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淑离迷迷糊糊睁了一下眼,暗沉沉的房间里各色人等往来穿行,或坐或立,耳畔是细碎的哭泣和嘈杂的人声。她只觉得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又晕了过去。
“姑娘,这胭脂米粥最是养人,我伺候您用些吧。”一个身着藏青色比甲的妈妈将手中的红木托盘放在如意桌上,一张团团脸儿,看着格外喜人。
淑离本想自己起身,奈何身上半点力气也无,起到一半又气喘吁吁地跌回床上。那妈妈忙伸手将她扶起,又往她身后塞了几个软枕给她撑着。
淑离醒了有几天了,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因此不敢多说话,像根木头一样,由着妈妈给她喂了粥,又用温水投了帕子,细细地给她净了面。
那妈妈叫来个小丫头将东西收拾了,自己又扶淑离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看她木木呆呆的,眼圈倏地红了:“我早说咱们跟那表姑娘八字相克,只要遇着她,姑娘就落不到好!你瞧瞧,明明是姑娘是为了救她,末了她却好端端的,偏叫姑娘受罪!”
这事儿淑离倒是清楚,她这几天半梦半醒的,身边的小丫头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倒叫她听了个满耳。
表姑娘姓杨,闺名婉婉,乃是这府里早逝大姑奶奶的独女,因她父亲丧妻后又另娶了继妻,府中老太太心疼她年幼失恃,又恐她在继母手底下受磋磨,便常常将她接了来,一年三百六十天,倒有三百天是在殷府里过的。
杨婉婉人如其名,温柔婉约,贴心懂事,府中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的。
只除了殷淑离这里。
原来的殷淑离是府里的嫡出幼女,只比杨婉婉小两岁。可别小瞧了这两岁,自古有人的地方就有比较,杨婉婉与原主一同进学,因着她年纪长些,念书是杨婉婉念得好,写字是杨婉婉写得好,绣花是杨婉婉绣得像,画画也是杨婉婉画得有神韵,把个原本还挺有灵气的小姑娘硬生生比得抬不起头来。
杨婉婉原就身世可怜,她人又争气,也可人疼,原主的亲娘、亲祖母便不免处处偏疼一些,衬得原主越发像个小可怜了。
明明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偏偏在这家里却像是寄人篱下,小姑娘身边又没个人开导,天长日久,不免就有些偏激,总想着要跟杨婉婉别苗头。
杨婉婉处处体谅,事事让步,只当她不懂事,也不与她计较。次数多了,原主的母亲便要来训她一顿,说些“不知孝悌”之类的话,闹得小姑娘又气又委屈。
这回原是殷府外出赴宴,那家的小公子年纪幼小,摆脱了仆从跑出来玩,慌慌张张间一头撞上了湖边站着的杨婉婉,杨婉婉尖叫一声,将要坠湖,原主离她最近,忙伸手拉她,谁知人小力弱,反被一块儿拉下湖去。
殷淑离用了粥,迷迷糊糊又闭上眼,她这几日高烧反复,清醒的时候不多,吓得身边的嬷嬷丫头一刻也不敢走远。她自己倒不太担心,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嘛。想她大好年华,因为救人穿到这里,老天总不至于让她在这里苟延残喘两天,再立马把她带走吧?
她又想到另一个因为救人没了性命的小姑娘,兴许,那小姑娘也穿到她那里去了呢?殷淑离在心里叹了口气,沉沉地睡了过去。
崔妈妈看淑离睡着,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房里只听得自鸣钟“滴答滴答”的动静。
正院里。
方氏两个太阳穴上各贴着一块膏药,脸儿黄黄的,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虚虚地靠在榻上:“姑娘今日可好些了?”
崔妈妈眉头微蹙:“用了半碗粥,现又睡了。”
方氏将药盏往小几上一搁,红着眼:“这孩子真是要摘了我的心去!”
