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湖是东宫后花园的一个景观湖，深度约有一丈，对于这个季节身穿宫装的女子来说，是相当危险的。

好在两人很快就被宫人们救了上来，都没有生命危险。

朱皇后得到消息，立刻就赶去东宫看视。

听说两人都没事，朱皇后就松了一口气，随即她又听到了一桩出人意料的喜事：张侧妃已经怀有身孕两个多月了！

算算时间，应该是嫁入东宫后不久怀上的。

朱皇后听了太医的话，默默呼出一口气，嘱咐身旁的嬷嬷为张侧妃再挑选八个宫人伺候，又打发了一批东宫的下人，这才到丽正殿去看太子妃的情况。

小家伙依然还在昏睡，头上肿了好大一块，看得朱皇后一阵心疼。

她是不相信小家伙会跟张侧妃动手的。

这娃单纯是单纯，但一点也不笨啊！

何况，她家幺儿从小就乖巧懂事，不争不抢，特别惹人心疼，怎么可能因为嫉妒张侧妃，而对后者下手呢？！

反正在朱皇后看来，两人落湖这件事太蹊跷，也太巧合了……

很快，留在漪澜殿看视张侧妃的嬷嬷回来了，低声向朱皇后汇报了一下张侧妃的情况。

朱皇后的怀疑就越发确定了：张氏有问题。

“娘娘，张氏有些古怪。”嬷嬷也有同样的疑虑。

朱皇后揉着额头，神色疲惫：“她现在怀着九哥儿的孩子，纵然有再多不对劲，咱也只能先安抚好她……”

嬷嬷闻言，神色略有些不忿，半晌才道：“娘娘只管放心，侧妃对小皇孙上心着呢……”

都掉进湖里了，张侧妃人半点事没有不说，连那个不满三个月的孩子也胎位稳固，可不古怪吗？

不是她阴谋论，连诊脉的太医都觉得奇怪好吗！

对此，朱皇后只道：“孩子要紧，她但凡有什么想吃想用的，直接开我的私库，不必过内府……”

嬷嬷忙应了，然后忧虑道：“太子妃这样可如何是好？”

朱皇后叹了一口气，给小家伙掖了掖被子。

她家宝贝蛋儿怎么这么可怜，好不容易回来，就遇到这么多糟心事……

这时，一个宫人进来禀告：“国公夫人求见。”

朱皇后闻言，忙起身擦了擦眼角，把床帐掩好，对身边的宫人吩咐道：“好生守着太子妃……”

“请国公夫人到偏殿叙话。”

另一边，太子殿下正在金銮殿与此次恩科的新科考生们饮宴。

这批学子中有九成是世家出身，看起来都十分养眼，至于其中又多少绣花枕头，那就不得而知。

经过三个月的筹谋，太子殿下基本上获得了朝堂上下几户颇有势力的大世家的青睐，也大致厘清了这一届恩科考生的背后关系，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宴会。

说是宴会，其实就是一场面试。

殿上陛下，众人心思各异。

酒到半酣，歌舞正浓。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场中翩翩起舞的歌舞伎的身的时候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快速走到了太子身旁，对他耳语了几句。

太子殿下的神色立刻就变了，直接起身就往后殿走。

周边有看到此情此景的士子，都不由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跟上去问个究竟。

不少人就把目光看向一个神色从容的青年，期望后者能给点提示。

那青年却轻笑着起身，说了一句“将有大事发生，都散了吧……”，便自顾自走了。

另一边，太子殿下刚从后殿出来，就迎面遇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

“大哥！”少年一脸喜色，上前就一把抱住了太子。

“四哥儿，你回来了？！”太子殿下十分惊喜，拍拍弟弟的背脊，感叹道：“长壮实了！”

少年神色微赧，嘟囔道：“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大哥成婚！”

“当初不是你自请去北边的，现在倒抱怨了？”太子殿下伸手，却发现弟弟已经长高了许多，他都快摸不着对方的头顶了，不由笑眯了眼。

“走，跟哥去见阿爹阿娘……”

少年顿时撅起嘴：“阿爹已经见过了，阿娘在东宫呢！”

太子殿下闻言，神色一凝，然后拍拍弟弟的肩膀，道：“那好，跟哥一起回东宫。”

“好嘞^_^”

两人乘着舆车刚到东宫门口，就见一堆人立在那里翘首企盼。

“太子回来了！”

早有几个机灵的小太监冲上前准备伺候太子下车。

四皇子也不等他们靠过来，就利落地跳下地，伸手扶着自家哥哥下车。

太子殿下见东宫的总管内侍李福也过来了，不由皱眉。

“太子妃如何了？”

