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你为什么会……”佐助见到本应死去的哥哥，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他像是失了神一般，朝着宇智波鼬的方向呆呆走了两步，又茫然地停了下来。

“虽然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但是……”宇智波鼬抬手指向弟弟，语气却不见波动，“看到这身衣服以后，我已经大致明白了。”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佐助？”

佐助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看到自己身上所穿的红云黑色风衣，他立刻明白了哥哥的意思。

“你是想要我就此停手吗？”佐助低垂着头，伸手抓住了衣襟，低声道，“是因为斑那家伙说的没有错，你从始至终都是木叶村的宇智波鼬，就算被利用，被污蔑，也要守护这个村子，是这样吗？”

“……”宇智波鼬却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佐助，他看得出来，佐助此时的心中压抑着许多的话，许多的问题，此时的弟弟需要的是一吐为快。

“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我……从那个晚上以后，人生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你！为此，我不惜一切代价。就算是整个木叶村，我也可以毫不留情地舍弃！”佐助猛地抬头，由于情绪的剧烈波动，双眼已经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

宇智波鼬看到这双全新的万花筒写轮眼，仍然没有什么反应。

“你看，你要的眼睛就在这里！你追求的永恒万花筒就在这里，你来拿啊！当时你不是拼尽全力也要夺走我的眼睛吗？”佐助指着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厉声道，“你来拿啊！”

“……”

见宇智波鼬仍然毫无反应，佐助深吸一口气，摇头道：“看来死了以后，你总算不打算演戏了……”

“如果你仍然是那个我拼命杀死的混账就好了。”

“但结果到头来，你却用你做过的所有事情告诉我，我的目标是错误的，无论是复仇也好，追求力量也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我不是你那么善良的家伙，我不会把陌生人的位置放在家人之上，所以，我要毁灭木叶！就算你不认同，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佐助……”宇智波鼬终于开口了，他轻轻地呼喊弟弟的名字，语气中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却又像是从胸腔的最深处涌出的一声叹息，令人为之心悸。

“我……我宇智波鼬的一生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宇智波鼬看着佐助，眼中的猩红一点一点地褪去。收起了写轮眼的宇智波鼬站在那里，完全没了“宇智波鼬”的气质。

“第一个词就是虚假。就像是这双写轮眼一样，我擅长使用幻术，生前的我说过无数虚假的谎言，向父母，向你，向那些野心勃勃的族人，向‘晓’。最后，连我所守护的木叶，也只看到了我的谎言。”

“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只是看到了那个我想让他们看到的宇智波鼬，而不是真正的我。”

“第二个词，是失败。”

“我曾经梦想过成为火影，却成了叛忍，我想要守护宇智波一族的名字，却亲手葬送了它，我想要保护我的家人，却挥刀杀死了父母，被你所憎恨。回头去看，我这一辈子，恐怕一件正确的事情也没有做成过。”

“那又如何？”

“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是因为我为你铺设了一条路，一条我认为是正确的路。现在看来，你并没有按我想的那样走上那一条路。”宇智波鼬说，“但……已经无所谓了。”

听到这句话，佐助脸上的激动的表情顿时一滞。

“无论你想做的是什么，那都是你凭借你自己的判断做出的选择，无论那样的选择最后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我想，你一定都不会拒绝的。”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你放在与我平等的位置上，而是试图操纵你，让你活在我为你编织的世界之中，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我精心设置出来的谎言。最后的结果却只是适得其反。我想，是因为这样的做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也许我应该更加相信你，也许你的身上有着我所不曾拥有的力量，而那些力量，也许能够撼动那个让我无计可施的死局。”

“当然，过去的事情早已成为定局，现在再说这些话已经无济于事。”

“而现在，作为失败者的我所能够做的，就只有将一切真相摆在你的面前而已。”

说着，宇智波鼬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他打开卷轴，结出通灵之印，召出了被他封印在卷轴中的……一个人。

看清这个人的脸以后，哪怕是佐助，也不禁楞在了当场。

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此番潜入“根”组织的目标——志村团藏！

但此时的团藏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似乎是中了宇智波鼬的幻术。

“我能够现世，是一个叫做“秽土转生”的术，施术者恐怕就是大蛇丸曾经的部下——药师兜。”宇智波鼬看也不看脚边的团藏，继续说道，“我来到这里，也是受了药师兜的命令，前来杀死志村团藏。”

