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林溪的意识彻底包裹。她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中,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冰冷的寂静,还有脑海里反复回响的、尖锐的嘶吼声——那是她自己的声音,带着绝望和疯狂。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穿透黑暗,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浓稠的墨汁划开一道裂缝。林溪的意识渐渐回笼,耳边传来轻柔的呼唤,带着熟悉的温度,却又遥远得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溪溪,醒醒……溪溪,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是苏蔓的声音。
林溪费力地睁开眼,刺眼的光线让她瞬间眯起了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苏蔓身上特有的、清新的洗衣液味道。
她转动眼球,看到苏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眶红肿,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担忧。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苏蔓的脸上,勾勒出她苍白的轮廓,让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我……”林溪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发出的声音沙哑而微弱,“我怎么了?”
苏蔓听到她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忙握住她的手。苏蔓的手很凉,带着一丝颤抖:“你晕倒了,溪溪。我回来看到你倒在地上,吓死我了,赶紧把你抱到床上,还叫了医生过来。”
林溪的目光扫过房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的药瓶和一个体温计,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房间里的一切都整整齐齐,昨晚被她砸得一片狼藉的客厅,此刻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茶几归位,破碎的玻璃被清理干净,墙上的合照重新挂好,就连那盆被打翻的向日葵,也被重新种回了花盆里,只是花瓣有些蔫了,不复往日的鲜活。
“我……我砸了东西。”林溪的记忆渐渐清晰,昨晚的疯狂和失控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让她脸上一阵发烫,心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蔓蔓,我……”
“别说对不起。”苏蔓打断她,轻轻摇了摇头,眼底的担忧更浓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病情发作了。医生说你最近压力太大,情绪太激动,导致病情加重了,让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林溪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那双手纤细而苍白,指尖微微蜷缩着,还残留着昨晚疯狂翻找时留下的细小划痕。她想起昨晚对苏蔓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想起自己指着苏蔓的鼻子,说她是操控自己的恶魔,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那张纸条……”林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昨晚的那张纸条,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拿起桌上的温水,递到她嘴边:“先喝点水,润润喉咙。”
林溪顺从地喝了几口温水,喉咙的干涩感缓解了不少。她看着苏蔓,等待着她的回答。
苏蔓放下水杯,轻轻叹了口气:“溪溪,那张纸条就是有人恶作剧。我已经问过快递站了,他们说那个快递员是临时兼职的,已经联系不上了。可能是哪个无聊的人,知道你的情况,故意来吓唬你的。”
“恶作剧?”林溪皱了皱眉,心里的怀疑并没有消失。那张纸条上的字迹虽然潦草,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不像是无聊的人随手写的。而且,那个快递员的样子,她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模糊,像是隔着一层雾,看不清楚。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苏蔓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溪溪,你总是想太多。这个世界很简单,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也没有人会特意来害你。我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福利院吃苦,一起许愿要有一个自己的家。现在我们有了房子,有了安稳的生活,我只想让你好好的,病情能慢慢好转,仅此而已。”
苏蔓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像一块石头,压在林溪的心上。她看着苏蔓红肿的眼睛,看着她眼底的疲惫和真诚,心里的愧疚越来越深。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或许,那张纸条真的只是恶作剧?或许,苏蔓真的没有骗她,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苏蔓对她的好也是真实的?
可是,那些频繁出现的幻觉,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还有心里那种莫名的恐慌和不安,又该怎么解释呢?
“医生说,你需要保持情绪稳定,不能再激动了。”苏蔓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我已经跟你书店的老板请假了,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几天。这段时间我也申请了调休,在家陪着你,好不好?”
林溪点点头,没有说话。她现在的脑子很乱,一会儿觉得苏蔓说的是对的,是自己病了,产生了妄想;一会儿又觉得苏蔓在骗她,那张纸条的出现不是偶然,这个世界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苏蔓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又轻声安慰道:“溪溪,别再想那张纸条了,好不好?我们就当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点清淡的粥,等你醒了好吃。”
林溪“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心里一片混乱。
苏蔓轻轻站起身,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她休息。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还有远处马路上隐约的汽车声。林溪躺在床上,眼睛虽然闭着,大脑却异常清醒。
她想起了昨晚晕倒前的场景,想起了苏蔓脸上那种诡异的平静。当时她以为那是苏蔓的伪装,可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平静更像是一种无奈,一种疲惫到了极点的麻木。
或许,苏蔓真的很累吧。这些年,她不仅要努力工作赚钱,还要照顾自己这个病号,忍受自己的无理取闹和疯狂举动。换做任何人,恐怕都会觉得疲惫不堪。
林溪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她想,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听苏蔓的话,好好吃药,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苏蔓是她唯一的亲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她不能再这样伤害她了。
可是,心里的那根刺,却始终拔不掉。那张纸条上的话,像一个魔咒,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这一切都是假的,苏蔓在骗你,你被困在她编织的梦里了。”
假的?梦里?
