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贝果也想问这句话。
这是哪里?
他不是在家吗?
陈玦在哪里?
难道族长又把他罚到另一个地方了?
旁边的护士姐姐想来固定住它别乱动,但陈贝果现在危机意识很强,拼了死命挣扎,别说检查,就是碰也不想这些陌生人碰一下。
无法,医生从外面把陈玦找回来,说:“你的狗醒了,就是挣扎得太厉害我们没法工作,你来帮我们摁一下。”
陈玦听说狗醒了,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进门去看到苏醒的陈贝果,不由得鼻子闷,有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漫上来。
陈贝果见到熟悉的人简直想哭,他还以为他又被丢到一个新地方去了呢。
跳起来要抱,生龙活虎的样子完全不见刚才昏睡不醒的疲态。
陈玦安抚他,便摸边说:“你乖,听医生的话,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检查一下好放心。”
旁边帮忙的护士姐姐从业以来很少遇到这样的家长,有头有尾地跟小狗解释还低声哄小狗,不自觉看红了脸。
神奇的是,小狗真的不挣扎了,没人按着也乖乖在床上躺着,四脚朝天露出肚皮任医生摆弄。
第一项检查是B超,冰凉的护理液涂在肚子上,半晌,医生说:“没事,就是吃多了。”
陈玦愣在一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
刚才一路风驰电掣压超速线过来,生怕进家门那人吓着它或者怎么它,结果就这?
话虽如此,有惊无险,“吃多了”应该是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里陈玦最愿意发生的一个了,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陈贝果不知道今天晚上为什么来回折腾那么久,还带他来看医生。
他回想是不是自己惹了什么祸——没办法,之前族里每次人仰马翻都跟自己有关,安静日子过久了,猛地记忆苏醒,还是下意识回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他记得陈玦出门前他很好奇他为什么情绪低迷,摁按钮问问题无果就想变成人再问问。
精灵族变身都是很神秘的事情,不能轻易给别人看。
陈贝果去衣帽间躲着,由于是第一次从狗生变回人身,操作并不熟练,这一次变得不太成功,小查理王犬标志性的垂耳就没有变过来。
他想酷哥对自己那么好,应该不会介意的吧,就这么赤/裸/裸的、溜溜哒哒地出来了。
可是陈玦已经走了,地上放了热腾腾的小狗饭。
他把饭吃了,还趁这个机会去冰箱里翻找平时吃不到的人吃的食物过嘴瘾,然后便坐在沙发上等陈玦回来,无聊的时候就在屋子里转圈圈。
可是他没有想到,由于化身不完全,这具躯体能用的能量介于小狗和人之间,支撑不了他维持人型太久,没过多久他就有点困,进卧室里睡觉去了。
等再睁眼,就是陈玦火急火燎地冲进屋来问他有没有事的画面。
然后就被带到了这里。
复盘结束,他想,一切都很正常呀,今天我可没有闯祸噢。
不关贝果的事。
店员给陈玦打电话告诉他警察来了,最好他能回去配合调查。
陈玦跟医生商量可不可以把陈贝果留在这观察一下,费用他付。
毕竟现在入室的贼没捉到,公寓那边会有很多陌生人来来去去检查,也不利于陈贝果休息。
医生说好。
陈玦很快赶回去,跟警官说自己发现有人入室行窃的来龙去脉。
一位看起来身型微胖但仍然干练的男警官说:“我们检查过了,门窗完好,没有被撬的痕迹,可以考虑的两种可能就是一,他是从外面翻窗进来的,二,他知道电梯密码,直达你家。”
酷哥闻言立马觉得不可能,他说:“我有一条小狗,平时出门都会检查一遍门窗是否关好,至于第二种可能,电梯到四层的密码只有我知道,不太可能是这样。”
男警官结合起来考量一番说同意了他的观点,然后陷入怀疑,只好让陈玦先去检查一下室内有没有贵重物品被窃,他再和同事们商量一下侦查方向。
检查的结果是没有贵重物品丢失,甚至各个储物柜都没有被撬的痕迹。
但这很可疑,因为陈玦平时的防备心很低,腕表、佛珠、玉串等饰品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方便佩戴,按理说顺手的事怎么会毫发未损呢?
