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

在恍惚之间，帕特里克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

纯白的世界，纯白的人。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那声音问到。

“悲伤吗？愤怒吗？想要大闹一场吗？”

那声音说到。

“要不要来一场史无前例的超级大破坏呢~虽然你现在身上残留的那个小姑娘的力量不足以再引发她本人所能做到的那么大规模的影响了——但是不要紧~因为我会帮助你的！”

“什么……”帕特里克迷茫地问到。

那声音还在兴奋地絮絮叨叨着：

“如果这样做的话，连整个世界的秩序都会为之所倾覆吧~虽说这种游戏还是应该等文明再适度发展一些之后才更有趣，但是现在是个非常的好时机呢~不顺势来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未免也太可惜了~”

“……我为什么要颠覆这个世界？”

帕特里克问到。

“咦？”

声音停顿了一下，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问到：

“是我的错觉吗？我还以为你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呢？”

“我，当然很喜欢小樱。”帕特里克一字一句的说到，“所以我为什么要颠覆这个世界？”

“你不想报复那些伤害了她的人吗？不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声音的语气中带了些不耐烦。

“但是，如果全力释放小樱的能力的话，会有很多很多，多到难以想象的人失去生命的吧？”帕特里克低下头，“我不想这样，小樱她也不会希望这样的。”

“小樱她，喜欢笑，也喜欢别人的笑，喜欢好看的裙子，喜欢美丽的花朵，喜欢我包里放了很久的糖果。”

“她也怕疼，怕找不到哥哥，怕突如其来的惊吓，也害怕……”

帕特里克沉默了一下，接着坚定的说到：

“你说的那种世界不会是小樱所希望的世界，所以我也不想把小樱最后的力量用在毁灭上。”

“啧。”声音的最后一丝耐心也消失了，“叽叽歪歪的烦死了，是我的态度太好了，给了你自己有选择的权利的错觉吗？”

“？”帕特里克警惕地想要后退——不对，他现在在哪里？这里是——

“呵呵，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罢了，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能看到我对这个世界的全新改造了喔？”

“等一下——！不行——！”

————————

“失败了呢……咳咳……”

朱迪.蒙菲捂着胸口虚弱地喃喃自语到——开什么玩笑，明明都被削弱成那个样子了，结果他们甚至连接近亚当都做不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话说——真的有办法对付那种怪物吗？

要不是那个突然出现的血色巨人的话，他们大概连逃跑的可能性都没有吧。

朱迪费力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姑且靠在了旁边的一堵墙上，牵扯到的伤口让她疼的冷汗直冒，紧接着努力摸索起了自己包里带的应急医疗——

“……”

她的包呢？

“哈，哈哈。”到了这个地步，朱迪反而笑出了声，“x的，这次该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

“还是和莱茵.和波娣娅死在一起，这是什么鬼故事吗？”

朱迪侧头看向一半身子都埋在废墟里的莱茵.和波娣娅，饶有兴致的嗤笑到：

“难得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啊，和波娣娅。”

“的确，这是我当上执行官以来受到过最严重的一次伤害，这个身体在之后被修复的可能性可以认定为零。”

莱茵.和波娣娅漂亮的银色长发此时满是尘与土，散乱地铺在地面上，她大半个身子都被严严实实地掩埋在了废墟下，但却像感觉不到痛苦一样平静的回答着朱迪。

“搞什么啊？你是怪物吗？一点痛觉都没有的？”朱迪瞪大了眼睛看着莱茵。

“我不是怪物，以及我的确没有痛觉。”莱茵平静的回答到，搞得朱迪一时都不知道该做出些怎么样的反应了。

“哦，啊，那还挺好的，至少死的时候舒舒服服的，不像我一样疼的死去活来。”朱迪觉得自己的发言好像没过大脑——嘶，头晕晕的——算了，反正是说给莱茵.和波娣娅的，就这样吧。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却是莱茵.和波娣娅率先打破了这片寂静。

“朱迪.蒙菲，我有一个问题。”莱茵.和波娣娅平静地问到，“为什么你一直以来都表现的如此敌视我？”

“……哈？”朱迪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向莱茵，“事到如今？你问我为什么讨厌你？”

朱迪和莱茵相互对视了半晌后，绝望的发现对方居然是认真的，人都要没了，她在最后好奇的就是这种事情？

算了，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人机在这种地方较劲儿——

“嘁……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能告诉我原因吗？”莱茵问到。

“……嘛，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好像确实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朱迪眼神游离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开口到：

“我最开始，是为了你，才加入秩序的……”

“既然如此，你讨厌我的条件应该不成立才对？”

“啰嗦，闭嘴听我说。”朱迪不客气地白了莱茵一眼，“你肯定早就不记得我了，虽然当时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曾经被灰街的奴隶商人抓走过，最后，是你救了我。”

“……诚如你所言，我对你所说的事件并没有过多的印象。”莱茵回复到，“根据你所说的话推算出的时间段，我曾经参加过很多次类似的行动，所以——”

“都说了让你闭嘴啦，我就知道你肯定一点也不记得！”朱迪气势汹汹地打断到，“反正我在获救之后进行了很多努力，最后终于加入了第七区的秩序分部，后来又进行了很多努力，终于进入了秩序本部，最后见到了你。”

“……我当时，有很多很多想对你说的话。”朱迪咬着牙说到，“我想说，谢谢你救了我，我真的很憧憬你，我会一直以你为目标努力的——”

“我有很多很多想说的，但是——”朱迪脸色阴沉地皱紧了眉，“那一天当我来到你面前时，你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看了我一眼之后就离开了。”