林溪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窗外。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几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然后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人无法怀疑。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像是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电影?
她想起了自己在书店的工作。那家书店很小,位于一条安静的街道上,老板是一个和蔼的老太太。林溪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书籍,接待顾客,工作简单而重复。可她总觉得,书店里的顾客都很奇怪——他们大多只是随便翻一翻书,很少有人真正购买,而且他们的表情都很平淡,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还有邻居们。住在隔壁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很少出门,偶尔在楼道里遇到,也只是象征性地打个招呼,眼神里带着一丝疏离。住在对门的是一个独居的老头,他总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楼道里的人,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让林溪很不舒服。
这些细节,以前她并没有在意,可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处处都透着诡异。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假的?难道,除了她和苏蔓,其他人都是苏蔓编造出来的?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疯长的野草,在她的脑海里迅速蔓延开来。
她想起了苏蔓给她吃的药。那些白色的药片,没有任何标签,苏蔓说那是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特效药。可她从来没有见过苏蔓的那个“朋友”,也没有见过药的说明书。每次她问起,苏蔓都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说说明书是外文的,她看不懂,或者说朋友已经回国了,联系不上了。
如果那些药不是治病的,而是让她保持“清醒”,继续被困在这个虚假世界里的工具呢?
林溪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掀开被子,悄悄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尽量不发出声音。她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拉开一条门缝,看向客厅。
苏蔓正在厨房里忙碌,身影在灶台前晃动着。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切菜声和炒菜声,还有米饭的香气。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而真实,可林溪的心里,却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她轻轻带上卧室门,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开始翻找起来。她记得苏蔓有一个黑色的行李箱,放在衣柜的最里面,平时很少拿出来。以前她问过苏蔓,那个行李箱里装的是什么,苏蔓说是一些旧衣服和杂物,没什么重要的。
可现在,林溪却觉得,那个行李箱里,可能藏着她想要的答案。
她费力地把那个黑色的行李箱拖了出来,放在地上。行李箱很重,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林溪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行李箱的锁扣。那是一个密码锁,苏蔓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密码。
林溪尝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锁扣没有打开。她又输入了苏蔓的生日,锁扣“咔哒”一声,打开了。
林溪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里并没有苏蔓说的旧衣服和杂物,而是整齐地摆放着一叠叠文件和几个笔记本,还有一个白色的药瓶,和她平时吃的药瓶一模一样。
林溪的手抖得厉害,她拿起最上面的一个笔记本,翻开来看。笔记本的封面是黑色的,上面没有任何字迹。里面的纸张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的字迹娟秀而工整,是苏蔓的笔迹。
笔记本里记录的,是苏蔓这些年的生活点滴,还有她照顾林溪的心情。
“今天溪溪又做噩梦了,哭着喊妈妈,我抱着她,哄了她很久才睡着。看着她那么痛苦,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医生说她的病情很严重,需要长期治疗,可我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溪溪今天又发病了,把我给她织的围巾剪碎了。那是我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买的毛线,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洞,可她却觉得围巾里藏着监控芯片。我没有怪她,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我真的有点累了。”
“今天我去看了一套房子,位置很好,环境也很安静,很适合溪溪养身体。可是房价很贵,我现在的积蓄还不够。我决定了,晚上去餐厅兼职,周末再去做家教,一定要尽快把房子买下来,给溪溪一个安稳的家。”
“房子终于买下来了!溪溪看到房子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笑得像个孩子。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溪溪,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好起来。”
“溪溪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她开始怀疑我,怀疑这个世界。她觉得我在操控她,觉得这套房子是囚禁她的牢笼。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医生说要多给她一些安全感,可我已经尽力了。溪溪,你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林溪看着笔记本上的文字,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打湿了泛黄的纸张。原来,苏蔓为了她,付出了这么多。原来,她吃的药,真的是医生开的特效药,苏蔓为了让她放心,才说是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原来,这套房子,真的是苏蔓用血汗换来的,是为了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她拿起那个白色的药瓶,打开,里面是和她平时吃的一样的白色药片。药瓶的标签上,写着药品的名称和用法用量,还有医生的签名。