来的几位警官也表示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最后无法,几人只能聚在一起重看一遍监控录像,还把两部电梯和店里的录像也调了出来。
看到陈玦开门直往里闯的时候,有位女警官严厉批评他:“今天你太莽撞了,知道室内可能有别人还冲进来,万一他带武器了怎么办?下次一定要注意安全,先报警再说。”
陈玦也是现在才后知后觉那会儿的做法很危险,但他那时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一心只有陈贝果的安全。
它一只狗在家,平时不爱叫,但要是看见陌生人进家门对着他狂吠,把歹徒激怒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开门,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确定贝果无恙再说。
整个过程看下来可以说疑窦重重,甚至还莫名滑稽。
歹徒长发齐肩,两边的碎发挡住了半边脸,所以判断不出年龄。他的体形小巧纤瘦,骨骼却不似女性那样柔和,加之皮肤白得过分,一时之间竟连男女都无法确定了。
说他滑稽是因为他□□,不知道在哪里随便拿了条大毛巾挡住关键部位,从衣帽间进入监控视野,先蹲在地上吃陈贝果的小狗饭,再路过厨房打开冰箱吃了些冷饭冷菜,在客厅坐了会儿,最后走进陈玦的卧室消失在监控中。
像个山里生活的野人,也像饿死鬼投胎。
整个过程很安静,甚至可以说相当温和,没有常见盗贼的急不可耐。
可问题是衣帽间没有窗户,他从哪里进来的?卧室的窗户外没有任何缓冲物,跳下去不死也残,他又是如何安全逃脱的?
更可疑的是看得出他对这套公寓的布局了如指掌,却丝毫没有表现出要拿点什么的念头,只蹭了两顿饭,其中一顿还是人不吃的小狗饭。
仿佛回家了一般自在。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一层霾雨浇上众人心头。
男警官打破沉默:“你这个情况太少见了,我们需要回去和相关专家好好分析。幸好家里没什么损失,人也没事,我看这样,录像备份一下,我们拿回去再研究研究。
“还有你这个房子最好这段时间内不要住了,毕竟他什么都没拿,万一后悔再回来谁也说不准对吧?”
陈玦和他想法差不多,这事儿很可疑,他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事,要打要杀怎么都方便,但明天陈贝果回家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他跟警官说好,然后把店长召来备份监控,最后把一群人送出去说这么晚了辛苦大家。
第二天,陈玦在家里收拾了陈贝果的生活用品去医院接他。
昨晚他仔细想过,这边的公寓不能住了,起码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住仍然有不低的风险。
去住酒店长期来看不现实,所以他当晚就给主宅那边打了电话,让把他之前住的小别墅打扫一下,要搬回去住。
昨晚因为有警察在等,陈玦赶得急,第一次把陈贝果一个人放在对他来说陌生的地方。
想到这的时候他有点后知后觉的忐忑,不知道陈贝果一个人呆着会不会害怕,睡得好不好。
见到他的第一眼,陈贝果用哀怨的眼神直白地告诉陈玦:我过得不好。
从他来到陈玦身边起,每一晚都是陈玦抱着睡的,昨天折腾来折腾去已经够烦了,结果陈玦还不在他身边,他一度以为他真的惹了什么不自知的大祸,所以他要把他关在小黑屋里流放。
可是昨晚陈玦离开前对他说话的语气没变,这就很矛盾。
贝果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好等着,可是等了好久陈玦都没回来。
于是他的奶声怒吼重出江湖:“昨晚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先两句气势很足,后面因为精力不足显得有点虚,最后只剩哀哀的悲鸣。
听起来就是:“嗷—嗷—嗷?!嗷呜嗷呜……呜呜呜…”
陈玦听不懂陈贝果在说什么,但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不高兴了,连忙让护士把他从小窝里放出来自己抱着,连声“好了好了我来了”地哄。
陈贝果心有余悸,死死扒住陈玦的脖子,说什么都不放开。
那种越等心越冷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像蒙眼走快熔断的独木桥,脚下踩的是流逝的时间,不知道哪一步会踩空摔得粉身碎骨。
真是越想越伤心,后来真的哭了。
陈贝果看着他不说话,然后温热的泪水就从圆圆的大眼睛里流出来,流出来了眼神也一错不错的,就死死盯着他。
陈玦活那么多年从没有过哄人的经验,当下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他不知道只是离开一个晚上怎么会对贝果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也不知道怎么对它解释他是有事要去办,迫不得已才离开的。
不过想来贝果也不会懂吧,它只是一条还不足岁的小狗,只知道吃饭、睡觉和趴在地板上等主人回家。
最后陈贝果不放开陈玦,陈玦也放不开陈贝果,他拉开大衣把贝果包在里面,以这种全方位的拥抱给他添一点安全感。
不过这样没法开车了,只好叫个代驾来开车把他们送到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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