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暮承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锐痛,猛地收回手,腕间已然留下一圈泛红的牙印。
恍惚间竟与儿时重叠,这小家伙气极了,向来还是喜欢用咬人这种孩子气的方式发泄。
简西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当初,就是这双漂亮晶莹的眼睛,让陆暮承放弃了抵抗。
“简总,我是直男。” 陆暮承喊得还是那样生疏,仿佛急切地想撇清这层关系。
“直男?” 简西州凑过去,轻轻吹了下男人的耳根,低声问:“直男会躺在男人身下叫吗?”
陆暮承:“……”
陆暮承向来情绪沉稳,自然不会与这般孩子气的行径计较,在他心底,眼前人始终还是那个需要迁就的小家伙。
他指尖揉了揉腕间的牙印,语气平静地追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刚不是说了吗?对那一晚负责。” 简西州回答。
“别胡闹了,你冷静两天,我再过来找你。”
陆暮承无奈揉了揉太阳穴,他忽然转身,准备离开,又听见身后的人说:“你会后悔的。”
陆暮承走了,他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办公室里只剩简西州一人的身影,方才还带着几分乖巧的目光,转瞬便被冷厉的锋芒取代。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手腕上的钟表,心中冷笑,凭他此刻的能耐,陆暮承就算是长了翅膀,也逃不出这片地。
陆氏集团。
当年,陆暮承离开后,在国外没什么人脉,勉强读了个研究生。他独自工作打拼,和家里也断了联系,今天刚回来,被他父亲狠狠地打了两巴掌。
“爸,对不起。” 陆暮承跪在地上,愧疚地垂下头。
陆郧吃了点降压药,坐在办公室沙发上,连连叹气,“你和小西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最好的兄弟,三年前外出聚会,他说吵了一架,你就离家出走?你心态如此幼稚吗?”
陆暮承跪在面前没吭声,右脸颊红肿,还有五根手指印在上面,也无法解释。他和简西州三年前一场宿醉,滚到了一张床上。
“我昨天和老简打过电话,他也不知道小西为什么这样做,说可能是小孩子闹脾气。你过去和他好好谈,明天带点礼品,过去老宅看望你简叔叔。”
陆暮承性子本就温顺,从不违逆父母的意愿。他心里清楚,陆家如今早已没有退路,即便前路难测,他终究还是要去面对简西州。
…
第二天夜晚。
陆暮承驾着黑色宝马驶入车库,目光却忽然愣住,角落里有五辆跑车,保时捷、法拉利、兰博基尼等。身价动辄百万往上,气场凌厉夺目。
他心中了然,这些年简家的生意早已今非昔比,不仅成了顶尖科技集团,实力更是远远甩开了陆家。
这些车,只是简西州的玩具。
管家上前推开别墅花园外的铁门,陆暮承随其步入园内。
脚下鹅卵石铺成的地面很洁净,游泳池在左边,中央喷泉正簌簌洒着水花,宛如一座精致公园。走到最里面,那栋临湖而建的独栋别墅才彻底映入眼帘。
陆暮承小时候来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走,今天却一直不敢进门。
他很难面对简叔叔和阿姨,想到和简西州缠绵的那一晚,就觉得无比罪过。
“陆少爷,到了。”
陆暮承双手提着礼品,回过神:“啊,好的。”
陆暮承走进门,佣人过来迎接,提东西:“陆少爷好。”
“嗯。”
简夫人从沙发上起来:“哎呀,小承到啦,阿姨还准备打电话问你到哪里了呢。”
简功名也从书房出来,他身体抱恙,杵着拐杖,缓缓走过来笑道:“小承终于回来了,三年不见,长得这么俊秀,脸上淤青怎么回事?老陆是不是揍你了?”
“我没事。”陆暮承过去搀扶着他,“简叔叔,您身体怎么样。”
简功名挥了挥手,“不碍事,老毛病,高血压经常发作,现在只能在家安心养着,倒是你,当年为什么放弃学业,跑到国外读书呢。”
陆暮承低头,攥紧手指紧张道:“……我和小西闹了点矛盾。”
“我听说了,真是两个小孩子,吵架吵这么凶。我和你爸当年同窗的时候,在学校经常意见不和,甚至动手互殴打架,也没像你们这样。”
陆暮承微微弯腰:“对不起。”
简夫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如见救星:“你来得可算正好!洲州小时候跟你最亲近,你好好跟他说说。他肯定不是存心要和陆家作对,这孩子自你走后,身子就一直不好,总犯头疼的毛病,你看,今天又发作了,脸色看着都不太好。”
陆暮承担忧:“头疼?我去看看。”
…
主卧很宽敞,简西州躺在中间,床单微微凹陷下去,陆暮承进来的时候,被子的鼓包微微动了动,将自己蒙得更紧。
陆暮承被这个可爱的举动笑到,小朋友还是这样,生病的时候,就会躺在床上不出门,还要把自己捂成团。
“小西。”
“你病了吗?”
简西州很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他钻出毛茸茸的脑袋,头发蓬松卷起,眼睛聚焦后像只小猫。
他太阳穴突突跳,眉头紧锁,整张小脸惨白,偶尔传来阵阵刺痛,冷汗浸湿了刘海,瞧着让人怜惜。
“你还好吧?”
陆暮承坐在他床边:“……我知道躲不掉,迟早会面对你,算我求你,别和陆家作对。”
简西州愣住,满眼不可置信:“你第一件事,难道不是关心我?只是为了帮陆家说话,才来见我吗?”
