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思君》

清晨,王童被雨声吵醒,穿戴整齐,推开门,站在屋檐下,看着水帘。

“此情此景,我今日便要赋诗一首。”

王童一会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手在廊下的柱子上敲了很久。

“有了。”

王童转过身,匆匆入书房,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笔走龙蛇,他盖上自己印章。小声将诗读了一遍,频频点头,连声道:“好,好,好。”

王童将宣纸继续铺平后,准备离开,抬眼,却见小竹子进来了,王童招手道:“小竹子、小竹子,过来,过来。”

“少爷今日好兴致,刚醒来,便来了书房,老爷见到定是要夸赞的。”小竹子站在原地说着漂亮话,没有什么比清晨的彩虹屁更香甜了。

王童不耐烦道:“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我让你过来。”

拍马屁拍马腿上,真是如此了。

“是,少爷。”

“你看。”王童用下巴指指刚做的诗。

小竹子仔细地看着,咂咂嘴,扬起头,一脸真挚,道,“少爷的字,翩若游龙,刚劲有力,气势如虹,颇有大家的风范。好字,好字。”

“爷是让你看字了吗?看内容。”

小竹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小人这就看,这就看。”

小竹子伸手将宣纸提起,站的笔直。

“ 《思君》,好名字,好名字!”

王童双手抱胸,满脸骄傲。

“闲看庭前落花雨,寂听檐下叮铃声。思君忆君不见君,君忆君思未可知”

读完之后,小竹子将宣纸继续放在桌上,铺平,退到了桌前,与王童隔了两步的距离。

王童道:“你跑那么远,干什么,说说看,怎么样?”

小竹子仰着脸,一本正经,道:“奴才观此诗,真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感情充沛,奴细细读来,相思之情扑面而来,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怎么了?”

小竹子又往后退了几步,道:“少爷,你先站在原地不要动,我才敢说。”

“有屁快放。”

小竹子两只手不停地相互搓揉,道,“诗歌讲究的是平仄押韵,少爷你这诗,少点意思,你看韵脚吧,不合适,你再看平仄吧,不合适。啧啧啧,少点意思,少点意思。”

王童脸上的笑容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耷拉下来的嘴角,又继续走到桌前,读了一遍自己的诗,看着小竹子,道:“我觉得很好啊,表达了我想要表达的所有意思。”

王童抬起手指向了小竹子,道“今日下雨,不需要打扫庭院,给你派个差事。”

王童的嘴角挂着一抹奸笑,小竹子只觉不妙。

王童起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佛经,走到小竹子面前,递给小竹子,道:“父亲近日身体不好,就罚你今日将这本佛经誊抄一遍。”

小竹子摸摸手中的佛经,翻开最后一页,慌张道,“少爷,这要三百多页呢,我,我……”

“你不想为老爷祈福吗?”

“想,可是……”小竹子突然眼前一亮,将书翻开,放到王童眼前,手指指着上面的字说到,“少爷,你看,这是梵文,我不会写。”

王童没忍住,笑容从嘴角偷跑了出来,他急忙正正神色,道:“嗯,就是让你抄梵文,这样祈福才有效果,字嘛,都一样,照着画。”

小竹子固执地将书放在王童面前,不愿拿开,委屈道:“少爷,我……”

“别可是了,赶紧坐在书桌前写吧。我饿了,去吃饭了。”王童摸摸肚子,撞了一下小竹子,出了书房。

小竹子看着厚厚的书,叹气道:“问我,又不让我说实话,哼,坏少爷。”

小竹子走到桌前,将王童写的诗又读了一遍,道,“确实不好啊!还不让人说。”

雨慢慢停了

王童回了书房,看见小竹子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王童走到桌前,敲敲桌子,一脸严肃。

小竹子睁眼看见王童,急忙坐端正,提笔蘸墨。

王童看着小竹子的花脸,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小竹子一时摸不着头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王童,被王童的笑声感染,小竹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童见小竹子笑了,十分不解,止住了笑,盯着小竹子看。小竹子见王童不笑了,他也停下了。

王童道:“你笑什么?”

“我不知道,那,少爷笑什么?”

