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大公主白了妹妹一眼,这其中只能意会不能说出来。

三公主也明白,和四公主对视,只觉好兴奋,终于长大了,能听这种程度的秘闻了,眼里满是高兴。

大公主没有理会她们,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两个妹妹外家不争气,不了解罢了。

长安托着下巴,随意开口:“既然如此,让那王家上不来不就好喽!”她唇角露出一抹坏笑。

“上不来?”大公主眉头一皱,紧接着又松开,双眼亮起:“是啊,让她父亲没官做不是更好?”

“是啊,这是个好法子!”两位小公主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长安转头,与大公主对视,年纪最长的大公主才刚及笄,已经说亲,却眼里一片清明好似只是为了长安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呵,是啊,真是一个好法子,就这么办了!”长安笑出声,眼睛满是戾气:“芍药,你去,去宫里给阿耶回禀,就让阿耶将那王氏之父革职!”

芍药点头应是,起身要走。

大公主眼睛更亮了。

“等等。”长安喊了一声:“记得让阿兄派人去查查,那王氏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家里定是有违法乱纪之事,好好查个清白!”她颇有些意味深长。

芍药唇角含笑:“唯,婢子定会告知太子殿下,请他依法查办!”她拉着一头雾水的吴雅离开了。

长安满意地笑了,大公主也笑了,两位小公主直觉有些不对,对视一眼想要离开。

长安收敛神色,不虞:“走吧,都滚!”她又发疯了,三位公主见状离开了。

“妈的,蠢货怎么就这么多!”长安气急,一把将案几推翻,起身披着披风离开了,只隐约传来一句:“捅了王八窝了,一窝王八今儿冒了出来!真他娘的晦气!呸!”

原地一片狼藉,刚刚还高朋满座,如今就杯盘狼藉,白茫茫一片落得个干净,徒留下百姓嘴中的笑谈。

三日后,刚上值的吏部下达了新的官员调任,其中一位王姓官员被贬至河南道宋州夏邑县任县令。

这可是明晃晃地贬职啊,要清楚这位王官员如今风头正盛,与顶级世家有交情,却被贬到河南道,自锦朝建立以来,河南道一直是被上层官员所歧视的。

河南道的世家也被河北、关内几大世家压得喘不过气,如今去了哪里,之前的人脉就全废了。

一时间各种猜测众说纷纭,直到上巳节长安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可怜的王家千金传出,耳闻的人都恍然大悟。

大兴城延平门外,上任的官员都在此送别友人。

“王兄时运不济啊,如今得罪了那位,被贬,实属无妄之灾啊。”清瘦的文人揽着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唉声叹气。

新鲜出炉的王明府面色不变,他看着不像一个如今上层追捧的清瘦文人,反倒像百姓口中追捧的官老爷形象。

“愚兄私以为你如今不若早早将令爱嫁人,到时候家中寻个好时候为你在圣人那里说些话,你再给郡主送些礼,自能平步青云啊。”中年文士好意劝道。

王明府冷笑一声:“哼,当日之景我儿早已认错,她年幼,乃我之过才让她得罪郡主,罪责我已承担,为何要将她草草发嫁?”

他女儿的事与他们有何干系?

文士急忙拦住他:“哎哎哎,王贤弟莫急啊,若你担心令爱,不若将她送往吴王府中,等他日吴王,”他眼含深意,示意王明府。

王明府大怒,嘴上骂骂咧咧,握拳上手揍人:“你这厮,我和你性命之交,我儿好歹叫你一声伯父,你却想让她为妾,按的什么心?”

他不顾其他看热闹的人的阻拦,上手将人锤得两眼乌青,鼻子淌血,唇角带伤:“田舍奴,以后别让我见到你,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还说什么为我给圣人说情!”

他扯着嗓子,拳脚相加,四五个人都没拦住他:“我看圣人身边就是有你这等小人,挑拨离间才让无辜之人蒙受冤屈!”他嗓子喊劈叉了,见人晕倒才挣开阻拦的一干人。

“放开!”他理了理身上青色的袍子,取出帕子擦拭面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一派斯文。

“王兄可想好了?”另一位同门轻声询问他,眼中说不出来的意味深长。

王明府清清嗓子:“自然,圣人有旨意我自当听从。”

“王兄莫要引火烧身啊,虎和狼都不好相与啊!”同门既像是和他说又像再和自己说。

他瞥了一眼同门,离开前说:“为兄看在同门数载,令爱前几日为我儿说话情面上送尔一言,你姑且一听。”

“虎乃百兽王,狼乃群狼首,首非王,也成不了王!”他拍拍同门的肩膀,低声在耳边留下这么一句,就阔步走向车队,翻身上马为送行的朋友抱拳行礼。

“诸位山高水长,终须一别,王某多谢诸位今日送别,愿诸位造福一方,位列三公!告辞了!”

