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拾壹打赌

1、2、3、4......

路法被丢进洗衣机转圈圈后,安菲特里忒就在心中默念倒数,她以为凭路法的傲气性格绝不会容忍超过十秒,可是除了怒吼一声之后,洗衣机也没有如预想般会炸开。

如果炸了,第二天她立刻把维修报价表送到巴王集团去,不过这张报表也有可能直接被财务不屑当成恶作剧然后扔进垃圾桶。

她盯着洗衣机中翻滚的斗篷,已经一分钟过去了,路法也没有传音给她。

——算了,谁让她当年眼神不好使。

安菲特里忒按下停键,把那件软趴趴的斗篷拿出来。

见怀里的斗篷没反应,她把斗篷挂在晾衣架上,想起每周末晚上八点钟准时开播的狗血家庭电视剧,妻子会质问晚归的丈夫死哪鬼混。

于是她板起脸,模仿着电视剧里妻子质问的口吻:“知道错了没有?”

夜风中,空荡荡的斗篷一声不吱,下摆随风微微荡动着,好像这仅仅只是件普普通通的衣物。

“小猪将军?”

安菲特里忒伸手轻轻戳了戳那件古老的旧斗篷。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肯好好听我说话。”

安菲特里特望向夜空中的那轮圆月,星星稀疏,在蓝白星除了乡下,在重工业的大城市鲜少能看到漂亮的星夜。

哪怕她已经见过无数次更为壮阔波澜的宇宙之景,可这种仰视苍穹,让她深感自己是茫茫宇宙中如此渺小的存在十分微妙而有趣。

蓝白星的生命文明发展已经发展到接近中级阶段,纵观整个银河系,蓝白星的科技发展水平速度也远在前排。

失去能晶的星球最多勉强还可以延续两千多年左右。

而在这之后,星球的生命就会慢慢枯竭,再过几千、甚至更短的几百年后就成一颗孤寂的死星。

“如果一千年前你已经把蓝白星毁了,那我们现在不会在一起欣赏到这样的月亮。”

不止是这轮漂亮的明月,还有楼下那对相依偎的环卫工夫妻也不会存在。

如果路法只抢走能晶顶多只是土匪行为,可是直接把人家星球给摧毁,那未免太极端了。

“只待了几十年,就对一颗小小的蓝白星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黑黢黢的斗篷动了动,它从架子上飘下来,意念撑起空荡荡的斗篷立在安菲特里忒身旁,这句话中包含的怨气就算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自家老婆千里迢迢找过来,结果只是为了帮助敌人打败自己,这让路法何不忿气?

再者,要是一千年前已经把地球摧毁了,那他现在就不会受这样的屈辱!

想起安迷修这个傻儿子以前总是心软把其他星球的俘虏偷偷放跑,路法更是觉得可笑。

安迷修放了多少次,他就埋伏了多少次,对于安迷修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军团内渐渐有人心生不满,路法都给压制下来。

——就因为安迷修是他的儿子,所以他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机会。

那孩子可曾知道?他们手上沾染无数生命的鲜血,已经是无法洗净的。

“你觉得我取走两万多颗星球能晶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宣泄对皮尔的愤怒吗?那个昏君根本不配!他的王座还是我路法辛辛苦苦几千年亲手为他征战打下来的!”路法声音喑哑:

“你忘了,你也曾被他软禁和剥夺权利,失去原本属于自己的公平!

既然宇宙法则规定了要夺取超过一半的星球能晶,就可以成为银河的统治者,那我不过就是遵守了这场游戏规则而已。”

因此他的仇家能排满绕着地球一圈——如果他们大部分还活着的话。

无论外人评他如何阴险狠辣,歹毒狡猾,他对这些评价不屑一顾。

可曾经遭遇的屈辱却实在让他耿耿于怀,寡不敌众,犹如败家之犬逃离家园,他怎么甘心?

“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一千年前我要是不反抗,不掌握主动权,任人鱼肉,对敌人心慈手软,此刻,我也不会站在你面前!”