“——”莱茵刚想开口，便又被朱迪打断了。

“你闭嘴！我当然没有这么小心眼儿，会因为这种事就讨厌你！当时我为你找了数不清的借口——比如你当时可能太忙了，没工夫停下来和一个无名小卒说话，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朱迪激动地说到。

“但是你要怎么解释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参加过秩序内部的任何训练？这已经不是用特立独行能解释的了的东西了，无论是吃饭，睡觉，训练，还是例行体检，从来没有任何人见过你进行过除了任务以外的任何集体活动！”

“我起初也不愿意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但是——为什么一切都那么刚好？你母亲是秩序的最高研究员，而你甚至从正间大人领导秩序之前就已经成为了最高执行官，但是正间大人上台以后明明资历最深的你却只做了第二席，而且除了这次以外你从来没有在任务中受到过任何严重的伤害——”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相信你是我记忆中那个把我从深渊中拉起的那个正义的执行官？”

朱迪连着说完了一大段话之后便突然沉默了下去，几次想要再次开口，却又硬生生的将话语咽了回去。

“关于你说的这些，首先我应当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莱茵.和波娣娅还是那副平淡的表情和语气，如果不是朱迪现在根本动不了，真的很想一拳抡在她脸上，“根据记录，当天我的信息处理模块出了一些故障，所以无法及时对你的交互行为做出相应的反馈。”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朱迪困惑的反问到，“说你像机器人，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机器人了？”

“并非以为。”莱茵.和波娣娅平静的回答到，“我的确并非纯粹的人类。”

“什……么？”朱迪仿佛发生了卡顿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吞吞吐吐到。

“严格来说的话，当时救下你的那个人也并不是我。”莱茵.和波娣娅的语气还是那样平静，“而是作为我的原型的，我名义上的母亲和实际上的创造者无因.和波娣娅的挚友——克莱因.斯考图。”

“在正间大人正式接手秩序之前的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克莱因小姐是当时为数不多的正直的好人，但是在那种环境下好人不长命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我并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导致了我的诞生，但一开始我似乎是作为克莱因.斯考图被制造出来的，然而无因女士在看到我后又极力否认了这一点，并开始认为克莱因小姐只是外出执行任务了，而我仅仅是一个她打算展示给克莱因小姐的惊喜罢了。”

“什么……不对，为，为什么突然要和我说这些？”朱迪被莱茵的几句话噎的结结巴巴，“啊？所以，所以——你之前的那些——”

在过去的很多时候，朱迪.蒙菲都曾孩子气的幻想过“讨人厌的莱茵.和波娣娅最好原地爆炸”。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

几乎接近透明的樱粉色的网如风一般掠过二人身侧。

在那之后，似乎仅仅是一个瞬间，朱迪听见莱茵.和波娣娅身上发出了机器故障的声音。

随后，没有飞溅的鲜血，也没有四散的肉块，但莱茵.和波娣娅的的确确的炸开了，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机械零件滚落到朱迪身边，看到莱茵的肢体断裂处的机械构造，朱迪停止运转的大脑才后知后觉的理解了现状。

“莱，莱茵……？”

“刚，刚刚那是，伊甸的圣女，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怎么会……”

“莱茵，莱茵.和波娣娅？”

明明知道被伊甸的圣女影响过的机械没有任何可以继续运作的可能，但朱迪还是忍不住喊到。

“呃呃——啊……”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伤口让朱迪疼的颤抖不已。

“哈啊……哈啊……”朱迪捂着伤口喘息到，“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

“不行！”

帕特里克一个鲤鱼打挺从莱昂内尔身上跳了起来。

“啊，帕特，你醒啦？”莱昂内尔眨眨眼，“感觉好些了吗？”

“什么，我——对了！莱昂你——”帕特里克语无伦次的手忙脚乱到，“对了，你的通讯器上次被那伙人扔掉以后找不到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嗯，对呀？怎么了吗？”莱昂内尔看着帕特里克奇怪的歪了歪头。

“我……我……”帕特里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怪异的梦——不，虽然说不清理由，但是他知道那绝对不是梦，所以——

“我要去救人。”帕特里克坚定的说到，“哪怕只能救下一个人也好，我必须去做。”

“好呀~那么我也会和帕特你一起的~”莱昂内尔说着站起来拉住了帕特里克的手，“那我们走吧？”

“……”帕特里克迟疑片刻后，回握住了莱昂内尔的手说到，“对不起，莱昂，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其实，我的能力是可以复制和我一直待在一起足够长时间的人的能力，我……”

“没关系呀~其实我也稍微有点猜到了，毕竟帕特你身上的颜色总是变来变去的嘛~”莱昂内尔笑着回答到，“但是我觉得很好哦？这样子就代表拥有数不清的可能性对吧？”

“……所以，刚刚我身上的伤，其实是从别人身上转移来的……”帕特里克说到，“我用你的能力帮助了一个受伤的孩子……虽然，虽然没能保护她到最后……”

“那也很厉害了呀。”莱昂内尔说到，“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一直保证某个人的平安健康啦，就算最后可能一个人都没有救下来，但是我们真实的为此努力过，那也就不算遗憾了。”

“莱昂你……总是那么乐观呢。”帕特里克忍不住胡乱抹了两把脸。

“因为没关系的，糟糕的事总会过去的。”莱昂内尔领着帕特里克跑了起来，“走吧，我们还有很多人的忙要帮呢？”

“嗯。”帕特里克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吧！”

（偷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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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