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副驾驶钻出来,重心不稳差点摔倒。
车门“砰”地被甩上,却又被什么拽住了,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角被门缝死死夹着。
没办法,只得又狼狈地折回去,猛地把车门重新拉开,扯出那截被困的衣料。
风吹得他发丝乱,额角的碎发贴在脸上,衬衫皱巴巴的。
艾德里安随后才下车。与盛意的慌乱不同,他显得几乎过分镇定,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靠在车门旁,车灯将他身后的影子拉长。
宿泱看着盛意下车,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后。盛意还有些犹豫,却被宿泱的力气拖得一个踉跄。
他抬眼看向艾德里安,面上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礼貌笑意:“博士,太感谢你了——”
他顿了顿,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长,“把我男朋友送回来。”
盛意:“……”
艾德里安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消化“男朋友”三个字,最终只吐出一句极其克制的:
“……不客气。”
宿泱浅浅扬了扬眉,很是客气地说,“那我们就走了,博士。”
他甚至礼貌地点了点头,
“再见。”
说完,他已经顺势扣住盛意的腰,把人往自己那边带走。
艾德里安重新坐回驾驶座,车门落下时发出清脆的一声。他没有立刻发动引擎,而是透过后视镜静静地望着远处。
路灯孤零零地立在街边,将两道并肩的身影拉得很长,先是平行,随后影子悄悄地重叠在了一起。
引擎轰鸣,车灯亮起的刹那,车载广播正放着一首年代久远的老歌。
沙沙的电音杂音里,歌手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反复吟唱着——
“you’ll never walk alone。”
……
他伸手,毫不犹豫地关掉了广播。
静默重归车厢。
车子越开越远,当尾灯彻底消失在街角时,盛意莫名有些心虚,小声开口:
“其实我……”
话还没落地。
“嘘。”
宿泱抬手,用食指抵在他的唇上,指腹的温度不高,带着一点夜里的凉意。
“回去再说。”
一回去,宿泱就上演了一出川剧变脸。他背对着盛意,肩膀绷得笔直,手里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东西:“我帮你去查人,你倒好,背着我偷吃?”
盛意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看他表演。老实说,他不喜欢别人质问他,就算是他做错了那有怎么样?
“你们搞了吗?”宿泱终于转过身,“说啊,搞了吗?”
盛意挑眉:“你猜。”
“我猜?”宿泱冷笑一声,往前一步,逼得他后背贴上冰冷的门板,“车上那么小,施展不开吧?就那点破地方,能满足你?”
盛意回怼道:“谁知道呢?你有没有想过他技术比你好呢?”
宿泱这回是真被气笑了,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低头轻轻笑了两声。
盛意盯着他,敏锐地发现宿泱的手伸进了外套里。
然后他摸出一包烟,黑魔鬼,宿泱自己都不抽的牌子。拆开,抽出一根递给盛意。
“来,抽根。”
盛意叼上烟,还没来得及点火,就看到宿泱的手再次伸进外套。
“……不好意思啊,”宿泱头也不抬,语气还礼貌得很,“刚刚拿错了。”
盛意抱胸,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直到——
宿泱慢条斯理地从外套里,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枪。
枪口干脆利落地顶在盛意的太阳穴上。
冰冷的金属贴上皮肤,盛意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叼着那根没点着的烟,吐出一句:
“你这是什么意思?新的游戏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过分淡定。
但这是有原因的。
盛意很清楚,宿泱不敢开枪。
他活了二十五年,站在金字塔顶端被人捧着、护着、惯着。
在他的世界里,真相从来不是一块坚硬的石头,而是一团被人随手揉捏、想捏成什么就能成什么的软泥。
规则?
那是给没有权力的人准备的。
而盛意,从来都是站在制定规则的那一边。
所以,当枪顶在他头上时,盛意被枪口抵着太阳穴,非但没有半分收敛,反而仰头看着宿泱。
他慢慢抬起腿,像没骨头似的,脚尖轻轻勾上宿泱的裤脚,摩挲了两下。
“这是什么新游戏呀?”
宿泱低头,看他那副毫不在乎的样子,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
“你能这么想,真是很有趣了。”
话音落下,他的手指很缓慢地搭上扳机。
那一瞬间,盛意依旧毫无反应。
直到——
“咔。”
扳机被扣下。
盛意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背后的衬衣已经被冷汗湿透,像有人把他整个人按进冰水里又捞上来。
他呼吸乱得一塌糊涂,盯着宿泱的眼神里第一次真正出现了惊惧两个字。
而宿泱呢?
却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描淡写地看着他。
“哎呀。”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枪,“忘记拉保险了。”
说着,他抬手,“咔嗒”一声,把枪的保险栓推开。
盛意的血液一下子凉到脚底,从脚底又窜回头皮,全身一层鸡皮疙瘩。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
宿泱像是被这声质问逗笑了似的,脖子轻轻一侧,发出一声清脆的骨节声响。他活动了一下肩颈,但枪口始终稳稳地、毫不偏移地抵在盛意的太阳穴上。
“我也觉得,”宿泱低声道,呼吸喷在盛意脸颊上,“我是脑子不清醒。”
“老子帮你解决问题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他指尖轻轻收紧一下,把板机压下去了些,看的盛意心惊胆战。
盛意怒道:“荒谬!”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趁你男人帮你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他说得平静,却每个字都像是压着火。
“你出去跟别人做游戏。”
“这才叫荒谬,盛意。”
盛意也被彻底惹毛了。
自他出生以来,从没有人敢这样冲他吼,从来没有。
他向来目中无人,也从未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到不可原谅的错。
情绪被枪口逼得绷到极致,反倒激出来他骨子里那点混不吝的狠劲。
“你可真会说啊,我是不是还得为你高尚的品德鼓掌啊?”
宿泱眯着眼,指节在扳机上收得更紧。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我要是不花心,我怎么会跟你搞在一起?”
“你玩嫂子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宿泱是真的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
这种人渣逻辑,他甚至不知道从哪句开始反驳。
宿泱上前,五指狠狠掐住盛意的脖子,把他整个人往墙上狠狠钉去。墙面震得一声闷响,盛意被撞得眼前一晃。
宿泱另一只手扣在扳机上。
子弹贴着盛意的脸颊擦过,带起热气,带起血腥味,在白墙上炸开一个洞。
盛意的脸侧被划开一道鲜红的细长伤口,血顺着下颌往下滴。
他敢开枪!
盛意几乎不敢相信耳边那一声炸响,子弹擦着他的耳廓掠过,嵌入身后墙壁的深度让他瞬间明白,这人是认真的!
温热的血顺着他的侧脸往下淌,他气得发抖:“你疯了?宿泱,你他妈到底想要什么?!”
宿泱没急着回答。他慢条斯理地把枪口垂下,指尖在冰冷的枪柄上摩挲。
枪管顺着盛意的胸口往下,掠过颤抖的肋骨,滑过紧绷的小腹,最后在后腰的位置停住。金属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衬衫渗进来,像一条蛇在吐信子。
宿泱低头,薄唇贴上他沾血的脸颊,伸出舌头舔了舔。
“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用枪柄轻轻往盛意后腰凹陷的地方压了压,
“要么,让子弹进去。”
枪柄又往下挪了一寸,精准地抵在那处最脆弱的入口。
“要么,让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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