失去了阿瑞斯的庇护,那些弱小的文明星球也会被其他猖狂的海盗烧杀抢掠,或是内讧自取灭亡,这些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他们的结局都已经注定好了。

黯淡的路灯下树影斑驳沙沙,楼下那对环卫工夫妻短暂的相依片刻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街道再次变得空荡落寞。

只有偶尔梭梭的落叶随着风慢慢落下,远处城市的灯火阑珊,随黑夜隐匿起,让人看得模模糊糊。

她觉得是自己年纪大了,模糊得看不清这座城市,她也该戴一下老花镜了。

路法转过来,在面对看清她的脸时,那黑黢黢的斗篷迟疑停顿一下。

有股柔和的风拂过安菲特里忒泛起潮雾的眼角,路法不再吱声,沉默就像无限扩张的空间,如云如烟穿透空荡荡的心口,他已经拿不出慰藉的语言去填补这场沉默。

缓了好一会,安菲特里忒定定望着他:“将军,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带你们回去。”

这次对话,没有反驳,没有斥责,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她只表达了自己最后的意愿。

路法肚子里原本酝酿了一堆话,都是说服她的、反驳她的、可现在看来,他原本打算说出口的话,一切都变得苍白无力。

顶着空斗篷的路法双手叉着腰,来回踱步,兜兜转转几个圈,又看看了安菲特里忒,触及到那双柔软又明亮的眼睛时,心中情感就像冰冷的石头被汩汩清透的溪水温缓冲流,连淬毒的焰火都不可思议的在那双温和注视下渐渐平息。

但他坚定认为最后的结局,一定是他成功拿到地球能晶,回到阿瑞斯将皮尔王一脚踹下台!

“男当鸿鹄志,我会让你好好见证游戏的结局,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幽冥军团的!”

安菲特里特:“我们打个赌如何?”

路法不以为然:“你想怎样?”

“如果这场游戏将军赢了,就要为我采一百朵潘拉姆草原之花。”

路法嗤笑一声:“这有何难。”

这个赌简直和没打一样,回归拿下阿瑞斯星球后,区区一百朵算什么,一千多、一万朵都没问题。

安菲特里忒忽然感觉路法心情最近挺好的,可能是因为最近幽冥魔四处捣乱作恶,给他收集了不少黑暗能量,离他复活也越来越接近。

“如果幽冥团全部被封印,你们必须跟我离开,把两万多颗能晶一起交出来。”

“该我了。”路法自信满满:“当我把地球能晶拿在手上之时,你必须无条件答应为我做任何事。”

来自某人黏糊如晦暗深潭的意识一点点渗流她竖起的精神屏障,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激动、试图欲要拖曳她一起下沉……路法脑子的想法就算不用看,她也能猜得一清二楚。

路法好像根本不会觉自己会输。

“那如果将军拿到宇宙统治权后,除了雪耻,那其余的部署计划呢?你要如何安理战乱的星球和流民?阿瑞斯是不是可以破冰迎来真正的和平?”

表面越是强大繁荣的背后也是暗流汹涌,其他星球只不过被震慑于阿瑞斯高度发达的军事科技,嗅到内乱气息的敌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她被阴算睡了上千年就是一例。

这话把路法问住了。

想了一千多年,他只沉浸在渴望复仇的阶段,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没有真正深层去考虑过,他脑海偶尔闪过一些想法,可是从来没有精力再去细想这张蓝图,他奔波千年仅仅只是为了复仇,这对他来说已经比什么都重要。

“你希望的阿瑞斯是什么模样的,那我就能改变出怎样的——”路法娴熟发动画饼技能。

安菲特里忒轻无语了,她要检讨下自己把这家伙丢进洗衣机转圈圈的惩罚是不是太轻了,让这家伙嚣张得打蛇随棍上。

都活了千年老人精,他说出这种话,和忽悠简直没什么区别。

“没有规划的蓝图,到时候要怎样才能令人折服,千年来他们跟着你打打杀杀,为的不就是最后可以过上真正安定的日子吗?将军给他们的承诺呢?”