他记仇,心里又落下了一笔。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陆暮承伸出手,帮他揉了揉太阳穴,“我帮你按按,你以前不是没有头疼的毛病吗?”
简西州很委屈地吐槽:“你离开那年,我独自闯出去到处找你,在机场外面被摩托车撞到,磕伤了头。那天下很大的暴雨,流了好多血,后来就有了后遗症,天冷的时候,经常头疼……全是你的错。”
“什么?你找我受了伤?”
陆暮承瞳孔骤缩,心脏某处忽然一股刺疼,养尊处优的小少爷,竟然还受过这种苦,小时候,弟弟手指磨破皮他都要吹一吹。
“我看看,伤得严重吗?还有什么后遗症?平时有没有定期做检查?”
陆暮承一听他受了伤,神色一紧,满眼都是心疼。他立刻将人拥入怀中,不由分说地抬手抚上他的太阳穴,指腹轻柔地打圈按揉,语气里满是亲昵的温柔:“我在国外学过按摩,你别动,给你按按。”
简西州闭上眼,确实有缓解,他又抬头:“还是疼,桌上有药,喂我喝。”
“好吧……” 陆暮承拿起旁边的杯子,找到药丸,心中无比惆怅:“我都不知道你喝多少。”
“白色两粒,绿色三粒。”
“好。”
简西州突然扬起下巴:“我要你嘴对嘴喂我。”
陆暮承诧异愣住:“小西,我们已经长大了……不能做这种事情。”
“是吗?那你走吧。” 简西州用力推开他,侧身躺下捂住脑袋。
陆暮承攥紧手里的药,生病不喝药,还在这撒泼,偏偏他最受不了这样。这个可爱的弟弟,永远是他心里的那根刺,拔不掉,也不能摸。
简西州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也喜欢自己吗?
“我喂。”
陆暮承抿了口温水,正准备把药放在他嘴里,床上的男孩却骤然起身,抬手狠狠将他的手拍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他心头一跳。
啪——
玻璃杯摔碎,简西州猛地起身压住他,将人狠狠地按在床上,直接脱掉男人的外套,扯掉里面衬衣的纽扣,吓得他惊慌失措。
“简西州!” 陆暮承死死攥紧衣服满眼惊慌。
“你在干什么……叔叔阿姨还在楼下……”
“那你声音再大一点。”
陆暮承捂住嘴,他不能出声,会被楼下的人听见。佣人在门口问:“少爷,是水杯掉了吗?要不要我进来收拾?”
陆暮承疯狂摇头,衬衣纽扣很快扯坏了几粒,衣袖被拽掉,皮肤暴露在空气下。屈辱的羞耻感让他眼眶骤然发红,不敢出声,怕被人听见,只能咬牙忍着。
简西州一言不发,竟直接把他的皮带扯得崩开,像一只正在拆家的二哈。
“求求你……”
“求你……”
他不知道,乖巧的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佣人还在外面敲门:“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陆暮承闭上眼,泪珠从眼角滑落,紧紧抓着衬衣发抖。
男孩才回答:“不用进来,我在换衣服。”
“好的。”
陆暮承松了口气。
简西州坐起来,看见陆暮承的眼泪,他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陆暮承,被人虐待的感觉好吗?你当初抛弃我……三年,如果不是我想到了办法,你根本不想回来……那么讨厌我,还想亲我?异想天开,现在知道委屈的滋味不好受吧?”
“如果能让你解气,你随意……”
陆暮承揉了揉眼睛,指尖刚触到地上的衣服,肩膀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猛地回头,才发现身后的男孩不知何时扑了上来,牙齿正狠狠嵌在他的肩胛骨上。
很快,鲜血滴了下来,他痛得挣扎:“简西州……小西……不要这样……好痛!”
简西州却像是受了委屈的人,眼泪啪嗒掉下来,落在他肩膀上。
“为什么抛弃我……”
“如果不是我能力够强,你还会回来吗?”
“哥哥,我们和好吧。”
陆暮承捂住肩膀,鲜血滴下来染红了衬衣,他低头望去,干净的皮肤上面被咬走了一块皮,能看见里面鲜红的血肉,好狠。
到底怎么了?
刚刚还在羞辱他、咬他,又说和好?这人精神分裂?
陆暮承扭头,撞上简西州那双哭得湿漉漉、发红的眼睛。
此刻的简西州,竟莫名显得很乖巧,他怯生生地眨了下眼,嗓音还带着哭腔:“哥哥,对不起。”
陆暮承又心软了,根本不能和简西州对视。
“你别哭了,很烦。”
陆暮承起身穿衣服,衬衣只能裹着,还好有外套,险些踩到地上的玻璃碎片,他忍着疼,狼狈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简西州坐在床上笑了起来。
“有趣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三年了,他是怎么在地狱里熬过来的,要让陆暮承也体会一遍。
吃饭时。
简西州坐在对面,时不时伸出脚踢对面的男人。
陆暮承右肩隐隐刺疼,拿筷子的时候手有点抖,还要避开对方从下面踢过来的脚。
简西州腿很长,伸直的时候,搁在他大腿根上,还在往前伸,故意捉弄他。
陆暮承突然站起来:“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走后,简功名拍了拍桌子:“州州,你在底下老是踹桌子干什么?”
简西州哼唧两声:“我有多动症。”
简父:“……”
可爱的弟弟,像只发凶的小狗狗,生气了嗷嗷叫,哥哥无奈哭了哭,他养大的小狗,能怎么办。
……
简西州小名:小西,西宝,洲州。
陆暮承小名:小承,承承,暮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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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有多动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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