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果然呆在这里,来人,将她给我绑了。”
我一步步的后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私闯民宅还有王法吗?”
“王法,笑话,你无医师资格,却给他人治病,我有何不能将你绑去衙门问罪的。”张泽的小厮带人冲了上来。
现在与这些人扯章医师根本没用,我急忙将大门关上,转身跑到铺子二楼,朝着沈府大喊,“沈节,救命。”
“沈节,救命。”
楼下的人将门撞破,冲了上来,我只能继续大喊。
可惜还是被他们绑了起来,口中塞了布条。
拼命拖延时间,换来一顿毒打。
痛疼布满全身,我倒在地上,只想着,必须拖延时间。
我刚被抬了出去,见到沈府后院,沈节带着家丁冲了进来。
“放开她”沈节双眼赤色的走上前。
我瞧着他这般模样,心中竟有一丝动容。
我那般对他,他却既往不咎。
我真是个小人。
张泽的小厮瞧了来人,冷哼一声,“原是沈公子,此人私自煎药被我逮个正着,眼下要带她去衙门问询,不知有何错。”
沈节上前一步,将小厮的衣领揪起,“什么时候,张家的人都能替衙门办事了。明日我倒是要去宫里问问,圣上何时赐张家官职了。”
张泽的小厮神色慌乱,示意手下的人将我先给放了,然后对着沈节躬身行礼道:“沈公子说笑了,张家也是担心此人行医欺骗,害了人命,担心她偷偷跑了,是以方才急了些。沈公子说的对,此事应该交由衙门处置才是。”
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打手说道:“现在就去衙门,请衙门的人来秉公执法。”
沈节哈哈大笑起来,“张家真是厉害,此刻夜色逼人,衙门都已关门,这般轻易就能使唤衙门的人过来。以后我爹若是有事,倒也不用请示圣上批文,直接请张家人的就行。”
小厮吓的一身冷汗,哪里还敢搭话,指挥着一群人出去,“走,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一早去衙门,击鼓鸣冤,请大人秉公办理此事。”
沈节见人退下,神色担忧的看着我,走过来,轻柔的解开的身上的绳子,我顾不得身上的伤,转身跑到二楼,查看肃席的病情。
他还是很虚弱,昏迷不醒。
我看着跟上来的沈节,嘱咐着,“明日一早,烦劳你派人快马加鞭去城郊,找一人,告诉他肃席的事情,之后便会有人替他治病。”
我担心肃席熬不到明日,准备去煎煮一些稳定心脉的药给他服下。
沈节拦住我,“就不关心一下自己的安危。”
外面的人会一直守着,不会让我离开此地。
我心中自然害怕,不过害怕也没用。
章医师即使赶来,我在牢狱中也免不得一顿折磨。
我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听闻张家最喜欢,废掉不听话的人一双手,让他们无法行医把脉。
“没事,张家知晓我的药来自何处,他们不敢真杀了我,左不过就是废我一双手罢了。”我笑了笑,“我学医方面,没什么天赋,一直不会把脉,废了便~。”
“我不会让他们动你,相信我。”沈节面容严肃。
我其实很感谢沈节三番两次的救我,今日之后,我与沈家的纠缠,张家,王家,都会知晓。
若是真的逃不掉,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了想,那我该去哪里。
回泽香吗。
那也得养好身子才能回去,不能让母亲担忧。
我问,“若是我真的被废,可否在此处,等养好伤再走。”
沈节怒气冲冲,嘴巴张了张,又闭上,丢下一句,“随你便。”
他也走了。
我知道他在生气什么。
我无法信任任何人,除了我的母亲。
我带着药,去后院煎药,忙了好一会,才给肃席喂下。
他出了一身汗,我一遍又一遍的给他擦拭,让他好早些退烧。
就这样,忙了一夜
天色见明。
衙门的人已经来了。
这一次我没有反抗,跟着他们离开,神色自若。
我昂首挺胸,走在还未有多少行人的京街之上。
白气寥寥。
人间烟火。
衙门前,我只见到琪儿。她看到我时,眼睛瞬间红了,不敢对我说话。我颔首,让她不必担心。
真的,不死,就没事。
我被押入衙门,府尹大人还半眯着眼,他问了几句。
“可有医师资格。”
我摇头。
“可私下为他人诊治”
我点头。
“你的药是否出自普济堂”
我摇头。
府尹大人看我如此配合,不禁坐直一些,又问道:“你可有什么辩解。”
我看着府尹大人,又瞧了瞧张家小厮,我道:“大人,小女子按医嘱煎药,并无不妥之处,至于这药来自何处,张家人知晓。”
张家小厮一脸无辜,“休要胡言,我怎知你的药来自何处。”