路法扬起斗篷:“你们想要的安定、和平、这些以后都会有。但没有历经过千锤百炼的战斗前,不管我现在说得再好,统统都是梦话!难不成你还可以在今天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他不愿搪塞,可也切切实实没有答案。

待了整整一千年,安迷修和沙宾都混入人类社会打工上班了,日子也融洽。

只有将军,不忘初心。

但他知不知道动画片那些入侵地球的大反派的结局都没一个成功的。

“你的话,我就只能听听。除了复仇,就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吗?”安菲特里忒无语。

路法思考了一下,微歪着斗篷,好像微歪着脑袋看向安菲特里忒,语气听起来有些诧异:

“可以吗?”

“……”

属于路法的意识忽然变得更黏糊涌动起来,密密麻麻想要穿透她的意识屏障。

活得越久,脸皮越厚是吧?

安菲特里忒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

“不许。”

路法:“……”

砰——安菲特里忒无情的把连接阳台的玻璃卧室门关紧,还刷的一下子顺带把窗帘也拉上,将路法彻底隔绝在外。

这难不倒路法,以路法对安菲特里忒的了解,只要厚脸皮,就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毕竟当初追她的时候仅仅只花了七十年而已。

大丈夫能伸能屈,为了以后计划着想,这区区一时向内示弱有又能有什么,反正外人又看不见。

于是路法灰溜溜化作一阵黑烟飘进去。

“过来。”

路法站在她床尾,喑哑的嗓音自带不容抗拒的威令,黑灰灰的斗篷高高的,往那一杵,正常人睁眼都会被吓倒。

“……”安菲特里忒一翻身,直接关灯,不打算理他。

“过来——”他又重复了一边,这次格外温沉蛊惑,声音似乎注入了某种奇妙的魔力。

但安菲特里忒魔法值远高路法,这招无效。

气不过的路法干脆就一屁股坐床头,好!不过来是吧!那他就自己过去。

“幼稚。”她嫌弃的扭过头。

路法空荡荡的斗篷就依在床头:“你睡你的,我看我的。”

安菲特里忒脑门蹦起青筋:“……看够了没有。”

路法执拗道:“没有。”

“滚。”

“衣服只能飘,滚不了。”

这句玩笑话才说罢。

昏暗的房内,床边支棱的斗篷蓦然像泄气的气球软下。

——路法的意识被她扯到一片幽邃的深海中。

辽阔无垠的海面上乌云密布,紫色的闪雷沿着山雨欲来的晦暗劈开一道世界的裂痕,轰隆作响,森森可怖。

路法打过仗,带过兵,攀山越岭,上刀山下火海,水性更不在话下,他以前也没少得罪安菲特里忒,鉴于总是在作死边缘反复试探,所以很少被拉入意识深渊。

但不代表他没有过。

被暴风掀起的浪花铺天盖地,湿冷的海水在他身上凶狠拍打,路法低下头,失重的感觉让他的身体漂如浮木,他看见自己的双手不再是爪牙锋利的怪肢,恍如他未曾被审判前的皮肉血躯,他澎湃的心情不亚于这片波涛而带警示意味的潮海。

“特里忒!”

微震的笑声从喉咙发出,半咽着海水囫囵,被打湿的卷发垂贴在路法的额头,对着阴沉的天空高喊着她的名字。

她本想让冰冷的潮海给路法一次惩罚,可路法非但没有生气,还反而笑得更开心。

不管海浪的翻潮多汹涌可怕,就算被淹过鼻喉,路法肆无忌惮,一点都不怕。

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她的名字,挣扎着朝天空伸出双臂,好像要抓住什么,更想渴望拥抱什么一样。

安菲特里忒再次放弃了。

意识回归,就看见斗篷将军垂着脑袋坐在她身旁,沉默不语时似乎有些失落。

“还没玩够?”她有些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你回去吧,我等着你给我开船一个一个把能晶还回去的旅行。”

路法十分臭屁:“你在咒我输吗?不可能的事!”

摞下这句话,路法气冲冲跑了。

窗户被打开,垂帘吹起,梭梭一阵冷风后,只见得白晃晃的月亮孤零零独挂一梢。

磨蹭久了点,因为推翻了好几遍,绞尽脑汁ing,这个时候路法还是有感情的,比起原剧多了另一份寄托,路法最好玩的一点就是他黑、残忍,可偏偏又没有黑得特别彻底,没有抛弃亲情的牵挂,但毋庸置疑灭星就是大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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