“药师兜？”佐助皱眉，“那家伙和团藏有什么仇？”

“但眼下，那家伙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也得以获得暂时的自由，所以我没有直接杀死团藏，而是把他交给你。”

“鼬……”佐助不知道宇智波鼬为什么要这么做，话语中出现了一丝罕见的不知所措，“为什么？”

“我说过，我现在能做的，只有把一切的真相都摆在你的面前。”

几乎是话音刚落，鼬突然开启写轮眼，将来不及反应的佐助拉入了他的幻术之中。

“这是……”佐助进入了鼬的幻术之中，但他看到的却不是“月读”光陆离奇的世界，“鼬的记忆！”

“替我保护村子，还有宇智波的名号。”

悬崖边，佐助看到了挚友的托付。

“不，我希望你做出选择……鼬，这个任务对你而言很痛苦，但相应的，到最后至少可以保住你的弟弟。你也是对村子忠心耿耿的人，你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吗？”

神社前，佐助看到了鼬无声的选择。

“我协助你向宇智波一族复仇，但你不许对村子出手，还有，也不能动宇智波佐助。”

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佐助看到了一切的开端。

“别害怕，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和你相比，我们的痛苦只有一瞬间。就算想法不同，我们依旧为你骄傲，你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被月光分割的房间之中，佐助看到了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梦魇真正的模样。

那天晚上，自己原来真的没有看错，鼬他……哥哥他真的流泪了。

一种熟悉的感情爬上了佐助的心头，这是佐助曾经想要舍弃的感情，但这也是佐助无法舍弃的感情。被这样的感情控制着，佐助不禁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幻术散去，佐助曾经知晓的，或是不曾知晓的宇智波鼬也一同消失，只剩下眼前这个被“秽土转生之术”复活，却无疑是自己无比仰慕的哥哥的傀儡。

宇智波鼬的身形在佐助的面前变得模糊，湿润的感觉从眼眶涌出，划过佐助的脸庞。

“对不起……鼬……哥哥……”

佐助没有擦拭脸上略显狼狈的眼泪，而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草薙剑。

近在咫尺的宇智波鼬并没有阻止这一切，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佐助拔出腰间的草薙剑，举起，然后刺入团藏的心脏。

幻术之中的团藏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中剑，身体只是微微一抖，这个曾经的木叶高层，无数次与猿飞日斩争夺火影之位的男人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佐助的剑下。

血液飞溅，染红了兄弟两人的半边脸庞。但鼬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由滚烫的鲜血从他的脸上滴落。

“接下来呢？佐助，你已经杀死了团藏，你的下一步又会是什么呢？”

佐助拔出草薙剑，殷红的鲜血从团藏的尸体之中扩散出来，染红了泥土。

“鼬……看到这一幕，你有何感受？”

鼬平静地反问：“我是已死之人，这对你而言重要吗？”

“重要！这当然重要！”佐助大声道，“因为我就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我来‘根’组织，一方面想要确定宇智波斑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另一方面，就是要毁灭这个曾经折磨过你，把你放在那样痛苦的抉择之中的木叶村！”

“但就算我没有被‘秽土转生’复活，没有出现在这里，你也要这么做，不是吗？”鼬轻声说，“佐助，如今的你已经知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你已经站在与我同样的位置上了，再对你进行说教也无济于事，如果你觉得这一切值得，那就去做，无论你选择了哪条路，我都支持你。”

“就算我与木叶为敌？”

“就算你与木叶为敌。”

这一次，佐助终于陷入了沉默的纠结之中。但就在这时，佐助的身边忽然出现了螺旋状的空间波动！

“佐助，九尾的位置已经找到了。”螺旋之中，面具男从中出现。

见到面具男，宇智波鼬的表情一下就沉了下来：“宇智波斑！”

但鼬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他的身子忽然僵在了原地。

“真是感人肺腑的兄弟相见啊。”面具男的背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而佐助认得那个声音。

那是……药师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