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No.11

“啊——”

霞岛星紘举着勺子,将南瓜泥送入张大嘴巴嗷嗷待哺的小惠口中。

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一般。如果不是她眼眶红红的,像是没有抹匀称的眼影悄悄藏于下睫毛的阴影中,流露着可怜兮兮的讯息。

除此以外……

不正眼看他。

也不主动和他说话。

禅院甚尔拿起芝士球,手指轻轻一捏,两个并一个扔进嘴里,酥脆外皮咬的嘎吱作响。

他对这种垃圾食品没什么兴趣,咖喱是彻底失败了,提出出去吃,霞岛星紘就瘪着嘴摇头好像很不乐意。

禅院甚尔索性将手机丢给她,让她随便点些什么。

炸鸡披萨和小食铺满了桌面,刚开始吃的还很开心,但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后就立刻缩了回去,被稍稍逗弄了几下,连吃都不吃了,转过身去喂小孩。

迟来的脾气么,这也太迟了。

光是等外卖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禅院甚尔在纸巾上抹掉芝士粉,等那个小鬼吃掉最后一口被擦干净脸蛋后,手臂一捞,直接环着霞岛星紘的腰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忽然腾空的霞岛星紘:?

反应过来后挣扎剧烈。

正常情况下她力气挺大的,但后天努力型比不过天赋怪加后天努力型。

在男人用虎口掐住自己小腹上的赘肉那一刻,霞岛星紘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她站在沙发上,难得能俯视人的高度因为混乱的脑袋到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霞岛星紘故作严肃的开口。

禅院甚尔从喉咙中发出一声懒洋洋的:“嗯?”

“刚才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在没确定关系前做这些事的确不太好……之前是我做的太过分了,以后不会突然亲你了。”

“嗯哼。”

“…不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或者突然抱住你……”

“继续。”

“也不会一直说喜欢……”

霞岛星紘闭了闭眼睛,眉头轻颤——

“…你倒是阻止我呀!”她猛的跪在禅院甚尔的大腿上,双手捧起他的脸,用力挤压,“知道在说气话也不阻止我,因为这样就如你愿了嘛?休想啊甚尔,我会一直缠着你,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出现在你面前,让霞岛星紘这个名字贯穿你的人生,让你以后只要看到星星就会想起我这个人,我说真的,甚尔,你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啊痛…”

脑袋忽然被狠狠敲了一下。

霞岛星紘不爽回头。镰刀刚刚站直,手握部位在地上砸的噹噹响,被包的乱七八糟的刀刃朝向宝宝椅上的小孩子愤怒的摇摆着。

——当着小孩子的面吵什么啊?

小孩含着勺子,眼巴巴的看着这边,比爸爸要更加深邃的瞳孔颜色像是颗流光溢彩的翡翠,散发着勃勃生机。

他好像并没有被吓到,这个年纪估计也无法理解那些话的意思。

即便不理解也不行。

当着小孩子面吵架什么的…

霞岛星紘蔫蔫的松开手,“抱歉…。”

“噢,没事。”禅院甚尔摸索着刚才被她指尖触摸过的位置,大度回应。

“我又没有和甚尔道歉——话说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对我的头出手啊,很痛的欸。”

霞岛星紘捂向脑袋,镰刀敲的位置和刚才撞到冰箱的位置一致。

痛死了。

今天是她的脑袋受难日吗?

禅院甚尔瞥向她毛茸茸的脑袋。

那个啊……的确很大一声。

其实当时他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不过没想到对方不设防,结果就是失控掉了。

已经做了,解释显得有点多余。

禅院甚尔拽过霞岛星紘,顺便一脚将镰刀踢到小孩面前挡住视线。

“露出尖牙了吗…。”

嘴唇被手指捻开,她被迫咧开嘴,男人的指肚在尖锐的虎牙尖上按着,像是在给小猫小狗做牙齿检查。

被禅院甚尔压在腿上的霞岛星紘含糊不清道:“是人都会有脾气的哇。”

“是么,看不出来。”

“甚尔要是更喜欢无理取闹的性子,恐怕要失望了。”霞岛星紘眼眸暗了暗,好像想到了什么,“委屈你了,喜欢现在的我吧。”

温润舌尖说话时扫过指尖,有意无意的舔舐令原本不敏感的部位也掀起了一层波澜。和讨好的动作不同,那双金色瞳孔里明晃晃写着故意两个字。

比如刚才讲出‘豪言壮志’时眼底流露出的执拗,以及每一次接吻时从不闭上眼也没有隐藏过的贪求……

禅院甚尔收手,捻干指尖的水渍,问道:“你说我们之前见过,什么时候?”

“甚尔还在那个地方的时候。”霞岛星紘没有隐瞒,但也没有说的很清楚,毕竟对于他们两个而言,那属实算不上什么值得过度回忆的地方。

“不过还是忘了吧,可以的话我不想喜欢的人记起我落魄的模样。”

“像是把喜欢的人丢到自己打不过的东西面前,然后哭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禅院甚尔故意道。

霞岛星紘一噎,“那是爱的拜托……甚尔,好记仇。”

她缓了缓,又道:“没办法嘛,几十人和一个人相比起来,肯定是前者重要啊。遇到甚尔之前其实我也想过噢,如果自己活下去,未来一定能救下更多的人……但他们,此时此刻就会失去未来。”

“在生命面前,以不确定的未来去赌当下,是不公平的。”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怎么,学校实行仁慈教育了么,连诅咒师也包含在拯救范围了?”