来兴家的忙劝道:“太太要善自保养才好,回头姑娘好了,见太太为她伤了身子,岂不自责?”
方氏年近四十,前几日忙着殷淑离的事,一时不察晕了过去,大夫仔细诊过之后,竟是又有喜了。因她年纪大了,这一胎便格外艰难,虽然记挂女儿,却也只能卧床休养。
方氏有喜的事,众人没敢与淑离说,都觉得因着方氏多疼了杨婉婉一点儿,她都别扭成这样,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即将有个新弟弟妹妹,还不知要闹成如何呢。
淑离是从小丫头们的窃窃私语中知道这事儿的,她倒挺理解的。
方氏必然不可能疼大姑姐的孩子胜过自己的孩子,她疼杨婉婉,许是为了在婆婆面前显示自己的公正,大半还是为了给原主找个标杆,其作用类似于“别人家的孩子”。谁知心理疏导工作没跟上,只立了标杆,忘记了鼓励,养得小淑离越发自卑偏激。
淑离搭着夏至的手,在院子里走了两圈,阳光正好,院里的花挨挨挤挤地开着,红的黄的紫的白的,看着就生机勃勃。
夏至见淑离脸上已经见了汗,忙扶着她坐到藤椅上:“姑娘这几日身子好多了,胃口也开了些,再过几日,也能出门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了。”
崔妈妈端了一盏银耳羹过来,笑道:“不急,老太太、太太都说让姑娘好好养养呢。”
淑离苦着脸:“好妈妈,我不吃了,再加这顿,我今日已经吃了五顿了,就是养猪也没有这般养的。”
夏至“噗嗤”一声笑了:“妈妈好歹也让姑娘歇口气吧,您瞧瞧,这肚子还鼓着呢。”
崔妈妈笑斥:“胡说,大夫说了,叫姑娘要少食多餐,就是这五顿,我看也没别人一顿来得多。”
淑离可怜兮兮地看着那甜白瓷的碗,若在从前,她定要细细欣赏把玩一阵才好,可如今——她眼睛一闭,屏住气,就义般“咕咚咕咚”将那一盏银耳羹喝完。
看得崔妈妈哭笑不得:“哪里就跟喝药似的?”
几人正说笑,从门口进来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着浅碧色弹墨裙,挽着一条鹅黄的披帛,生得眉清目秀,娉婷袅娜。还未开口,便微露哽咽:“妹妹可大好了?多谢妹妹救我性命,都是我连累了你。”
淑离眨眨眼,这就是杨婉婉了呀,她客气笑道:“我也没救下你,谈不上救你性命,快别这么说。”
杨婉婉道:“这是两回事,难道妹妹尽力救我,我却因自己还是落了水,便要将妹妹一片爱护之情抛之脑后了吗?”
她身边的丫头此时将手中捧得几匹香云纱往前一送,笑道:“姑娘不是向来喜欢我们姑娘那儿的香云纱吗,我们姑娘念着您,挑了最好的几匹给您送来呢。”
冬至刚巧领了人从库房里抱了一堆衣料出来,闻言扯出个一眼就能看出的不走心的笑:“哎呀,不过几匹料子,谁又稀罕了,往常多少好料子,”她拍拍小丫头们怀里的布匹,“姑娘也不过是赏给我们做衣裳。多谢表姑娘好意,只是眼见着要入秋了,这香云纱也用不上了,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杨婉婉面色微红,讷讷道:“是吗?啊,这样啊……”
她身边的丫鬟倒是气怒难忍:“这是什么话,我们姑娘好心好意来给你们送东西,倒送出不是来了?”
淑离坐在藤椅上,上下打量了这丫鬟一眼,笑道:“好丫头,叫什么名儿啊?”
那丫鬟愣了一下,只以为淑离在羞辱她,她自小伺候杨婉婉,淑离怎么会不认识她?她涨红着脸,硬声硬气道:“回姑娘话,我是碧莲。”
淑离差点儿笑出来,实在是这个词在后世被用得太多,第一时间总给人一些不好的联想。淑离忍住笑,慢慢地问:“你是跟谁学得规矩啊?”