王童看着小竹子,抬起手,道:“你的脸。”

小竹子这才意识到,是将墨沾在脸上了,他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急忙跑了出去。

王童坐在桌前,检查小竹子的功课,只见宣纸上一排小楷整整齐齐,字迹清秀,不急不缓。

小竹子入相府已七年有余,他打一进来就跟着王童,做他的书童,每日随王童一起读书写字,也算是饱读诗书了。

王童轻声道:“或许,小竹子将来还能考取功名。”

小竹子很快回来,看着桌前的王童,道,“少爷,能不能不抄这个了,实在不懂其中意思,抄着抄着,就乏了。”

“那你想抄什么?”

“不管什么,只要是汉字就行。”

“小竹子,你想不想考取功名?”

小竹子一脸疑惑。

王童继续道:“你跟着我,只能当个书童,可是,你考取了功名,便能自己做自己的主,你想不想?”

小竹子扑腾一声跪了下来,挪到了王童的身旁,伸手拉住王童的衣襟,哽咽道:“少爷,不要赶我走,我这就抄,小竹子以后一定不会偷懒的。”

王童道:“我是认真的,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前程,不是要捉弄你。”

小竹子依然紧紧抓住王童的衣襟,道:“小竹子也是认真的,小竹子要一辈子跟着少爷。”

“为什么?”

“小竹子是孤儿,少爷是我唯一的亲人,我要陪着少爷,我要永远陪着少爷。少爷,小竹子求你,让我一辈子跟着你,少爷,求你了?”

王童伸出手戳了一下小竹子的头,笑着道:“让你去考,你还不一定能考上呢,算了,就跟着我混吃混喝吧。”

小竹子摸着头发,憨笑。

“小竹子,本少爷今天还得办一件大事,你去给府上的轿夫说一声,我一炷香后要出门,让他们把轿子收拾干净了。”

“嗯,小竹子这就去。”

一炷香后,王童坐在矫中,出了相府的门。王童掀起轿帘,道:“去十里街东口的许府。”

王童坐在矫中,偶尔掀起帘子,看看大街上的景色,京城繁华依旧,各色商贩在路边叫嚷,巡街官兵时有经过,不多时,轿子便落在了地上。

“少爷,到了。”小竹子上前,掀开轿帘。

王童缓缓下矫,抬起头,看了眼朱漆色的牌匾,道:“你们在门口候着,小竹子,上。”

小竹子快步上前,对门前的侍卫低语了几句。

很快,门口出现了一个身穿粉衣的丫鬟,她迈着细步,走到了王童身旁,温声道:“相国公子,我家老爷正在书房处理事情,让您在前厅等候。”

小竹子看到只出来了个丫鬟,有些生气了,他道:“让你们家老爷亲自来迎接。”

王童笑着道:“带路吧。”

小竹子心中不悦,却也没有再言语,紧紧跟在了身后。

九岁少年,迈步间,气宇轩昂。

“公子,这边请。”

拐过弯,到达前厅,踏进门映入眼,便是挂在墙上的《洛神赋图》。

“公子,请用茶。”

小竹子自打进了这前厅的门,一双眼就没停。

这前厅看似朴素典雅,却暗藏雍容华贵,单说这椅子,看这做工,应该是出自江浙名家之手,用的是上好的木料。

窗前挂的应为月笼纱,今日由于刚下过雨,天阴沉沉的,瞧不出来,若是大晴天,有了这月笼纱,无论外面阳光多么炙热,里面光线柔和万分,使人心情平静。

小竹子虽只是相府的小书童,却也听过许临风的大名,此人来京不过二载,却在朝中声明显赫,自从娶了公主,更是在朝中日渐稳固,据说现在连相爷都要让他三分,而且传言说,此人长相十分出众,又因才名在外。即便他娶了公主、京中闺秀中不少还是愿意委身他作妾。

良久,却还是不见许临风来。

王童站起了身,对着门口站立的丫鬟道:“带路,我亲自去寻他。”

王童话音刚落,温润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门口之人,一袭白衣映衬着如玉的面庞,酒窝浅浅,眉眼如画。

小竹子看见之后,叹了口气,心想: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呢。

“小公子,久等了。”许临风径直入内坐在了椅子里,并未行礼。

王童再次落座。

许临风将茶杯放下,依旧笑着,他道:“今日太忙了,慢待了公子,还望公子海涵。”

王童将受伤的手搭在桌上。

许临风道:“公子受伤了。”语气似是疑问,又似陈述。

王童抬起头,看着墙上的画,道,“您府上竟有如此好画?”