李福的额上冷汗津津：“太子妃一直昏迷不醒，太医院几位太医都束手无策……”

四皇子在旁听得诧异，但见自家大哥脸色奇差，便只得按捺住满腹疑惑，扶着人赶紧进门。

一路往丽正殿走，李福一路禀告事情的经过。

等听到张侧妃跟太子妃两人一道失足落水的时候，四皇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菡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弱了？！”

李福闻言，顿时噎住了，小心翼翼看看太子殿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咽了一口水。

考虑到自家弟弟还不知道代嫁的事，太子殿下看了李福一眼，冷声问道：“那张氏呢？”

李福不由全身一抖，支吾道：“侧妃并无大碍，还、还诊出有孕两个多月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殿内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身影飞快冲向太子所站的位置。

“殿下——”

四皇子吃了一惊，忙快步挡在太子身前，厉喝一声：“什么人？！站住！”

来人显然被四皇子吓了一跳，慌忙止住步子，委委屈屈对着太子又叫了一声：“殿下………”

太子殿下看清来人后，不禁深吸一口气，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闻言顿时跪伏在地，呜呜咽咽道：“妾身该死，害得娘子落水昏迷不醒，若不是得知腹中已有麟儿，妾身甘愿以死相代，换娘子平安5555…………”

来人正是落水事件主角之一的张侧妃。

张佳佳知道太子的秉性，便在第一时间跑来认错。

她跟太子妃起争执继而两人先后落水的经过，许多人都是亲眼目睹的。

那些人都会证明，是太子妃导致了这场意外，而她…就是个无辜的受害人！

然而，太子殿下并没有问她事情的经过，就直接将她扶了起来，并安慰道：“你没事就好……”

张佳佳忍不住轻拭眼角，梨花带雨地看这太子殿下，满目崇敬和信任……

完全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少女呐！

四皇子不由晃了一下神，随即转开目光。

太子殿下却并没有发现弟弟的异样，抚着少女的背，道：“孤知道你的品行，定不会做出加害太子妃的事，你放心，娘娘那边有孤为你分说……这样莽莽撞撞跑出来，岂不让人笑话？”

“妾身知错了……”张佳佳闻言，这才发现太子身旁的四皇子，立刻垂下头，作出羞愧状。

太子又道：“好了，孤也是心疼你，你如今都是双身子的人了，要知道保重身体……李福，还不快送侧妃回去休息！”

李福急忙应了，小心翼翼把人送回漪澜殿休养。

见张侧妃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太子殿下忍不住又呼了一口气。

四皇子在旁憋了一肚子疑问，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两人默默地往丽正殿走，一路都没有说话。

朱皇后那边此刻已经得知了前殿的事情，忍不住皱眉吩咐随身跟着嬷嬷去漪澜殿看视张侧妃情况，顺便把那边殿里的宫人都换了。

燕氏在旁也不敢多话，只低头摩挲着小幺儿的额头，心疼得不行。

当初她家大姑娘对嫁入东宫这件事就不是很积极，现在想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道是，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

她家小幺儿还不是真的太子妃呢，却被人众口一词说是因为嫉妒侧妃，导致两人落水。

天幸她老姐姐早在幺儿身边安排了人手，及时救下了人不说，还防止了幺儿身份的暴露，不然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呢！

便是如今，事情好像也不见得对她家幺儿多有利！

“妹妹放心，我不会让幺儿白白遭这番罪过的！”朱皇后拍拍燕氏的手，又道：“陛下已经遣人去请徐国公了，相信幺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燕氏还能说什么，只道：“劳烦老姐姐费心了。”

正说话间，宫人来报，说是太子跟四皇子来了。

朱皇后一见兄弟两个，还不及跟好久不见的四儿子说话，就发现大儿子的脸色不对劲。

“九哥儿，你……”朱皇后话还没说完，太子殿下竟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走在后一步的四皇子眼疾手快将自家大哥抱住，“大哥？大哥！”

朱皇后与燕氏几乎同时起身，一左一右扶住太子的一条胳膊，后者急道：“快请太医！”

朱皇后的随侍宫人都还算镇定，两个跑去请太医，两个扶着朱皇后，剩余两个，一个跟着燕氏，一个为四皇子引路，让后者把太子抱到偏殿的床上安置好。

太医很快就到了，一诊脉，竟诊得出了个‘油尽灯枯’的脉象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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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英年早逝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