“送王明府上任!”众人不管心中作何想,都上前行礼,送上锦朝独有的送别礼。

王明府骑着马,护在家小的马车旁,渐渐远去了。

远去了这个让他声名大噪的京都,离开了这个遍地高门的王朝中心,他的背影既有洒脱又有释然,似乎这次贬职让他脱离了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那位男子望着他的背影,心下羡慕,他也是世家子弟,不过就剩下了姓,这个好姓让他和一众天资聪颖的寒门子弟上一个学堂,顺利地谋了一个小京官儿。

不久前赵飞白改革,京中风起云涌,他身在其中没有一点儿办法,同门都不愿和他交流,家中也不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只有这个从未看不起他的王氏会泄露只言片语,他胆子小,不敢离京赴任,且覆巢之下无完卵啊,看来要花钱调动一下了,调到翰林院或者秘书省吧,与书为伴,不问俗世,随波逐流。

远去的马车中。

王珍哭泣着,她的双眼红肿,脸上起皮,唇上干裂,默默流泪。

“你呀,争一时之气,如今好了,你阿耶被调到鸟不拉屎之地任小小明府,我看你日后能嫁到哪里?”她身旁的母亲嘴里不断嘟囔着,怀里抱着宝贝儿子,一手还戳着她的额头,不断数落着。

“好了。”一家之主在外面出声。

女人不说话了,只眼中还有些不快。

王明府从马上钻进车里,他从怀里掏出布包着的首饰,那是两支王珍一直想买却不敢开口的累丝孔雀镶红宝珍珠流苏簪。

“阿耶?”她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王明府看着她有些歉意:“这次连累你们了。”他干燥温暖的手放上女儿的头轻轻安抚着女儿自那日就饱受惊吓的心。

“你哪来的钱买这支簪子?”女人惊讶了,她也不是不知道女儿想要簪子,可家中一向节俭,平日里置办赴宴的行头都紧巴巴的,更何况这根价值不低的簪子。

王明府笑了他抱过熟睡的儿子放在一旁:“我把家里的书和简都卖了,卖了个好价!”

“书?”母女俩惊讶之下惊呼出口;“那可是家里祖祖辈辈留下来的古籍啊,里面还有你的批注,我还想着之后给他们俩看的,女儿出嫁也给她抄一些当做嫁妆,好不被婆家看轻。”

王珍听闻诧异地看了母亲一眼,母亲并不是在说假话,她眼中更是泛酸,家里父亲不常管,母亲整日为银钱发愁,想着让自己嫁入高门好提携,可原来自己也能得到父母的爱啊!

王明府一看就知道女儿在想些什么,深觉自己失败,家里都不平,何以整日赴宴挣那好名声啊。

他故作不在意地一笑:“嗐,先辈留下来就是这时候用,给,我儿擦擦眼泪,笑一笑,也是阿耶疏忽了,这一路多看看,阿耶陪你们一起看看,这世间大得很,咱们也小得很。”

说完他将簪子一人簪了一根,母女俩笑了起来,一家人也笑了起来,虽然簪子有些歪歪斜斜,可此刻王珍却开心不已。

大兴城,依旧热闹,并不因为走了一个小小明府就发生改变。

长乐坊,长安郡主府。

亭台楼阁,异石桂树。

郡主府是按照公主府规制修建的,修了三四年,直到郡主及笄出嫁才完工。

最中心的是四进宅院,长安就住在正房,偏房住着驸马。

“郡主,该起了。”芍药穿过雕有神话的巨大屏风,精致的床上躺着一位冰雕玉琢的美人,乌发散落在床上,雪肤花容的长安四仰八叉地盖着快要掉下床的红缎绸被,莲花铜香炉中的安神香已经燃尽,房间中弥漫着凝神静气的香味。

她拿起挂在椅上前一日准备好的衣裙,在侍女的帮助下用暖炉将衣服烘热,丝丝缕缕的热气冒了出来,春日渐渐热起的天气下,房中点着炭盆。

侍女们待了一会儿就额角出汗。

吴雅接过偏热的铜盆,抿唇小心走入富丽堂皇的房中。

长安在舒适的温度中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几时了?”

脸颊上的红晕与红润带水唇,好一副海棠春醒的娇美画卷,吴雅微微红了脸。

芍药笑容更大了:“巳时正,您今儿睡得可好?”

长安抬起的头摔回软榻,懒懒开口:“还不错。”语气里带着餍足,难得眉目舒展,整个人更加艳丽,唇角微扬,俨然很舒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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