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板很硬,磕的后背生疼,沈言谦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在压制他的人脸上。
野星牧半隐匿在黑暗中,月光都无法照透他阴郁漆黑的眼睛,敬绷着下颌盯着他,“为什么要跟踪我?”
声音略带着沙哑,却还是很好听,猜测是白天怒吼伤了嗓子。
此刻一个诡异的想法冒了出来,沈言谦咬着后槽牙反问他,“为什么装病?”
果不其然男人脸色一冷,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被外头的脚步声所惊吓。
夜查的护士要到这间病房了,沈言谦虽知道目前的处境很危险,但更不想被人发现他在这里。
野星牧身上有许多未解之谜,他不能暴露,不然收复卡牌可能就要失败,失败意味着无法逃离游戏的世界。
横竖都是死,沈言谦赌一把相信野星牧。
没要人开口,沈言谦自动钻入了被子里头,看发愣的野星牧还不客气的朝人屁股上拍了一下,“你快点那啥起来,等着被发现吗?”
单人床上躺两个成年男子有些拥挤,好在被子够大和屋内够暗,沈言谦尽量贴着野星牧的身子,装作是一个人的样子。
能清楚的听到胸膛噗通跳动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正打算放缓呼吸突然一只手伸了进来,拿着一团棉布似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沈言谦来不及挣扎,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护士小姐并不会太靠近床边,特别是野星牧这种具有较强攻击性的病人,约束带虽然能限制住男人的行动,可谁也不能确保成年男性发疯的力量是否能挣脱约束带。
人在床上,看了眼约束带绑着,护士就离开了。
门一关上,沈言谦迫不及待的探出了脑袋,吐出了嘴巴里的东西。
沈言谦眼前一黑,恨不得和这家伙拼命算了,“你他妈拿臭袜子塞我嘴里!怪不得熏的我头晕。”
“那是你胆子小,袜子我还没穿过。”野星牧的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从约束带内拿了出来,转动着手腕斜眼看着他。
没有了一开始的凶狠,带着些许的打量,“你为什么不求救?”
“怎么求救,让女士看见我嘴里被塞臭袜子吗?”沈言谦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小声的嘀咕道,“那我的脸就丢完了。”
“为什么要跟踪我?”野星牧再一次问出了没有被回答的问题。
“为什么要装病?”沈言谦耸肩,“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如何?”
“不如何。”
野星牧冷冷的吐出一句,手利索的打在了沈言谦的后颈处。
妈的,偷袭狗。
可惜没能骂出口,沈言谦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沈言谦不舒服的翻身躲避,脖子后传来一阵阵隐痛,不舒服的拧起眉头。
猛然想起还要上班,快速从床上翻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李阳煦收起报纸,“再不醒我就要叫你了。”
这里不是他的房间,沈言谦揉着后脖颈,心里反复把野星牧拉出来骂了好几遍,询问道,“我怎么在你这里?”
“你应该先想想,为什么大半夜的你会躺在员工宿舍楼下。”李阳煦起身坐到了他的身边,手掌贴上了沈言谦的额头,“如果不是我办事回来晚了,恐怕你一睁开看见的就是天了。”
那该死的神经病,打晕他后就随意丢在了楼下,那还不如让他找机会自己回来,难为他帮忙了。
野星牧在沈言谦这里的印象算不上好,这家伙性格恶劣且做事带着浓重恶作剧的意味,
“我记不清了。”沈言谦憨憨笑着打马虎眼,不敢对上李阳煦的目光,微微侧过了头。
“没发烧。”李阳煦收回了手,“时间不早了,要到查房的时间了。”
差点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沈言谦道了声谢后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跑回自己的房间洗漱后,踩着时间点到了医院大楼,刚好赶上查房尾巴。
沈言谦乖巧的跟在李阳煦身后,他是自己的带教老师,就算游戏中会自动显示出操作方法和用什么药物,沈言谦还是想着多学一点不是坏事情。
查房到野星牧时沈言谦借着遮掩瞪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好几眼,眼神要是能有实质,那野星牧已经被沈言谦用目光劈头盖脸的揍了一顿了。
男人依旧是呆滞的盯着天花板,发现了沈言谦的小动作却装作没看见。
只有沈言谦知道,撕去伪装后的野星牧是多么,跟白天要么呆滞,要么暴怒的人根本不一样。
就在沈言谦以为李阳煦签完字可以离开时,他淡淡的开口了,“杨护士长,再给他推一针镇定剂,我待会下医嘱。”
沈言谦愣了一下,想反驳却发现周围的人早习以为常,甚至在讨论今天食堂的早饭。
野星牧再次狂躁起来,不配合注射,甚至踢翻了床尾的桌子,几个人按住按着才将他稳定住,一针下去野星牧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看的沈言谦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并不喜欢野星牧,甚至于刚才还想着找机会揍他一顿,可看见男人挣扎无果,平白无故被推注药物时,忍不住的产生了愤怒的情绪。
周围的人太多,沈言谦忍住忍着到查房结束,跟着李阳煦进入了他的办公室,为了避免产生让人误会的动静,沈言谦关上了门。
李阳煦脱去了工作服挂在衣架上,取下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从病房内出来就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你是不满我对野星牧注射药物?”