碧莲梗了梗,颇有些不服气地低下头:“奴婢知罪。”
杨婉婉不好意思道:“她在我身边散漫惯了,妹妹莫怪。”
说起来,杨婉婉委实无辜。若是她亲娘还在,谁愿意一直住外祖家呢,就是外祖家里再疼她,难道还能有亲娘好?她既住在别人家里,当然只能事事小心谨慎,处处表现得宜,若是可以,难道她不想像原本的殷淑离那样,想做什么做什么,想针对谁就针对谁?因为表现好,成了人家的对照组,到头来还得自己时时处处赔小心,难道她就不委屈?
杨婉婉委屈,原本的殷淑离也委屈,淑离左思右想,丫丫个呸的,都怪杨婉婉那个“渣爹”,真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古人诚不我欺。
“这您可猜错了,”夏至替淑离把钗环卸了,拿了牛角梳给她通头发:“杨大人挺疼表姑娘的。只是他公事繁杂,后宅的事难免疏忽,杨太太自己又有儿有女的,难保不会偏心,他也不好总为些衣裳果子的事跟杨太太争执,干脆就送到我们府里。
当初大姑奶奶在家时何等受宠,所谓爱屋及乌,表姑娘在咱们家自然比在继母手底下好得多。”
“哎,”淑离烦躁地将一个紫檀木的雕花首饰匣子合上:“这么说,我还得继续在表姐的光辉下讨生活。”
冬至已经给她铺好了床,闻言笑道:“您又来了,她光辉她的,您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怕她做什么。”
淑离叹口气:“怕倒是不怕,可这不是显得我怪笨的!”
夏至扶着她往床边走:“您还小呢,等大两岁,自然就好了。”
淑离看看夏至,又看看冬至,眉头皱成一团,问:“这个话,是不是已经说过好多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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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穿成炮灰女配》
文案:
明月离好好当着自己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谁知眼睛一闭一睁,穿进一本狗血团宠真假千金文里,成了被团宠女主啪啪打脸的炮灰真千金。
——不但智商低,而且心地坏,最终落得个被关精神病院凄惨早逝下场的那种。
明月离:?!好大的狗胆! 本宫不发威,你们竟以为本宫是什么绝世乖巧小猫咪?
于是明珠发现自从那个土包子姐姐被找回来之后,自己的好日子似乎到头了——
原本录综艺
网友:【妹妹真是我见犹怜!】【守护全世界最好的妹妹!】【谁要伤害妹妹,先从我的SHI体上踏过去!】
现在录综艺
网友:【emmm,恕我直言,你们妹妹莲味儿超标了吧?】【姐姐上啊,干掉那个绿茶!】
原本试镜
导演:明珠虽然演技差一点儿,但是观众缘好,就她吧。
现在试镜
导演: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定了你姐姐。
更令她心碎的是,某次晚宴,她亲眼看见她心心念念的“尧哥哥”小心翼翼、万般珍惜地吻上那个土包子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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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离发现原书中假千金的心上人陆尧长得跟她前世的皇帝一模一样,连行事、性格都一样。
明月离:啧,白瞎了这幅好皮囊,可惜脑壳有疾,居然喜欢个小白莲?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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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尧自十六岁起总是梦到一个姑娘,姑娘长睫微卷,眸光闪闪,轻飘飘一个白眼儿翻过来:“呸!狗男人!”
陆尧:???
直到他遇到明月离,才终于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捧着一百万分的真心,双手献上。
※快乐看文,不喜点×
※全文无逻辑,女主最大
※原女主单箭头男主,男主永远属于女主
※“智商低,心地坏”是原书视角,并不代表原女配的真实情况
※男主前世有其他名义上的妃嫔【手动加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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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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