师爷上前一步在府尹大人耳边低语几句,大人眉头舒展几分。
章医师早已不在宫中谋职,若是本人亲自来衙门,倒是还需给几分薄面。但此刻无凭无据,又有谁,可证明。
我瞧着府尹大人那副面容,便猜到结局。
府尹大人按照以往行迹判案,废去双手,以防继续祸害他人。
我站在府衙之上,瞧着众人皆魔,心中已是毫无波澜。
此情此景,见的太多太多。
一个无依无靠之人,注定这般结局。
我跪在冰冷的地上,手指被夹住,绳索被拉紧。
手指骨钻心痛疼,额头上满是汗水。
倒在地上。
但这些人并没有放过我,继续夹住我的双手。
我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痛,实在是太疼了。
“慢着。”
我听见熟悉的声音,是沈节的。
我听见府尹大人下堂,迎接道:“章医师怎么来了。”
“她的药是老夫配的,怎么老夫的药,都有问题。”
我倒在地上,沈节将其他人推开,将我抱在怀里,眼神里充满自责,“我来晚了。”
怎么会晚呢,按照时辰计算,沈节昨夜就出了城。
那他如何知晓,章医师的事情。
我心中虽充满怀疑,但还是昏了过去。
醒来后,天色已晚,只有几盏幽幽之火照耀房间。
琪儿守在一旁半眯着眼。
我低头瞧着自己的双手,看已包扎好,轻轻动了一下,痛的我龇牙咧嘴。
“林姐姐你醒了”琪儿走上前,贴心询问,“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叫章医师过来。”
我摇头表示没事,她又说道:“姐姐一天没有进食,想必饿了,我去府上拿些吃食过来。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并带来。”
我摇头,琪儿去拿吃食没一会,沈节走了进来。
他一直盯着我瞧,我也看着他,其实我很想知道,他与章医师的事。
“你的手不必担心,章医师已替你接好,养上一段日子就会恢复。”
我点了点头。
他却是笑了,“怎么办,如今他们都知晓,你与沈家关系匪浅了。”
是啊!今天这样一闹,连章医师都出面了,是我没有想到的,不过没事。
“既来之则安之。”
沈节看着我,“今日若是我们没来,你又该如何处理此事。”
我举起手来,淡淡的说道:“带着这双废手去见章医师,祈求他怜悯与我,收我为徒。”
沈节恍然大悟,“所以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说出章医师的事,是吗。”
我点了点头,若是我在大堂之上,将章医师赐药一事说出来,府尹大人听了也会判定我撒谎。
将章医师推得一干二净,没有摆在明面上,就不会牵扯到肃席与章医师的事情。
我一人承担此事,章医师或许念我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即使我手废了也会收留我。
所以我又在赌。
只是没想到沈节会横插一脚,虽救了我,却是将我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复杂。日后若是真要办事,就需要考虑更多了。
“废了一双手做这些值的吗?”沈节不理解的询问。
那还有什么办法吗?我只是一介无依无靠的平凡百姓,只有如此,才能得到一丝机会。“值得。”
“真是个疯子。”沈节气的站起来,他怒气冲冲,大声说道:“治病救人,改革变制,自有人会做,还轮不到你一介小娘子考虑,日后好好过你的安身日子。”
我瞧着沈节走出门,心中隐隐约约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可是,什么时候呢。
他们的大业,会考虑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吗?
我却是不知。
第二日,我能下床了,见到章医师正在为肃席施针。
他见到我,夸赞我做的不错,将肃席照料的很好。
我问:“那晚辈可通过考验。”
章医师瞧着我的手,他沉声说道:“这一次只是手,若是真做我的徒弟,下一次,可就是你的命了。”
我跪拜叩礼,“徒儿拜见师傅。”
章医师叹气,走过来将我扶起,无奈说道:“还从未见过你这般执拗的娃娃。”
我抬头看着他,笑了笑。
门外有人敲门,琪儿去开门,是程深海。
程深海对章医师十分有礼,大家风度。
客套几句闲话之后,程深海想与我私聊几句。
我本可以拒绝,但仔细想想,还是同意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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