“他并没有发病,为什么还要注射镇静的药物?”沈言谦抿起嘴唇,满脸不开心。
“那有凳子,坐下吧。”李阳煦面对质问并没有不满,靠在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缓慢的开口解释道,“野星牧的情绪非常不稳定,他入院时我跟踪了解过。多次看似平静突然的暴怒。”
“野星牧是军队中最优秀的一批,他发狂起来整个办公室的壮汉都控不住他,因为他导致医院内不少工作人员受伤,甚至于落下了残疾。”
“怎么会这样?”沈言谦有些不确定了。
昨晚上野星牧除了有点粗暴外其他都很正常,所以沈言谦才大胆的怀疑野星牧是装作精神病,来这里是有什么原因的。
听李阳煦那么一说,沈言谦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他竟然和随时发狂的人呆了那么久。
“现如今局势动乱,各国间谍涌入,野星牧作为间谍在执行任务中和同伴不幸被抓到,根据送他来的士兵描述,野星牧眼睁睁的看着同伴被折磨而死,而他自己也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好在被及时救了出来,但也因此精神失常。”
李阳煦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如今局势混乱,军方正是用人之际。像野星牧这样的人才如果不是非必要原因,你觉得会弃用他吗?”
从办公室内出来的沈言谦还恍惚着,按照李阳煦的说法野星牧是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的,但无法控制的脾气和巨大的摧毁**,无一不显示他的精神确实受到了创伤。
这该怎么办。
要是一个正常的人沈言谦还有信心,面对一个精神病要如何去把这张卡牌收集起来。
跟他讲道理?
脑海中野星牧漆黑阴沉的眼神一闪而过,沈言谦搓了搓胳膊,还是先保持距离为好,再等等有没有其他的机会了。
明白其中隐情后的沈言谦每次查到野星牧的病房都躲在人群的后面,被同事嘲笑无关痛痒,万一野星牧发病了,那肯定第一个扑的就是自己,毕竟他和野星牧之间有着瓜葛在。
相安无事的过去小半个月了,山里头的天气越来越热,沈言谦在宿舍内干脆就穿着大裤衩到处晃悠,翘着二郎腿翻看从李阳煦那儿拿来的专业书。
书本已经翻开大半,上头有李阳煦学习时标注的重点和注解,看起来轻松不少。
在这期间沈言谦学会了不少基础的知识,才发现成为一名医生是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更不用说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了。
好在沈言谦脑袋还算灵光,看下几遍配合临床,学的还算是牢固。
门外头郑跃冲着他喊了一句,“李主任买了西瓜,让大家过去拿,你快点去,免得没了。”
西瓜!
在炎热的夏天里,谁能比西瓜更加犹如,沈言谦当即从学海中钻了出来,踩着拖鞋跑了出去。
李阳煦正站在房门口和隔壁病区的主任说着什么,心情很不错的样子,看见露出劲瘦上半身的沈言谦时一愣,随即笑道,“怎么连上衣都不穿?”
“天气太热了,穿着也是汗湿,快让我瞧瞧哪个西瓜最甜。”沈言谦一溜烟的钻了进去,有半粉色瓤子的西瓜单独放在一边,光看颜色就知道甜。
沈言谦佯装不在意的询问道,“李主任你还给别人单独留啊?是谁啊?杨护士长?”
谈话的人已经走了,李阳煦抱着胳膊靠在门框处,眉眼间满是惬意,“乱想什么,给你留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
沈言谦笑的极其不值钱,美滋滋的抱着西瓜就要走,被李阳煦拉着胳膊留了下来,微微挑眉的询问道,“你还是把衣服穿起来,山里头蚊虫多的,别被咬了。”
男人的皮肤白皙透亮,有着少年般的滑嫩,腹部隐约能看见腹肌的影子,抱着半边西瓜笑的肆意,唇红齿白看的人心情跟着洋溢起来。
“我屋内点了蚊香,不害怕。”沈言谦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卷翘的睫毛忽眨忽眨的,“老师也小心一些,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大黑耗子蹿床底下去了。”
说完沈言谦头也不回的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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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偏执的病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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