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颜的身体因为之前怀芷鸢的时候摔过一跤，一直吃着萧铭特制的安胎药，并没有不良反应，也就将这个顾虑暂时打消了。

三个月后，北部草原上的十二座城池已经全部被纳入了芷遥的掌控之中。北羌的第二批援军也赶来会合，北羌军队势如破竹，将袁胜的军队一路赶到了距离东都城不到二百里的清辉城驻扎。

清辉城是是距离东都较近的一座人口小的城池，城中百姓不过千人，多用于驻扎军队，四面城墙环绕，也是进攻东都城的最后屏障。

城中原有驻军加上袁胜后撤的近五万人马，人数众多，又誓死顽抗，以至于芷遥都焦头烂额。

沐子扬已死的消息被花笛肆意散播，沐风已经派人前去云海山庄，企图夺回落在沐忆年手中的兵权，但因为恩州大多数主将都是沐子扬一手提拔，并有临终所托，还有曾经他们约定的恩州兵权及封地世袭的密诏在手，暂时可以压下沐风的气焰。

沐风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沐忆年只是一个小孩子，即便有沐子扬余威在，依旧无法带兵打仗。他没料到谨慎小心的沐子扬竟然会死得这么早，姚关关系到西聊的命脉，如今东婉大乱，一旦姚关被攻破，西聊将会面临灭顶之灾。所以他必须要收回恩州的兵权，确保西聊的安全。

于是他开始使用各种手段，换掉了恩州驻军的几个将领，从而对恩州驻军得到了一定的控制权。这件事情很快被仙儿告知了莫颜，莫颜心急如焚。

咏月轩那边尚在秘密调兵之中，兵力主要在姚州，恩州只有小部分，占领恩州是不可能的，最多可以保证将人从恩州救出保护起来。

几日来因为思虑过甚，导致整个人精神恹恹，食不下咽。再加上清辉城久攻不下，芷遥前去前线督战，许久没有回来。没人看着，她就更加不注意，时日久了就觉得有些不对。

已经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显怀，可是为何没有胎动？记得怀芷鸢四个月的时候就可以感觉到胎动，并且特别贪吃。

过了两天依旧没有感觉，腹部开始作痛，恐惧感越来越甚，不得不叫来军医诊治。

军医诊治了许久，似乎是再三确认，最后摇了摇头，回禀道：“王妃，脉象微弱，滑脉已经消失了，如果老夫没有判断错，这个孩子已经没了。”

莫颜一惊，不可置信地护住凸起的小腹，“不可能，明明还在的。”

“王妃脉象奇特，老夫也不敢断言，但您说至今没有胎动，应该是个死胎。”军医常年在军中行医，经验丰富，但仍旧不敢轻易下结论，“若是王妃不信老夫所言，不如再叫几个大夫过来确定一下如何。”

“好。”她失神的躺在床上，一切来得太突然，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连剧烈地疼痛都没有就要是去她期盼的孩子。

她不相信，那个不确定真的会成为确定，他似乎忘记了，萧铭不仅仅是个大夫，还是神医，还是天算云家的家主，天算云家说的话便是天机，没有人能够改变，

又找了五六个大夫，无论是军中的还是外面请的，能找的都找了，最终确认真的已经因为她的身体原因，无法供养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以后也在没有机会怀孕。

阴云瞬间笼罩在中军大账内，看着被强行引产出来的尚未成型的婴儿，全身发紫。这是芷遥的骨肉，她明明很乖的，没有上战场，没有练武，没有动用内力，每天除了散散步，就是在大帐里，她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为了能够保住这个孩子，为什么，上天还是要夺走。

允王妃小产的消息传到芷遥那里时，已经过了十天，那天他们攻破了誓死顽抗的清辉城，擒获了主将袁胜。在袁胜口中得知，赵瑞祥就藏在清辉城内。

就在他想着如何将赵瑞祥找出的时候，收到了这个消息，如遭雷劈，在一瞬间的恍惚之后，他淡淡地命令身边的祝云成：“屠城。”

无论他躲在哪个角落，都得死。

让这清辉城的所有人为他未出世的孩子陪葬。

然后静静地往回走，他要去看看莫颜。

身后是猩红血海，前面就是他唯一的光，唯一的希望。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去质问苍天，为什么，一出生就让他失去父母，唯一疼爱他的哥哥也要离他而去，就连孩子都不愿意降临世上。她现在还剩下什么？

或许真的如其他人所说，他芷遥就是北羌的灾星，会给人带来苦难。

不对，他突然醒悟，他还有莫颜，莫颜是他的妻子，永远都不会离开她，于是加快马程，向着大营而去。

刚一下马，芷遥的目光便被打仗前的白衣人所吸引，定定的站在那里，“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天算云家的云霄，我预感到颜儿会出事，就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说出自己的家室姓名。

“你早就知道？”愤怒迎上心头。

“我身为天之算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天机，无论你信或者不信。我跟你说你有一天会君临天下。也跟莫颜说过，他这个孩子保不住。”

“她早就知道。”陈述的语气，神情落寞，似乎在宣告着自己是一个真正的失败者。

“她知道，但是她不肯接受，在上天面前，每个人都是卑微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挑战天意，天战天意者必死。这就是云家的准则。我可以算到，却没有办法阻止。”

“你可以阻止的！”芷遥瞬间冲了过来，抓住他的衣襟，“你可以阻止的，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不至于让我在以为得到了以后尝试失去的痛苦。”

这样痛苦的芷遥他不是第一次见，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拒绝一切，看着他爱上莫颜，看着他深陷其中，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可奈何，无法改变。就像是看着一本书按照自己不想要的方向继续却无能为力，只能接受结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