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等待

“咕唔……”法蒂玛有些不开心的鼓起了腮帮子,“怎么过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认识的人过来?好无聊……”

法蒂玛的身边已经堆积了三三两两的尸体——不过她可听海伦娜的话了,只有一上来就莫名奇妙的摆出一副要杀她的架势的人她才会杀掉喔?像那些远远地过来看一眼就跑掉了的她都不会去管的。

“嘿嘿~我真棒,等一下见到海伦娜的时候告诉她,她一定会夸奖我的吧~”法蒂玛捧着自己的脸颊兴奋地幻想到,忍不住在原地提起裙摆转了个圈。

“法蒂玛.阿库娅。”

“?”

法蒂玛停下转圈的动作想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因为刚刚转的有些太快了,连着换了好几个方向以后才看到了发出声音的人。

白色微卷短发,仿佛发着光一样的金色眼瞳,朴素的白色衬衫和棕色背带裤。

“啊,是玛丽呀~”法蒂玛热情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喔?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睁开眼睛的样子呢~你的眼睛好好看喔~”

“不过,阿库娅是什么意思啊?”法蒂玛奇怪的歪了歪头,“我的名字只叫法蒂玛呀?”

“是吗?嗯……那么,法蒂玛。”

玛丽并没有开口。

或者说,玛丽并没有任何动作。

自她身后延伸出的无数如蜘蛛足一般的的附肢抬起后再落下,发出了细密而又响彻的摩擦声。

玛丽就这样自顾自的坐在了法蒂玛旁边,随后她身后的白色附肢开始延展,以法蒂玛身后的树为基点,逐渐的攀附了上去。

“唔?玛丽你在干什么呀?”法蒂玛看着逐渐覆盖住她的大树的纯白色,疑惑的问道。

“嗯,我觉得你的想法很有趣,所以打算在此基础上多加一些东西。”

玛丽依旧没有开口,但是声音却自她身后响起。

“如果是纯白色的话,在黑夜里会被更容易地看到吧?”

“啊!说的也是哦!玛丽你好聪明呢~”法蒂玛双手合十高兴地赞同到,“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在晚上应该用白色才对嘛~”

玛丽不再言语,只是任由身后的白色继续生长,漫过了树冠,而后继续开枝散叶,漫过了树根,而后继续向外扩张。

“呜哇——玛丽你的速度好快喔——”法蒂玛眼神亮晶晶地感叹到,“这样下去的话,覆盖整个东部荒地的天空都不在话下吧?”

“覆盖整个东部荒地的天空吗?那样也不错。”玛丽欣然采纳了法蒂玛的想法,“那么,我应允了,就在此处降临吧——”

“其之名为——”

【怠惰领域.不动之森】

————————

“咳咳,咳咳咳——!”

看着拉斐尔一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从指缝间还隐隐渗出一些赭色的液体,怀特忍不住关心到:

“唉……你说你刚刚非要拉着我不放什么……现在搞成这样……”怀特说着自己也吐了一小口血,“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找死能不能不要拉上我一起……”

自打拉斐尔在那场爆炸中强行把自己和他拴在一起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那个王冠到底是什么成分?劲儿这么大。

本来在原地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感觉他都缓过来一点了,但刚刚似乎发生了某种怀特未知的事情,导致拉斐尔本就不妙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拉斐尔的发色此时已然化为了纯白色,怀特并不特别清楚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但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拉斐尔此时的状态大幅度下滑了——嘛,虽然即使这样他也完全没可能战胜对方就是了。

“呼……呼……”

不知道是不是怀特的错觉,他感觉拉斐尔的眼神似乎失焦了一瞬间——说来也奇怪,明明现在拉斐尔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却只觉得——

怜悯。

多么可怜而又可悲的人啊,他想。

眼前的这个人的确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拉斐尔了,只不过是某种长的很像曾经的那家伙的空壳而已。

思绪间,拉斐尔似乎已经从刚刚突然的伤害中逐渐缓了过来,他跌跌撞撞地上前来抓住了怀特的一只手臂,低声不断重复着说到:

“啊啊……我的夏娃……你不许离开我……你不许离开我……”

【我口你(哔——),说的我好像能跑得掉一样。】怀特忍不住在心里给拉斐尔竖了个中指,【搞得一副征求我同意的样子,有本事你倒是先把我撒开啊!】

然而,怀特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因为他刚刚已经决定了在未来算不上长的一段时间里,对待拉斐尔的另一种态度。

“呵呵,我还是更喜欢你当年站在所有人面前大声说‘你们凭什么用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随意决定我们的生死?’的样子——真是奇怪,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画面也格外的清晰呢。”

时隔多年的再次见面后,怀特终于再一次回握住了拉斐尔的手,看向这位曾经的友人,他双目微阖,嘴角勾勒起了一个笑容。

“放心吧,就当是作为一开始最早离开你的补偿。”

就当是作为临终关怀。

“嗯,这次我会一直陪你到最后一刻的,放心好了。”

————————

纳特.莱斯特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记忆深处已经模糊不清的那个温暖的家。

梦到了那个如同地狱一般暗无天日的工厂。

梦到了自己卷进齿轮中的手臂和当时撕心裂肺的的疼痛,以及某个模糊的面孔所说的“这样也干不了活了,处理掉好了。”

梦到了拉斐尔为自己挺身而出,最后他们一起把那座工厂付之一炬。

最后当有人在火光中询问,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自己的哥哥怀特说:“我们去帮助其他人吧,其他像我们一样的人。”

啊啊,那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刻了吧。

尽管当时的他们什么都没有,但是每个人都对那个理想中的【伊甸】充满了希望和信心。

然而这一切又是何时开始改变的呢?