许临风也抬起头,道,“有幸得之。”

“若我跟你讨要呢。”

王童扭过头,直视许临风。

“您要,我自是要给。”

王童回过头,看了一眼小竹子,开口道,“小竹子,去,拿下来。”

小竹子呆呆得看着王童,这画价值连城,又是别人家客厅里的挂画,如此拿走,不合礼数。虽觉不妥,可少爷下令了,小竹子转身去取。

“慢着。”许临风声音不大,却也能听出语气中的不悦,他道:“小少爷,别急,我还没说完呢。小少爷,您要拿,总得给本官一个理由。”

呵,本官,用官职来压我?!

王童道:“本公子就是看上了。”

“果真是相国公子,不过,小少爷你,未免有点太强人所难。”

王童笑着道:“不给,我就要抢了。”

小竹子听见王童这样说,赶忙上前,他想制止少爷,抢是不合礼数的,更何况少爷今日并无一官半职,别人肯赏脸,全靠相爷的面子。对面这位,可是户部尚书,又是当朝驸马,人家不愿,不可强求。

小竹子拉拉王童的衣袖。

王童并不理会,只是直直盯着许临风。

许临风笑着道:“小公子,这幅画,我实在是不舍得。我府上还有很多名画,您要是实在想要,我带您去书房挑挑。”

“我就要她!”

“如此,我只能让您失望了。”许临风敛了笑意,端起了茶杯。

天又阴沉了下来,屋内光线变暗,两人对面而坐,一人悠闲自在,一人满腔怒火,终究,王童还是太年轻了。

旁边的丫鬟开口打破了沉寂,道:“老爷,似是要下雨了。”

许临风起身,道:“小公子,要下雨了,我送您出去,免得淋了雨,手伤复发。”

王童看着站在面前的许临风,起身看向了小竹子,道:“她迟早是我的!”

王童回过头,看向许临风,道,“烦您带路,您这府院太大了。”

“请。”

院中,王童掏出了怀中的匕首,向走在前的许临风刺去。

小竹子吓的抿紧了唇。许府的丫鬟大声喊道:“老爷,小心。”

许临风并没有躲,依旧在前面带着路,王童也只是往前虚晃了一下,便将匕首收回了怀中。

许临风转过身对丫鬟说了句,“怎么了?”

丫鬟看向王童、又看向小竹子,又看向许临风,道:“前面地上似是有水,我怕老爷摔倒。”

许临风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低头对王童说道:“前面地上似是有水,小少爷可要小心了。”

王童勾勾嘴角,道:“许大人才要小心。”

王童乘轿远去。

丫鬟道:“老爷,相国公子刚才掏出了匕首。”

“我知道。”

许临风回想着王童刚才的神情,只觉好笑。抬眸,却见一人藏在了长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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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落云山,落云山有一位自称“云中客”的仙人,后来,仙人收了徒,落云山上就有了落云派。

千百年过去,落云派成功飞升的祖师爷“云中客”从世人赞颂到世人避而远之,只怪他飞升后的仙名是“扫把君”,扫把君,扫把星,只从名字上看,拜他就会霉运缠身,灾祸不断。

可世间偏有一个人不信邪,她日日三炷香,虔诚供奉着这位“扫把君”的画像。

“扫把君”实在感动,某日忍不住显了灵:我虔诚的信徒,我就是你日日跪拜的仙君,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三个愿望,你想求什么?

虔诚的信徒揉着太阳穴,垂着眼眸道:仙君,你这样,我很为难呀,就你这点法力,别说是帮我实现三个愿望,就是实现半个愿望也够呛。这样吧,为了保住你的颜面,我就求你个最简单的,改个尊称,都二十一世纪了,仙名也应该与时俱进,我想好了,“扫把星”不妨改名为“吸尘君”?

……

别问我有什么愿望,问就是没有,无欲无求。如果非要帮我实现三个愿望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

一求“扫把星”康健

二求“扫把星”喜乐

三求“扫把星”富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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