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得了一个总打击自己的人的表扬,我居然有些欢喜。但我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假装不耐的问道:“可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感情闹心?你又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人是殷紫络呢?”
“刚夸完你,你就呆瓜了。”宸王恨铁不成钢的拿指点着我:“可惜了这双生得这么美的眼睛!”
宸王当年怕不是个撩妹高手吧?
“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就在刚刚,小萱萱貌似漫不经心的欣赏春光,可是他的眼睛就没有放过他身前那个时走时停的身影么?”
有吗?
我还真没注意,老家伙,你是不是有点……
“本来我听说那姑娘整日在他身边跳来跳去的也没什么,可是他这一晕倒,又昏睡个七日七夜,那姑娘衣不解带的在身边照顾,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姑娘,那是什么心情?”
没错,我都被感动了。
“都说乘虚而入乘虚而入,这个‘虚’啊,想当年我……”
宸王入戏太深,对上我热切的眼神,立即清清嗓子:“既是如此,你这般聪明伶俐,就把小萱萱这心事交给你了!”
交给我?
他什么心事?是想继续做他的单身贵族还是想跟人家姑娘花好月圆?
“还有,”宸王本负着手准备离开,又转回来,神色更加严肃:“卿珑虽然不羁狂妄,但他对你却是十足十的好。我想花家那几只鹦鹉也把事都说给你听了。我这人,虽然不爱管你们男男女女的情|事……”
嗯,您是不是对自己缺乏良好的认知?
“但我看见了就不能不说!那大约是两年前吧,算来就是卿珑认识你不久,然后被抓到独孤峰受罚的那段时间。现在想来,你们当是天定的缘分,否则你的灵识也不能穿出梦境寻到他。当日,他本已受刑十鞭,结果你的灵识突然出现,被行刑官发现,一鞭子就抽了过去。以你那时的修为,这一鞭子下去,灵识必然消散,是卿珑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替你挡了这鞭。我亲眼看到,这一鞭下去,他后背的皮肉全部被掀开了……“
宸王闭了眼,微抬了头。
我捏紧了拳。
“那时,我便知他对你用情匪浅。而我,也想瞧瞧能让他以命相护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开眼,斜眸,睇我:“也不过如此。”
我再次紧了紧拳。
“只可惜我二女儿死得早……”宸王长叹一声。
原来如此……
“年轻人的事,便随他去吧,我也管不了。”宸王本是负着手走了,又停下,微偏了头,斜睨我:“但你若同秦菁家那瘦猴子牵扯不清,别怪我不饶你!我可不管卿珑护不护着你。”
又上下打量我,仿佛是头回见面一般:“卿珑那小子,早年不怕天不怕地,竟敢从我家獒犬肚子底下掏正吃奶的狗崽子给那瘦猴子,活该他挨咬!我发现他眼光一直不怎么样,当初拿瘦猴子当知己,这会又拿你当个宝……倒真该让秦菁给他扎两针治治!”
说完,他优哉游哉的走了,还特意步上游廊。
卿小萱的呆滞就这样被他打破了,向他施了一礼,俩人边走边聊的消失在月亮门里。
“咳咳!”
身后传来干咳。
我带着宸王留给我的火气怒不可遏的转身。
我看着眼前的人……
他正一脸冷峻的望向远方,眉宇间似有许多不满与不悦,只强自忍着,却又拿小眼角一下一下的瞟我,只待我给他这压抑撕个口子,他好“大度”的原谅我。
我都忘了今天因为什么跟他赌气了。
因为总是源于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有时甚至是一句话,好像是实在无聊,需要用惹怒彼此来证明一下自己在对方心中有多重要。每次和好的方式也如出一辙,各自冷静一会,然后他板着脸出现,我给个台阶。
可是今天,我一任他在我身边站了好久都毫无动作。
卿珑明显有些心慌了,不停的咳,咳,然后瞟我的频率加快,目光如小闪电一般。到最后,实在绷不住,简直是真正的满脸怒意了。
“你……”
他刚拧起眉毛,我就一掉头,将他紧紧抱住。
他自是没想到我这口子撕得这么大,还这么用力,一下子僵住了。连心跳都停止了,过了一会才狂跳起来。
“苏苏……”
“卿珑,我们结婚吧。”
心跳再次停止,紧接着轰隆轰隆的震得我耳鸣,且我整个人被他死死抱住,几乎要嵌进他身体里了。
“不行!”
什么?我被拒绝了?
是他变心了?还是说,这种事本该男人来开口,一旦女人抢了先便降了身份?
