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沈母缓缓而来，立刻命人将后院的烛灯全部点燃。

烛火透着五颜六色的布照射出五颜六色的颜色，后院七彩斑斓，像是彩虹一般梦幻。

我让下人们在后院搭起一个舞台出来，四周红绸缠绕着花柱，一条火龙攀附在上面，栩栩如生。

舞台四周，搭着白色布罩，我同沈母打过照面后，才走了进去。

夹着嗓子唱了一段水乡梦。

这首曲子，是沈母故乡有名的曲段，听说每年上元佳节，都会有戏子搭建舞台，免费给百姓唱戏。

听闻沈母喜欢听戏，便是因为幼时爹爹总是在人群里举起她，让她能够看到戏子。

沈母的父亲早逝，所以思念罢了。

这些日子，我去找了一位老戏子，同她学了一段，我娘说，我虽然长得一般，但好在声音不错。

若是哪日真活不下去，倒是可以学些唱戏的功夫，讨个活计活下来。

几日功夫，唱的戏，自然不够精美。

“青瓦白墙映晨光，乌篷船底水声长。橹影摇碎河心月，橹声惊起鹭成双。”

我变着声音又道：“”苔痕爬上石阶绿，炊烟缠绕柳丝黄。谁家女儿临水立，眉间点着杏花妆。”

.....

唱完曲，我才缓缓走了出来，瞧见沈母正在用绣帕擦眼泪。

心中一惊，连忙赶去。

“夫人，可是我唱的不好。”

沈母摇头，她握起我的手，眼泪还在流，“怎么会？你唱的很好。只是这一切让我想起了幼时，那段美好的时光。林昔，谢谢你。”

瞧着沈母喜欢，我才放松下来。又从怀里掏出花药包，递给她。

“沈母，听闻您这些日子睡得不安稳，这花药包，放在枕头边可以安神。”

沈母接过，眼神里满是喜悦，瞧着她喜欢，我心里也是高兴。

她摸着我的手，“有心了。”

沈母看着我，似是有话要说。刘妈妈会意，走到远处等候。

沈母拉着我坐在她的身边，一直握着我的手，温柔的对我说着：“林昔，多谢你这些日子一直陪我，我知道你来府上都是节儿央求你的，你呀，辛苦了。节儿身边还有你能陪伴，真好。”

“我也喜欢沈母，为您做这些我心中亦是欢喜。”

沈母继续握住我的手，“我家节儿性子急，自小就想除暴安良，做个大将军。幼时总是受伤，他爹不知打了他多少次，可总是不听，依旧喜欢为他人出头。”

我不明白沈母怎么突然和我说这些。

“他啊！以前虽然淘气，但总不会闯下什么大祸，如今沈家这般，他却突然懂事了。”沈母说道这里的时候，哭了起来，絮絮叨叨又继续说着，“去年那场战役，我听他爹说起，他足足在雪地里熬了五日，差点冻死。若不是借着冻死士兵的衣物熬过来，他便回不来了。”

沈母说道这里，哽咽起来。

“伯母别难过了，都过去了。”

沈母抽泣着，拿着帕子擦干眼泪，看着我说着，“林昔，你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我们节儿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只是~”

我继续安静的听着。

“只是你毕竟是一介女流，不必与他淌这趟浑水，受这份罪。”

我心下似乎明白沈母要说什么。

“带着你的母亲离开京城吧！若是沈家胜了，再回来。”

我摇头，“伯母，林昔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我一路所受的苦，不比旁人少，也无法同他人一样，自私的躲着，等着他人来救。”

“沈节不易，我自是明白，也是心甘情愿想与他共同面对此事。”

沈母看着我，“可是沈家并无全胜的把握，你还年轻~”

“沈节也年轻。”

“沈家一门义薄云天，但不该只让你们沈家去面对这些，这不公平。”

沈母哭的更伤心了，“若是朝廷之中，都如你这般，沈家又岂会孤立无援。”

我抱着沈母，“伯母，会好的，我相信，邪不胜正。”

沈母又拉着我絮叨很久，说了很多关于沈节的事情。

说沈节幼时顽皮，但对待家中之人，总是护着。对于自己的人，是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去。

我瞧着有几次，沈母都准备说沈庄的事情，只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岔开话题，继续说沈节。

沈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我瞧着沈母有些累了，让刘妈妈先带她回到屋内休息。沈母也嘱咐我早些回去。

她说今日王家人回来，沈节也需要与其他人商议对策，想必很晚才能回来。

我“嗯”了一声，假装答应。

等到月上树梢。

沈节才从后院门回来。

他看到我，才道：“原来你还在，还以为你睡下了。”

我看着他回来的方向，所以刚才他是去找我了吗。

等他走近我，才从怀里掏出做好的药包，扔给他“给你，我也该回去了。”

沈节接过，把玩着药包，拿到鼻子尖闻了闻，“味道倒是不错，谢了。”