霞岛星紘好像没听出来其中的挖苦意味,认真解释道:“论迹,他们又没有做过真正意义上的错事,只是因为与普通人不同,又没有得到正确的引导,与所谓的正道偏离……罪不至死啦,大家本质上还是个好人。”

“天真。”禅院甚尔发出评价。

“嗯嗯,是甜的。”

霞岛星紘攀着他起身,牙齿咬住下唇磨了磨,似乎又觉得不够,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更加深入。

倒是真被她学会了。

禅院甚尔盯着好像红温了的镰刀想。

*

霞岛星紘是被电话吵醒的,迷迷糊糊起来时还保持着窝在男人怀里的姿势,房间里温度高,皮肤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汗,黏在针织衫上很不舒服。

但很困,懒得动,热就热吧。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眼睛甚至还没完全睁开,纯靠将手机夹在她脸颊与甚尔大腿的贴合之间以此固定。

禅院甚尔拨开她挡住眼睛的发丝,白嫩的皮肤在灯光映照下几乎能看到细细的绒毛,与平时吵吵闹闹的样子不同,安静时的她让人有些不习惯。

“霞岛星紘,有临时任务,情报已经发到你手机里了。”

耳边突然响起年老的声音,被吓的一抖。

“啊…”

稍微清醒一点了。

她清清嗓子,回了句知道了。

睁眼,对上禅院甚尔墨绿色的瞳孔。

“嘿嘿…不小心睡着了。”

他知道。

亲着亲着就没意识了——那把镰刀估计以为他下了毒,一蹦一跳的就准备来索命,直到听到霞岛星紘均匀的呼吸声,一人一刀陷入沉默。

这家伙睡觉倒是老实,中途禅院甚尔还抱着她起身抓住试图从宝宝椅上逃脱但失败而差点一头栽到地上的小孩,就算是这样都没被吵醒。

到最后,怀里一个,腿边还躺着一个——这个到现在都还在呼呼大睡呢。

“口水。”禅院甚尔敲敲脸。

霞岛星紘一愣,胡乱抹了把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在骗自己。

皱皱鼻子当作恐吓,她伸了个懒腰。

这些天基本是连轴转,平均下来每天的睡眠时间还不足两个小时。

毕竟这行业缺人是事实,这个季节与时段又更容易滋生诅咒。

累是理所当然的,和劝告后辈的想法也略有差池——但在其位,负其责,尽其事,霞岛星紘一直这样规范着自己。

至于别人,自然要宽以待人啦。

她不去做,任务便会派发给别人,如果对方实力不够,就会酿成悲剧。

再完美的果实也要有能让它茁壮成长的机会和空间,而不是刚看到青涩的果实就忙着去催熟。

她不介意并且愿意去做提供这些条件的人。

霞岛星紘点开短信。

【祓除新宿区x-xx-x的诅咒】

新宿啊,这个地址好像是在歌舞伎町旁边。

诞生于**和情/色的地方的咒灵,总是会让她感觉到不适——本来上班就烦,还要受到咒灵的骚扰,那些家伙可真的会嚷嚷着‘为什么不给我摸屁股’或者‘我只是想OO而已为什么拒绝我’之类的冲上来。

霞岛星紘转过去抱住禅院甚尔的腰,猛猛吸一大口。

“要去工作了,紧急补充一下能量。”

是阳光晒过的味道。

比起宿舍里冷冰冰的床垫,这里更舒服也更柔软。

——干脆把甚尔当成床吧。

霞岛星紘想。

她看任务信息时并未避开禅院甚尔,后者自然瞄到了地址。

眼熟。

有个欠了尾款的家伙就躲在这附近,这两天稍微有点忙,没来得及管他。

好日子也该过够了吧。

禅院甚尔玩着她卷翘的紫发,掀了掀眼皮:“我和你一起去。”

“欸?”

“不方便么?”

禅院甚尔的脸有很强的迷惑性。光看身体,浑身肌肉虬结,线条硬朗,挽到手肘的衣袖露出隆起又孔武有力的小臂,被环住的腰身劲瘦却充满爆发力。

但看到那张脸,明明经常在烈日下走行却依旧白皙的肌肤,眉峰柔软的弧度衬着细长凤眼,鼻梁高挺,薄唇,嘴角蜿蜒而上的疤痕不会显得突兀,反而为过于精致的五官添了几分桀骜与不羁的韵味。

说这话时,他盯着霞岛星紘,表情仅仅是少了些压迫和随意,便成了十分诱人的姿态。

他很少这样做,一般都是脑袋放空的时候,但这些鲜少时刻可一点都不少过来搭讪的人。

“怎么会呢甚尔,我非常欢迎哦。”

霞岛星紘摆弄着手机忙着回短信,压根没抬头。完全错过了禅院甚尔难得正确用脸的时刻。

在她眼里大概也没有什么区别吧,毕竟近视眼挺严重的。

那可真是……

媚眼抛给傻子看。

禅院甚尔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脑袋向后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天花板无语。

高层偶尔会不经过高专而直接下达指派任务,霞岛星紘有接近一半的工作量都是他们给的。

终于编辑完汇报短信发给北原修一,她抬起头,问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不过,小惠怎么办?”

渡月离开她超过一段距离就会变成一把‘普通’的镰刀,再说,让镰刀看小孩本来就不太现实。

闻言,禅院甚尔瞥了一眼抓着他裤子睡的正香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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