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渔是被阳光（顽强穿透灰尘版）和楼下持续不断的、如同大型无组织纪律团体操般的动静给吵醒的。她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落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好嘛！昨夜的火锅狂欢后遗症还在持续发酵！
只见工厂院子里，以及办公楼一层的窗户后面，依旧晃动着不少丧尸的身影。但它们的状态，比昨晚更加滑稽和……哲学。
院子里那些进不来的，还在执着地对着墙壁面壁思过，或者朝着与办公楼相反的方向进行战略转移，结果就是撞在一起，滚作一团，然后又爬起来，继续重复这无意义的循环。
而最精彩的，还是困在楼梯间里的那群幸运儿。经过一晚上的不懈努力，它们非但没有找到通往顶层的正确路径，反而将迷踪阵的效果开发出了新花样。
有的丧尸在反复撞击同一面墙壁后，似乎领悟了水滴石穿的道理，开始用头骨和墙壁比谁更硬，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像极了蹩脚的打击乐手。
有的则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里？的终极哲学思考，站在原地，歪着脑袋，浑浊的眼珠里（如果还有思考功能的话）充满了迷茫。
还有几只大概是运动健将型的，在狭窄的楼梯间里上演着永无止境的二人转或者多人华尔兹，你撞我一下，我推你一把，步伐凌乱，方向随机，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抽象美感。
赵小星也醒了，她爬到苏渔身边，看着楼下这诡异又搞笑的一幕，小嘴张成了O型，大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对苏渔如同黄河泛滥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崇拜！
“姐姐……”她仰起小脸，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你……你真的是神仙吗？会让怪物跳舞的那种？”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只有神话故事里的神仙，才能这样挥挥手就让妖魔鬼怪找不着北，只能原地转圈圈。
苏渔正叼着一根昨晚剩的、有点蔫吧的小黄瓜当早餐，闻言，差点被黄瓜噎住。她看着赵小星那纯真又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心里那点恶趣味和忽悠之魂瞬间熊熊燃烧。
她清了清嗓子，把黄瓜拿在手里，当作教鞭一样挥舞着，脸上换上了一副极其严肃、如同大学教授讲解高深物理难题般的表情。
“小星星同学，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也很不科学。”苏渔语气郑重，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们要用发展的、辩证的、科学的眼光来看待问题。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仙，也没有魔法，有的，只是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科学原理。”
赵小星被她这严肃的态度唬住了，小身板都不自觉地坐直了，努力做出认真听讲的样子。
苏渔指着楼下那些晕头转向的丧尸，开始了她的“科普”：
“你看它们，为什么会上不来？为什么会原地转圈？”
“这并不是什么仙法，而是我巧妙地利用了几个基本的科学原理。”
她伸出第一根手指：“首先，是视觉误差与心理暗示。”
“我在楼梯口布置的那些符文和能量节点，巧妙地干扰了它们本就退化严重的视觉神经系统，并对其残留的潜意识进行了强烈的暗示。让它们‘看’到的路径，和实际存在的路径产生了偏差。简单来说，就是给它们的大脑GPS（如果还有的话）植入了错误的导航信息，让它们觉得往前走是墙，往左走是楼梯，但实际上可能是在原地踏步或者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这就好比……嗯，好比你把一块镜子放在路口，小狗可能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叫半天，是一个道理。”（虽然这个比喻有点垮，但意思到了）
赵小星努力理解着视觉误差和心理暗示，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苏渔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是能量场干扰与路径引导。”
“丧尸虽然死了，但它们体内还存在一种微弱的生物能量场，尤其是对活物气息和特定频率的能量很敏感。我布下的这个……呃，装置，就是产生了一个特定的、低强度的能量干扰场。这个能量场，会像无形的墙壁或者引力源一样，对它们那混乱的能量场产生排斥或吸引作用，引导它们不自觉地走向预设的安全路径——也就是那些永远走不出去的循环圈。”
她顿了顿，用黄瓜教鞭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涉及到一点高阶物理和生物能量学的知识，你暂时不需要理解得太深，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
赵小星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能量场和生物能量学这些词听起来就非常厉害，非常高深！
最后，苏渔总结陈词，语气铿锵有力，仿佛在宣布什么重大科学发现：
“所以，综合运用了视觉误差、心理暗示、能量场干扰与路径引导等多学科交叉技术后，就形成了楼下你所看到的这种高效、环保、无污染的丧尸行为管理模式。”
她拍了拍手，一脸看，很简单吧的表情：
“这，不是什么玄乎的阵法。”
“这，是科学！”
赵小星：“……”
小家伙彻底被这一套组合拳打蒙了。她看着楼下那些还在孜孜不倦进行科学实验的丧尸，又看了看一脸我是讲科学的好青年的苏渔，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问号和更多的崇拜。
虽然她完全没听懂能量场和视觉误差到底是什么，但姐姐说了，这是科学！
科学，一定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东西！比神仙还厉害！因为神仙只在故事里，而科学，能让楼下的怪物乖乖跳舞！
她似懂非懂，却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小脑袋，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苏渔，郑重地说道：
“嗯！姐姐，我明白了！是科学！”
“姐姐你好厉害，懂这么多……科学！”
苏渔看着小家伙那副“虽然不懂但大受震撼并且坚决拥护”的小模样，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还得维持着科学工作者的矜持。
她满意地咬了一口黄瓜，点了点头：“嗯，有悟性！以后跟着姐姐好好学，知识就是力量！”
她心里暗爽：嘿嘿，忽悠成功！看来以后可以多开发点科学种田和科学画符的理论，把渔火学派的逼格树立起来！
于是，在这个末世的清晨，在废弃工厂的顶层，一个未来的玄学（伪）科学（真）混合流派的开山鼻祖，和她那坚信姐姐说的科学最厉害的头号信徒，完成了一次关于阵法本质的、跨时代的（忽悠）交流。
而楼下，那些沦为科学实验样本的丧尸们，依旧在用自己的身体，孜孜不倦地验证着苏氏科学的伟大与正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