沈节温声说着，“今日多谢你，陪我娘。”

我看着他，神色疲惫，想必今日也是应战一番，“没事，伯母待我也很好。”

我准备回去休息了，沈节没有说什么。临走的时候，我仔细想来，还是决定告诉沈节。

“沈节，后日，我便准备离开京城了。”

沈节眼神有些震惊，久久的看着我。后好像明白什么，又坦然面对，“嗯，回去也好，你久留京城本就不好。”

我说：“你知道我也去哪里吗？”

他愣神，“不是泽香？”

我摇头，“我要去临西。”

他再次愣神，后迅速反应过来，“你是想去找孙行。”

我点头。

“不行”

我反问：“为何不行，当初你利用孙行与赵家矛盾，成功让孙行诱惑李组长揭发赵泽，重新拿到兵权。如何不能再次利用孙家势力而战。”

“今日不同往日”沈节叙述着前因后果。

原来当初他们秘密调查，发现孙家与赵家存在利益分割矛盾，便从中作梗挑拨，成功激化。

但事后赵家与孙家知晓是他们所为后，便重新联盟对抗。所以即使现在再去尝试，也行不通了。

我知晓后，点了点头。

沈节以为我要放弃，让我放心，他都有安排。

我却是道：“大舒世家贵族，如何只有孙家与赵家存在矛盾，我想去各个州县实际走动一番，再行商议。”

沈节摇头，“你这个想法，我从想过，也知道那些人与赵家并没有表面看起来和谐。可是，利益面前，他们不会轻易动摇。如今王家又得了势，即使有矛盾，也不会出这个头。敢与他们抗衡的，只有去外面找盟友。”

可是宁国那边迟迟得不到消息，沈节如何能确定。

我却不想坐以待毙，便道：“若是如此，我也想去打听打听，比待在京城只能等待为好。”

沈节拉住我的手，还是劝我，“莫要如此，你一介女子，实在危险。我现在在朝廷任职，又无法陪你去州县。”

我推开沈节的手，沈节一直以来，都不是很信任我的能力，总觉得我一介女流之辈，只能被保护。

嘴上说着，我是盟友，却只能做些善后之事。可是我性子刚烈，做不得金丝雀，也没有那份富贵命。

我同沈节直言道：“沈节，我同你说过，你们男子能做得的，我一介女子也可以。我想去外面寻找机会，也请你不要只让我在此等待。”

沈节看我误会，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节看了一眼四下，拉着我一路走，走到他的房间，眼下没人了，才同我说实话，“我同你老实说吧！我们手中不止宁国这步棋，还有安国。”

安国？

我不解，安国与大舒一直交好，也很少有政治往来，沈家何时攀附上了安国。

“我大哥沈庄在安国做谋臣，并且娶了安国陈将军之女。”

我着实惊然道。

原来如此，我一直觉得沈家对于沈庄的态度着实奇怪，竟然是这样。

我心里暗自思索，又问：“此事沈家一直未告诉他人，想必沈大公子也没有把握安国陈将军肯出手帮助沈家是吗”

沈节点头，“是，你很聪明。”

沈节轻笑，他转身走到椅子那边坐下，沉声说起，“我大哥娶了陈家女，也是一场意外。几年前，他因事逃离家中，四下游玩山水，遇见陈家千金来大舒游玩，两个人那时都不知道彼此身份。等待相互表明心意，才知悉对方身份。那时沈家已落寞，我大哥不想影响陈家女，便自行回家。但没想到陈家女一直偷偷跟随来京。

我爹娘见到陈家女，知道他们的事情。不想因为沈家之事影响到我大哥，随后将他赶出家门。

也算是让沈家无论遭遇什么，至少保留一丝血脉。

前年，我大哥偷偷回来，告知已与陈家女婚配。那时只要我们沈家得了势，就可以得到陈将军的帮助。

本来，陈将军已经准备帮助沈家。哪知王家与胡家联姻，攻下西境。势力大增。

陈将军眼下在安国也备受政敌打击。若没有万全准备，陈将军不会贸然干涉大舒的事情。”

听了这么多，还是利益纠葛。

儿女亲家，亦是如此。

没有足够的利益，不会帮助。

“所以，我们更应该去寻找新的盟友。”我走到他面前劝说。

“林昔，该试的我们都试过了。”沈节叹息，“你根本不知道，在大舒朝堂之上，都是一丘之貉，根本找不到良善之臣。即使有的，也是卑微之臣，毫无权势。不然为何圣上~”

圣上如今被世家大族势力分割，做不得很多事情，不然也不会如此放任。

可是我却是不信。

就如秦颂那般的人，也是会随时倒戈的。

那其他人呢，只要利益足够，便可。

女主的认知也是在慢慢成长的，此前只是想开一家小小的药铺，后来她想破了此局，救更多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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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