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不过三天，医院居然住出了家的感觉。江照凌用手抵着太阳穴摇了摇头，将手提包往床上一扔，贪恋地趴在乱堆成团的柔软被子上，放空大脑。

和柔软的物品相触总有拥抱的感觉——至少江照凌是这么认为的。“柔软”总会无条件的接纳，不论在何时都能给予安慰。

“小智，警方是如何判断出豆浆粉和净水机中的水有问题的呀？”调理好自己的情绪后，江照凌又一头扎入了案情分析中。

“找共同点啰。”小智发动它的超强大脑，说：“他们发现，这五个人都饮用了食堂统一提供的豆浆粉，并且都使用了净水机中的水将其冲泡成豆浆。再加上胃绞痛发作的时间刚好和他们饮用完豆浆的顺序相吻合，间隔时间也差不多，就推出来了。”

“那作案原理好像还挺简单的诶。”简单来说，就是往豆浆粉和水里分别加东西，“但那个人是怎么操作的呢？豆浆粉……豆浆粉的生产线……好像不对，要从豆浆粉的生产线开始加东西？这人开豆浆粉厂的？？？”

“呃……”小智也觉得有点离谱，但很快就被自己说服了：“可万一就是开厂的呢？反正不合现实逻辑的多了去了。”

“也对。”什么春药物质都出来了，再出现系统自创的新名词和新内容似乎也不奇怪。“如果真的把这件事当做意外……”

员工食堂供应的豆浆粉应该都出自于同一家工厂，并且不止真信传媒的员工在食用。但偏偏只有真信传媒的员工中毒……难道问题出在净水机上？

但对净水机做什么行为，才会被认为不是故意投毒呢？

想到这里，江照凌有了一条思路，“小智，你有注意到净水机多久清理一次吗？”

“看净水机旁边的清洁记录表，是一周一次。”小智调出净水机附近的画面放大，仔细查看，突然雀跃道：“最近一次清理净水机，刚好是昨天晚上诶！”

“清洁工下毒？不对……是清洁剂。”

江照凌猛的从床上弹起，看似要凿通一条新路，可新的问题接踵而至：“但豆浆粉里会有什么东西和清洁剂起反应？”

大厂的豆浆粉配料肯定是干净的，能和清洁剂起反应的……呃……江照凌联想到初中学过的84消毒液和洁厕灵，这两个是真不能一起用。

果然啊，人一急就会胡思乱想。

江照凌稍稍冷静下来，趴回了被子上，“小智小智，系统的毒药库里，有没有能和豆类起反应的毒药？”

“唔？”小智挠了挠头。系统还有毒药库？应该是化学药剂这方面的吧。小智调开相关数据面板仔细搜寻，道：“没有吧，我这边能找到的，都是现实中正常的化学用品。只能和豆类起反应的……好像没有，大部分是无差别攻击的，没有豆类也能起效的那种。”

“真的？”江照凌的疑心并未打消，“那你知道春药物质具体是什么化合物吗？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警方的表述让江照凌感到奇怪。她看过的刑侦剧里，警方基本上说的是化合物的名称，比如丙烯腈、溴丙胺太林等，但在这里居然直接说“春药物质”，一点解释也没有，不太合常理。

好吧，不合常理的事情放在这个世界里……好像也挺正常。

“等等，让我搜搜。”小智是个行动派，接到任务立马开工。

江照凌闲来无事，也拿出了手机在网页上搜索，“春药物质……不是吧，还真有？！”

“什么什么？！”

“你看。”搜索界面第一条就有关于春药物质的描述，连化学分子结构式都一清二楚，名称就叫春药物质，直接得不能再直接，生怕有人看不懂，“这真是个独立的化合物？！”

“我看看它的分子结构式。”小智迅速在系统库内比对是否有相同的化学物质，但比对结果令它一头雾水，“系统里没有这个东西诶。”

江照凌的疑问更多了：“系统里没有的东西，出现在了系统创造的世界里？”

小智试图解释：“或许是小说原文中有？”

“……”有可能。但谁知道祝司祈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春药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算了算了，事到如今，先吃饭吧。”江照凌的脑细胞要被榨干了，一天天的净处理些乱七八糟又毫无逻辑可言的事，焦虑得很。现在已经下午一点过了，希望食堂还有饭吃吧，她不想研究外卖券的使用规则了。

“你下班了？”

电梯门打开，江照凌遇见了从楼下药房拿药回来的李宸熠。他仍旧精神饱满地穿着病号服，健康得在医院里格格不入。

“公司出了点事，事业停滞了。”江照凌不打算瞒着他，或许是因为病友间的惺惺相惜吧，“噢对，你知道食堂现在还有饭吃吗？”

