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又一下,啤酒肚男人把滑板扔到一旁,对男生拳打脚踢,除了滑板往脸上抡的那一下,他有意地往男生被衣服遮盖的部分打。
戚更双眉紧蹙,心急如焚。
还手啊。
站在原地当沙包么。
再不济跑啊。
好巧不巧,附近有巡逻的便衣警察,在得到报警信息时,执勤民警通知他们几个实习生先赶过去,不要打草惊蛇。
三分钟后,三个穿着t恤衫稚气未脱的年轻人狗狗祟祟地从侧门进来。
戚更在楼上远程帮助他们辨认方位。
“一楼西南角落,绕过掩体,墙面上有鲨鱼涂鸦,那个啤酒肚的男人,啊,他发现了。”
两男一女动作敏捷,双方距离只剩下几步之遥时,男人像一条滑溜的肥泥鳅踩上滑板试图从另一边溜走,三人小队里其中一个高壮女生三下五除二跳上坡面长腿一伸把他的板子踹开。
“闪开——”
她大喝一声,对面的滑板青年见状硬生生改变滑行路线,飞出去的长板直直撞到坡面上在空中旋转两圈半后摔在地面。
整个场面仿佛滑稽的港匪喜剧,板子啤酒肚男人身形一歪重重倒向身后,被另外两个男生手忙脚乱结束后压制在地面,其中一个男生像怕他再逃走,从自己的小黄鸭挎包里拿出雪白的镣铐甩在男人手上。
另一个人从绿色恐龙痛包中掏出证件。“不许动,警察。”
“我嘞个去,什么情况?”
“这是在演什么小短剧么。”
“哎呦,快,小宝,咱们离远点儿,看着怪吓人的。”
“……”
喧闹的背景音戛然而止,值班服务员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后脸上的轻松戛然而止,换上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小跑着来到跟前。
“警察叔叔…噢,不对,警察先生这是发生什么了。”
白毛少年血呲呼啦从在他们身后走出来,茫然无措地僵在原地。
服务员瞳孔震颤。
女警官走到一旁,手抚上耳机:“小姐,可否作为目击证人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戚更听着话筒里的人的请求,并应声。
“稍等,我在楼上,现在下来。”
直到红发男生出现在一行人的视野中,绷着脸树立威严的警察三人组一秒破功,挎着小黄鸭背包的男生用胳膊肘拐了拐身旁的男生。戚更视线下移,注意到了他的痛包。
嗯。
扎的桐生真一。
她今天cos的这位。
ACG爱好者遍布任何一个行业,诚不欺她。
“你就是报警的那个女生?”唯一一个三次元普通人类——女警官匪夷所思,她左看右看活脱脱就是一个穿的很时髦的男生。
谢谢你夸我还原,长官。
戚更心里暗爽。
“对。”
女警官勉强接受他是她的事实,温声说:“好,跟我们回警局填个笔录就行。”
戚更乖乖点头,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一旁默不作声用袖口擦血的男生。
白鹇刚想说不用,鼻血顺着嘴唇流下,错过拒绝的时机。
戚更把手帕塞到他手里。“用这个擦吧。”
“谢谢。”他怯懦道,声音很小,又重复了一遍,“谢谢。”
男生的个子比戚更垫完增高垫的身高矮了一头,应该和她原身高差不多高。
很瘦。
皮紧贴着骨头,是营养不良的那种瘦。
额角高高肿起,往外渗血,在几近透明的皮肤上显得尤为明显。
“长官,我只是教我儿子玩滑板,他一不小心摔着了,你抓我干什么。”
“你们也看出来了,这孩子他有病,磕碰着了就看着有点儿吓人。”
“你看你们这…小哥,把这给我打开,我赶紧带我儿子去医院包扎伤口,小孩子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啤酒肚男人堆笑,脸上是宿醉后虚浮的水肿,他套近乎似的用胳膊拐了拐旁边男生的腰侧,被男生嫌恶的扫了一眼,也不生气,一副老油条的模样。
“这些话留着到警局再说吧。”背着痛包的男生冷声道。
男人低头,面上浮现一丝阴狠,再抬头,望着报警的“红发男生”谑笑:“嗐,现在的小姑娘就是大惊小怪,什么都不知道呢就拿这点小事去麻烦人警察。要是社会上都是你这号人,人警官一天天都要忙死了。”
阴湿的目光不怀好意地掠过她的脸,衣服。
“按我说,你们这种奇装异服才应该抓起来,妥妥的五十万,一抓一个准。”
背着痛包的警官:“你!”
戚更不怒反笑,她讽刺道:“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别浪费口舌。抓紧时间闻闻新鲜空气,一会儿进局子里可得有段时间出不来。啧,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短短几天让她遇到好几个,超雄男能不能别出来祸害人。
不知道还以为她绑定了什么遇见烂人系统,完不成KPI就会被格式化。
三分钟后,几个人坐在警车上。
戚更靠着窗户,拿起手机给一无所知的岑先生报备。
A.蝴蝶小鸟:岑先生,你回去了如果没有看见我不要紧张,更老师我去警局里当目击证人了,做完笔录就回去找你。
A.蝴蝶小鸟:【小乌鸦戴墨镜】
从滑板场走到私房蛋糕店需要十分钟,等待蛋糕完成需要四十分钟。
岑竹声说完自己的定制要求后,走到一旁的座位上坐下。
珠宝收藏师回复了他的消息。
【可以,不过我现在在国外参加鉴赏会,东西等结束之后给您邮寄回来,钱的事先不说,等我回国岑先生赏脸跟我们几个老头子聚一聚就好。】
岑竹声回复。
【好,到时候我把我师父也喊上为您接风。】
正当他百无聊赖打算打开看了一半的番剧时,付筝给他发了个信息。
红玉半开菩萨面:再也不喝酒了,整个上午都头昏脑胀的,刚才还被一只比格挠了一下。打工人的悲催。
岑竹声无语。
云禾:嗯,这是你第n次说戒酒。
红玉半开菩萨面:嘿,我认真的。你干嘛呢总裁,有时间吃午饭么。
云禾:给小姑娘买蛋糕。
红玉半开菩萨面:?
