬的吃力,霍萧本想上前帮忙,刚要伸手就听见三皇子重重的咳了一声,他只好讷讷的收回手,目露同情的对小皇子行注目礼。
霍萧是越走越心惊肉跳,他不会因为看到皇子们的糗态被灭口吧。
只是很可惜,在场的几位贵人都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无从得知他心中的种种忐忑。
霍萧甚至看到了谢以宁扬起恶劣的笑容,让小皇子们替她也挖一桶,她要吃桂花糖藕。
霍萧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好在谢以宁已经看够了热闹,要离开了。
他便也顺势提出告退。
二人走远之后,二皇子才揣度着太子的心意开口:“从前只听说霍将军勇武,今日一见倒是不同于京中公子哥儿的英姿勃发。”
太子注视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弟弟说道:“他若不是个好的,父皇怎会指给娃娃。”
“什么好的,我看就是块木头。”三皇子嘀嘀咕咕的吐槽着,被太子的眼风一扫,立马和他的弟弟们一样不敢吱声了。
太子虽然懒散的歪坐着,但身上的气势却不容忽视,在他极具威压的目光下,小皇子们原本被晒的通红的脸颊隐隐泛白。
“听说为兄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很是潇洒。”太子终于坐直了身子,视线在几个皇子的身上扫视一圈,浑身气势大开,就连常年跟在他身后的二皇子都被吓到,垂头不语。
“大闹上书房,逃学,不作课业,顶撞师傅,真是好样的!”太子见几个小的被吓得红了眼睛,这才在心里暗自满意的说道:
“既然有心情玩闹,想来是课业还不够多,本宫会告诉你们的师傅,从今往后课业翻倍,有谁不服吗?”
小皇子们虽然各个苦着脸,但都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太子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继续去挖藕,待几人走了,他又对二三皇子说道:
“我不在京,你们怎也不知道管着他们。”
二皇子三皇子对视一眼,不由得尬笑。
他们怎么管,虽说占着年长,但同样都是庶子,其他几个还好说,生母位份不高,说两句也就说两句了。小七小八可是贵妃的宝贝疙瘩,贵妃宠冠后宫,他俩又是一胎双生的祥瑞,无论是父皇那里还是太后那儿都是得眼的,他们怎么会想不开的上去触霉头。
太子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自然知道他们的顾虑,他无奈的摇摇头:
“你们啊,身为皇子,最要紧就是替君父分忧,这才是孝道。”
二人纷纷作揖:“臣弟多谢皇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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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劲松院。
谢凌岳顶着夜色处理白天还未处理完的公务,他的妻子,镇国公府的长媳邓氏就站在一旁替他研磨。
“郎君白日里要上职,京中行宫两边跑,晚上还要处理公务,真是辛苦,不若歇一歇?左右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谢凌岳接过妻子送来的茶盏,咂了一口:“身为臣子,就算宵衣旰食那也是本分。倒是你,这些日子母亲不在,府中上下都要你操持着,夫人才是最辛苦的。”
感受到来自丈夫的关心,邓氏灿然一笑,伸回握住那人宽厚的大掌,小夫妻俩就这灯光依偎在一起。
“妯娌之中我居长,自然该多费些心。”邓氏不知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倒是有一事,妾身拿不定主意,还请郎君替妾身参谋一二。”
谢凌岳挑了挑眉问道“哦?什么事还能难到夫人?”
“过些时日就是小妹的及笄礼,宫里的意思是大办,其他的呢,都有旧例可寻,只除了那些新贵们,请谁,不请谁,是个难题。
若是都请,按情分,他们与咱们也算有亲,总不好坐的太靠后,但按礼法,却是有些不合规矩,郎君快替妾身出出主意,不然妾身都快要愁死了。”
谢凌岳明白了,这确实算是个难事,他略微思考之后才道:
“娃娃是低嫁,咱们做兄嫂的少不得要替她多费些心,既要请,那便都请,赴宴与否,就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了。
至于座次,按规矩来,届时皇子公主们都来,保不齐陛下皇后也会来,他们不敢挑理。只一点,霍家的老夫人同霍萧的两个孩子要与他同坐。”
“是,妾身省的了,郎君可真真是妾身的及时雨,解了妾身的燃眉之急。”
邓氏扑在谢凌岳的怀里,一派娇憨。
谢凌岳最爱的就是她这副模样,明明二人都已经育有一子一女了,私下里她还宛如娇俏少女,岁月好似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他伸手紧紧搂住怀中爱人,眸子不由得幽深起来“是吗?那夫人打算如何谢我?”
刻意压低的嗓音引起一片颤栗“岳哥哥......”
“窈娘......”
数点雨声风约住,朦胧淡月云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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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谢以宁在自己的院子里,给唯一一棵的松树浇水,松土。
她还很有闲心的哼着从街边孩童那里听来的童谣。
白露疾步匆匆的赶回来,暗中给谢以宁使了个眼色。
谢以宁会意,朗声道:“都下去吧,你跟我进来。”
说完转身进了书房。
“说吧,出了什么事。”
白露跟在谢以宁的身后,确保无人偷听才悄声道:“郡主,云美人的孩子,没了。”
谢以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一个美人也值得你战战兢兢?一会儿去母亲那儿禀告一声,按规矩送点东西就得了。”
白露一脸的焦急,凑到谢以宁的耳边说了一通。
听完谢以宁眼睛瞪的老大:“他们疯了不成,后宫阴私还敢攀扯皇后与太子?”
“可不是嘛,外面都传遍了,说皇后和太子心胸狭隘,残害皇嗣,还说陛下有意废储,要另立旁人为太子,好多朝臣都上折子求陛下废太子呢!”
“这起子小人,真该活剐了他们,不行,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攻讦舅母和表哥,来人!备车!”谢以宁听完都要气疯了,一时间失了理智,人将将走到房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白露一个不察,差点撞到谢以宁身上,堪堪站稳,就听见她说:“不对,我都是刚得知的消息,朝臣们是从哪知道的?”
谢以宁若有所思的复又坐下:“传鹤觞!”
白露的脸色愈发凝重,鹤觞是先帝赐给郡主的暗卫头领,前丽竟门指挥使。
丽竟门隶属皇帝,由历代皇帝亲自挑选,最善侦察、审讯、暗杀等活动。
郡主说他们过往行事难免有伤人和,恐难长寿,平日里轻易不肯使唤他们。
知道事态紧急,白露脚步一刻不停的赶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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