“有的。”李宸熠说，“你可以在手机上扫码下单，会有人送到房间的。”

“咦？我没注意诶。”为了方便下单，二维码一般贴在比较显眼的位置，她是有点粗心了。

“点来我这儿吗？一个人在房间挺无聊的。”李宸熠要待发霉了，每天除了看手机就是看手机，极度缺乏社交。

“可以啊，那我在你房间点吧。”江照凌记得李宸熠在那本书里是个好人，白天单独和他相处没有问题，庆幸祝司祈没给他写什么怪癖。

进入房间，江照凌发现巴掌大的二维码就贴在床头，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就打消了——她把她房间的二维码看成小广告了，因为旁边紧紧贴着雇佣护工的广告。

“小鸡炖蘑菇。”江照凌一眼相中这个仅仅10.9元的套餐，幸福地熄屏了手机。

“你来这里多久了？感觉你适应得挺快的。”订完餐，江照凌熟络开启聊天。

李宸熠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新拿的药放入杂乱的抽屉，“一周多？在我来的后几天，你就来了。”

“噢……”江照凌呆呆点头，像只困懵的小仓鼠，“你有系统导航吗？就是……在你的脑子里，有没有别的声音和你讲话？”

“别的声音？”李宸熠仔细回忆来到这里后的所有经历，“没有，我没有系统导航。”

江照凌很惊讶：“你居然没有系统导航？”

李宸熠更惊讶：“你有？”

“嗯，我有。”江照凌回想小智说的话，和李宸熠分享信息：“我的系统导航说我是用户002-1，如果按我们来到戏文里的时间推断，你应该是001-1……不对，你前面的编号应该是001，后面的编号不确定。”

因为李宸熠穿书的时间比她早，所以编号肯定会排在江照凌的前面。而按照正常逻辑，不可能出现“002-0”的编号，所以只能改变“-”前的数字，即“001-1”、“001-2”或“001-3”等。

“你是002-1，我是001-……。”李宸熠陷入沉思，“如果横杠后面的变化不确定的话，是不是会有002-2和001-2、甚至-3？”

“嘶……”江照凌倒吸一口凉气，她以前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还真没仔细研究过。如果真的有“-2”、“-3”，那岂不是——

“我、有、分、身？！”

＊

用麻酱浓厚醇香的味道压下大部分膻味，“江照凌”有惊无险的吃完了这顿铜锅涮羊肉。人和人之间还是不一样的，性格、喜好、习惯，一旦有一项没模仿好，就有可能瞬间暴露。

“去商场里逛逛？”吃饱后，“江照凌”问。

池新煦正在回复消息，听见她这么说立马把头抬了起来，“你不是有事情吗？”

“我推掉了，改了个时间。”

其实这是借口，真实原因是她没有找到江照凌到底有什么事情。从江照凌的聊天记录推测，她有事情是一定会告知家里人的。但翻遍了她和各个家庭成员的聊天记录，也没找到她今天下午究竟要去做什么。

所以“江照凌”决定赌一把。如果江照凌真的有事，是一定会有人打电话或发消息给她的，到时候再以遇到突发事件为由推脱就好了。

池新煦笑了，“这么重视我？”

她自然接话：“太久不见了，多玩一会儿会呗。”

距离上次见面是有一段时间了，池新煦微笑着看她，感慨：“是啊，真的好久没见了。”

*

听完江照凌的话，李宸熠愈发迷茫，“我们有分身？”

“可能吧？不然为什么要在001后加-1呢？直接用001、002来称呼我们不就可以了吗？”

江照凌请李宸熠稍等片刻，让她和小智聊一会儿：“小智小智，既然我的编号是002-1，那有没有002-2号用户呢？”

“呃……这属于客户**问题。”

“那你知道这个002的编号具体是指什么吗？是指一种穿书类型，还是指一个人？”

“抱歉啊江江，无可奉告。”

小智也很苦恼，但它只要敢说出来，下一秒就绝对会被系统毙了。

“没事没事。”既然小智不能说，那江照凌也没必要为难小智了。毕竟真正令人憎恶的是系统，不是这只可爱的憨憨系统导航。

庆幸这次聊天也是有收获的，江照凌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前的编号是穿书类型的编号。李宸熠是从一本书里穿到另一本书里，她是从现实世界穿进书里，他们两个的穿书类型是不一样的。

不过她原来所在的世界，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啧。怎么越想越复杂了。罢了罢了，就把她原本的世界当做现实世界吧，不讨论太过于哲学的问题，省得越想越乱。

“既然已经有了001和002，那是不是还会有003、004？”江照凌灵光一闪，“如果能找到他们，是不是又多了一份回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