“现在不行。”卿珑语气干涩,但明显带着激动的颤抖:“天下还这么乱,我没法给你个盛大的婚礼……”
是怕我受委屈吗?
现世的我也曾想有个独一无二的婚礼,要做世上最美的新娘,然后留下珍贵影像,以供显摆与回忆。
当然,那时的我也知依我的财力,依我的状况所能觅得的良人不会让我实现这个奢望,但与其他普通人相差无几的婚礼还是可以办到的吧?
可是现在,我觉得能够拥有一个爱你的一心为你甚至不惜生命的人才是最大的财富,什么仪式,什么排场,究竟是注重自己享受,还是想同别人炫耀?而我身边这个人,足够让我炫耀一生。
而且,总是有人这样不放心那样不放心,我只有用行动表明,才能让他们闭嘴。
“苏苏,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现在,我不能亏待你……”
“讲的什么‘亏待’?若你非要这般认为,倒是我……”
“不!纵使你不计较,我还要计较我不能给我心爱的人一个举世瞩目的婚礼,不能让天下人都来关注我们的幸福。我卿珑,怎能让同我出生入死的女人受这样的委屈?而且……”
他顿了顿,认真看住我:“你总觉得欠了我许多,欠了秦明非许多,你总认为你亏欠许多人,要一一偿还,所以……我也想等你,等你完成自己的心愿……”
原来你也同别人一样想我。
我心中有气,忽然生出一计,于是斜挑了眸子,装作很好奇很难以启齿的样子:“我听说在忘尘之际转换性别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出岔子。我认识你的时间毕竟晚些,如今想来,莫非你早前是个姑娘,否则如何会对秦明非另眼相待?可是他突然失了消息,你自觉了无生趣,于是想变个男人试试,结果……”
我胡编乱造的时候,卿珑的手臂已经在咯吱作响了,眼睛里也燃起了小火苗,这会忽然将我横抱而起,在我的惊呼中,咬牙切齿且不无邪恶的说道:“婚礼可以暂缓,有件事却是刻不容缓!我马上就让你见识见识……”
我本是想让他也有苦说不出,却不想是这效果。
我拼命挣扎:“不行,快放开我,现在是白天!”
不对,这意思怎么好像……
“我从来不是正人君子,我是魔,我本就应该白日宣淫!”
你还“应该”?
我愈发气恼,却又挣扎不下来,而他果真抱着我义无反顾的大步向他的房门迈进。
他是要来真的?
否则为什么对我的怒吼、威胁毫无反应?
无孔不入的花家三兄弟哪去了?
正义使者卿小萱哪去了?
还有神出鬼没的宸王……
倒是跳出一个救我啊!
我打算跟他拼死一战,结果意念刚一动,才发现我的内力已全部被他封锁。
我顿时大惊:“卿珑,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
“婚礼不是时候,但洞房恰是时机。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的家族本就是先生子后成亲的……”
我在现世好像听说有些地方是这传统,可是……
“我不,你给我放开!”
“宸王说了,女人口中的‘不’全是反话!”
去你的宸王!
去你的反话!
去你的……
“难道,你不愿嫁给我?难道,你刚刚都是骗我的?”卿珑忽然停住脚步。
就在这一瞬前,我还以为他是魔性大发,因为他从来没有这般违抗过我的心意,可是这一瞬,我忽然定住了。
我看着他,他的下颌线条优美,棱角分明,此刻绷得紧紧的,喉结还缓缓的动了下。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我要怎么说呢?说我还没准备好?
我虽设想过无数次的洞房花烛夜,也无数次的脸红心跳,可那都是演习,现在却突然要实战,我,我……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忽然砸到耳边。
我偏头一看……
殷紫络,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扑通!
我也不知道是卿珑松了手还是我跳了下来,总归我现在是双脚落地了。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攥住殷紫络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找我什么事?”
我生怕她说只是偶然路过,急忙掐着她的手臂往旁边走:“走,我们那边去说!”
离开之际,我偷眼瞅卿珑,但见他看都没看向这边,只推开门,平平的走了进去。
他,该不是生气了吧?
思想自己刚才跟见鬼般逃开他,心里又有些难过。
“你说,该怎么办啊?”
“是啊,该怎么办啊……”我长长一叹,忽然想哭。
“你怎么了?”殷紫络突的问我。
我回过神:“你说什么?”
她大大的眼睛蓦的充满泪水:“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啊,什么怎么办?诶,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可是殷紫络什么也不说,只抓住我的胳膊,又顺势滑下,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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