岑竹声撑着下颌,送上门的炫耀对象,不能浪费。
云禾:我现在已经被她放在“有好感”的人这个范围内。
付筝没控制好力道,手里的笔被转飞出去。他仔细品了品这句话,某人特地在有好感前后加了引号和爱心。
嗯,挺讲究对称美学的。
所以——
为什么有种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探讨恋爱进程的诡异感。
而且谁知道这个范围有多大,万一人家只是随便发了张好人卡。
付筝删删减减,只留下一行字。
红玉半开菩萨面:少爷,您开心就好。
……
蛋糕店店长是个温婉的中年女人,她搁着玻璃往蛋糕上裱花,偶尔偷偷看窗外的男人。
比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漂亮,漂亮到她一开始说了一句。
【美女,想吃点什么。】
她眼底闪过羞怯的光。
最重要的是,这人的满身清贵之气,一看就不是他们小县城的。
留着长发的男人只会被投以异样的目光,归到“不伦不类”那一类。
想到这里,女人低头,神色落寞。
要是她的孩子能出来读书,一定能更自信一些。然后凭他出色的能力,结交很多跟这位先生一样斯文有内涵的优质朋友。
手下的蛋糕渐渐成型,按照客人的要求在下层用粉色的奶油做成蝴蝶结装饰,上层铺满草莓,最后用白巧克力雕成憨态可掬的山雀插在上面。
冰淇淋蛋糕容易化,店长之前专门定制了打包盒,她将蛋糕小心翼翼放进去。
正要拿出去给客人时,只见他一改放松的神色 ,表情紧张向她走来。
店长忙起身走出去。
只听男人说:“不好意思,可以先把蛋糕暂时存在店里么,我晚些时候过来取。”
“可以可以,我这就把蛋糕放到冰箱里冷藏,不影响口味。”
得到答复后,岑竹声道谢,然后匆匆离去。
到了警局,坐班的老警官看到被扣押的犯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肉眼可见的匪夷所思。
“刘鑫海,你说你会改过自新重头做人,才一天又犯事儿了?怎么,还想继续吃牢饭?”
啤酒肚男人,也就是刘鑫海,一副老油条的样子,搓了搓手,“嗐,都是误会,老张你快让他们给我解开,戴着这玩意儿跟重刑犯一样,吓到来办事儿的群众就不好了。”
女警官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走上前,“师父,你认识他啊。”
老张嗤笑:“认识,老熟人了。年轻那会儿三天两头都得来局子里一趟,之前犯事判了十年,刚从牢里出来。”
“这次是因为什么?”
“殴打小孩。”女警官示意他往边上的男生看。
老张抬眼,“嘶——这孩子长这么大了。”
他目光往白发男生的脸上扫过去,高高肿起的额角,漠然无机质的眼神,一直用手帕挡住的鼻子。
“什么殴打,这闺女说的真难听。凡事都要讲证据,都说了我那是教他滑板。老张你也知道,我家这小子打小就爱玩这个,这孩子滑的时候不小心磕着了。”刘鑫海大声嚷嚷抗议。
看他这底气十足的模样,戚更隐隐猜到原因。
白鹇无所谓地笑了笑,心底对这件事的结果不抱希望。
他阴暗地想:你为什么不打死我。
痛苦和绝望曾经将他溺于不见天日的深海,若不是可怜那个女人,他或许已经早早拉着这混账一起坠进无望的深渊炼狱。
肋骨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精神上的枷锁更是扼紧他的咽喉。他在无形的囚笼中挣扎,撞的头破血流后心如死灰。
空气中弥漫着欲燃未燃即将熄灭的硝烟,戚更晃了晃手机,打算做这个点燃火星的人。
她语气漫不经心:“喂喂,大叔,你是觉得避开监控,就能安然无恙么。那真不好意思,我完完整整录下来你打人的全程,并且合理怀疑你有暴力倾向,对社会存在威胁。”
刘鑫海的表情一寸寸僵住,嘴角的弧度看起来滑稽可笑。
“林歌,你带着这孩子去做伤痕鉴定。”老张给女警官使了个眼色。
“是。”
林歌走到男孩面前,目露同情。“跟我走。”
“韩乐心,许一诺,你们两个带这姑娘记一下笔录,小江,你把犯罪嫌疑人带到拘留室。”老张叫住一旁路过的警察。
许一诺:“是,师父。”
韩乐心:“好嘞。”
小江:“是。”
三人异口同声。
许一诺,也就是背着痛包的男生,走到戚更面前,他习惯性地秃噜出来:“老师…呃…”
戚更瞧着他卡壳的模样,抿了抿嘴,压住上扬的嘴角。
“我姓戚。”
许一诺目移,躲开她的视线:“戚小姐,请跟我来。”
韩乐心走到戚更右边,笑:“只是一些例行的流程,不用紧张。”
戚更僵直的背稍稍卸力。
她尬笑两声:“好的。”
面对欺软怕硬的恶人时,她端的是天不怕地不怕攻击力爆棚的架势,靠谱且强势,这会儿面对未知的事情,社恐属性大爆发。
同人女幻想中的最可能进局子的方式是浏览了一些不可言说的网站,被帽子叔叔打电话。
戚更在脑海中酝酿半天,最后蹦出来四个大字。
殊途同归。
桐生真一,我编的名字,感觉凑在一起好听。。。目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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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目击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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