当然不会是从他们的旅行开始的。

是从他们推翻遇到的第一个以感染者为耗材的实验室开始的吗?

“我就知道——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些不配被称之为人的东西!”

还是从那个庄园开始的?

“拉斐尔,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点——我的意思是,其实没必要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杀死吧?”

哥哥的离开?

“我觉得我现在不是特别适合继续待在伊甸里了,也许我应该四处走一走,去为感染者们寻找一条新的出路——嗯,我当然明白纳特你的心情,我们所有人都是把伊甸当做自己的家来看的。”

“如果纳特你不想离开的话,我当然也不会强求,只是——希望你平时能多多看着拉斐尔一点,不要让他走的太偏激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我稍微有点担心……”

“嗯,那就拜托纳特你啦。”

不是的,不是的,即使是在那之后,伊甸也依然好好的,好好的过了很久很久,直到——

直到什么时候呢?

纳特陷入了迷茫之中。

“大姐姐,这朵花送给你!”

纳特抬头,看到了一个戴着白色遮阳帽的小女孩,手中举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笑容。

“大姐姐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吗?不要难过啦~这朵花送给你,大姐姐要开开心心的哦?”

纳特精神恍惚地接过了女孩手中的那朵花,感谢的话语还未说出口,下一秒,她就突然身处一个豪华的宅邸中,刚刚的女孩就那样在她的面前倒在血泊中,白色的遮阳帽掉落在一旁,沾染上了不祥的色彩。

——而她的手里还拿着那朵花。

“为什么……”纳特睁大眼睛看向拉斐尔,她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向拉斐尔寻求着答案,“为什么,要把那个孩子也杀掉?”

她还那么小。

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她听见拉斐尔冷漠的说到,“她从出生到现在所享受到的一切,难道不是建立在我们同胞的鲜血之上的吗?”

而纳特,发现自己无法反驳拉斐尔。

他说的没错,但是,所以——

——是我错了吗?

她不记得自己后来还遇到过多少像那样的人。

那个生活拮据,每个月都将几乎全部工资寄给生病的母亲,即便如此,却依然拥有明亮双眼的女仆?

还是那个和她一样出身第三十区,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才找到了一个在十九区的工作,却依然面带笑容的研究所杂工?

其实,大部分人她都记不清了,那些人的面容就像被融化了的橡胶一样模糊不清,却又死死地粘在她记忆的角落里,无论如何也清理不掉。

我们真的可以衡量一个人是否有罪,真的有资格裁断一个人的生死吗?

她当然有尝试着和拉斐尔交流过,但是每次交流过后她反而会更加怀疑自己。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自己是一个同情加害者的精神不正常的人?

“姐姐,你没事吧?最近你总是脸色很糟糕的样子。”

纳特看向用担忧的眼神望着自己的格蕾埃普。

————————

“哥哥,你没事吧?最近你总是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

“啊。”

纳特看着面前的格蕾埃普,突然抓住了对方的肩膀。

“格蕾。”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们一起离开伊甸吧。”

“咦?离,离开?”

她看到格蕾埃普半是奇怪半是惊讶望向自己。

“可是离开以后要去哪里呢?这里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啊啊,多么熟悉的答案。

所以她独自离开了,搭了一对儿兄弟的便车。

然而来自伊甸的阴影却时刻紧追着她不放。

“您为什么要离开我们——!明明伊甸就是为了您才成立的——!”

为了……她?

纳特被面前歇斯底里的人揪着领子质问到。

的确呢,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那一天拉斐尔为即将被杀死的她的挺身而出。

所以又是她错了吗?

她其实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纳特!你没事吧?”

回过神来时,原本揪着自己衣领的人已经被打倒在地,不知是面前着急的罗斯,亦或是一旁神色凝重的欧尼斯特做的。

那位伊甸成员最后带着对她的谩骂和诅咒去世了,并非是谁下了杀手,而是他的生命本身就即将走到尽头。

而后,她向大家坦白了一切。

罗斯在义愤填膺的说了些她听不太懂的话之后,建议她忘记夏娃的身份,只作为纳特.莱斯特而活。

她应该这样做吗?

但是,她的确很想这样做。

在这里她度过了如梦一般的几天。

没有仇恨,没有鲜血,没有哀嚎,没有杀戮。

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最渴望的生活。

然而她的过去还是如影随形一般地追上了她。

“我要一起去,把哥哥带回来。”

于是她鼓起勇气再一次面对起了自己的过去。

“……什么叫拉斐尔把哥哥当成了我?”

面对纳特的疑问,巴尔巴也面露难色,毕竟对着当事人说出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很考验他的心脏了,但他还是尽可能条理清晰的重复到:

“您的兄长回到伊甸原本似乎是想寻找您,但是一见面就被亚当大人强行认作是您,然后……”

“所以说……我其实并不是必要的吗……他需要的……其实……”

如果自己一开始连作为夏娃的必要性都不存在的话……

“夏娃大人?您刚刚说什么?”

巴尔巴疑惑地问到——他的确没有听清纳特低声的自言自语。

“没什么——我会去找到拉斐尔,不惜一切代价把哥哥救回来,然后——”

纳特感到有些晕眩。

她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

“——————————”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

“————————”

“我的愿望?我的愿望……”

巴尔巴看着突然停在原地自言自语起来了的纳特,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而随后他所“看”到的画面更是让他几乎在下一刻便扭头就跑。

纳特那空无一物的手臂下端开始留下深红色的液体,随后又凝固成了某种外观类似于血痂的可怕巨爪——这是她作为夏娃时的样貌。

然而,这次却没有停止于此,那血痂一般的物质疯狂地生长着,将纳特所包裹,不停歇的扩张,直至化作一个可怖的血之巨人。

巨人开始前进。

总感觉进度好像有点太快了……(思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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