林溪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她想起自己昨晚对苏蔓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想起自己疯狂砸东西的样子,想起自己指着苏蔓的鼻子,说她是操控自己的恶魔,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苏蔓对她那么好,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可她却因为自己的病情,因为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就怀疑她,伤害她。她真的太过分了。
林溪又拿起一叠文件,翻看起来。那是苏蔓的工资条、兼职合同、买房合同,还有她的病历和诊断证明。
苏蔓的工资条上,每个月的工资并不高,可她却省吃俭用,把大部分钱都花在了林溪的治疗和生活上。兼职合同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苏蔓的工作时间,每天几乎只有四五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买房合同上的日期,是三年前,那时候苏蔓才刚工作不久,为了买这套房子,她肯定吃了很多苦。
林溪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想起苏蔓为了给她治病,带着她跑遍了各大医院;想起苏蔓为了让她吃好一点,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早餐;想起苏蔓为了让她心情好一点,陪她看她喜欢的电影,听她喜欢的歌;想起苏蔓在她发病的时候,默默收拾残局,然后抱着她,轻声安慰她。
苏蔓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让她好好的,可她却一次次地伤害她,怀疑她。
“对不起,蔓蔓,对不起……”林溪哽咽着,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三个字。
她又拿起一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比之前的那个要新一些。她翻开来看,里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虑。
“最近溪溪的幻觉越来越频繁了,她总是说看到了不存在的人,听到了不存在的声音。医生说她的病情很不稳定,需要加大药量。可是加大药量后,溪溪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总是昏昏沉沉的,我真的很担心。”
“今天有人给溪溪寄了一张纸条,说我在骗她,说她被困在梦里了。溪溪看到纸条后,情绪很激动,又发病了。我真的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竟然用这种方式来伤害溪溪。我已经报警了,希望能尽快找到那个人。”
“警察说找不到寄件人,那个快递员是临时兼职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溪溪现在对我越来越不信任了,她总是觉得我在骗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快撑不下去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最近总是觉得心慌、胸闷,医生说我是过度劳累导致的,让我好好休息。可我不能休息,溪溪需要我照顾。如果我倒下了,溪溪怎么办?她那么脆弱,那么没有安全感,没有我,她肯定活不下去。”
林溪看着这些文字,心里的愧疚和自责达到了顶点。她终于明白,苏蔓这些年有多不容易。她不仅要照顾生病的自己,还要承受来自外界的压力,甚至还要被人恶意中伤。而自己,不仅没有体谅她,反而一次次地给她增加负担,伤害她。
苏蔓的身体之所以会变差,都是因为照顾她太累了。苏蔓的焦虑和疲惫,也都是因为她。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林溪抱着笔记本,蹲在地上,哭得浑身抽搐。
她想起了苏蔓昨晚在她晕倒后,焦急的样子;想起了苏蔓今天早上,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想起了苏蔓为她做的一切,想起了苏蔓对她的好。
她真的太混蛋了。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了。苏蔓端着一碗粥,站在门口,看到蹲在地上痛哭的林溪,还有打开的行李箱和散落的文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溪溪,你……你怎么起来了?你看到了?”苏蔓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不安。
林溪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蔓,哽咽着说:“蔓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对你那么凶,不该砸东西……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苏蔓放下粥,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抱住她:“傻瓜,别哭了,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病了。”
“不,我不是病了,我是混蛋!”林溪在她怀里哭着说,“我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却一次次地伤害你,怀疑你。蔓蔓,我真的很对不起你。”
苏蔓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哭腔:“没关系,溪溪,真的没关系。只要你能好起来,只要你能相信我,我受再多委屈都值得。”
林溪在苏蔓的怀里哭了很久,把心里的愧疚和自责都哭了出来。苏蔓一直抱着她,轻声安慰着她,直到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饿了吧?我给你做了清淡的粥,快趁热吃点。”苏蔓扶起她,替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温柔地说。
林溪点点头,跟着苏蔓走到床边坐下。苏蔓拿起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林溪张开嘴,吃下那勺粥。粥很清淡,带着淡淡的米香,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蔓蔓,那个寄纸条的人,真的找不到了吗?”林溪一边吃粥,一边问。
苏蔓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警察说那个快递员的身份信息是假的,快递站也没有监控拍到他的正面,很难找到。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加强了家里的安保,以后不会再有人能随便给你寄这种东西了。”
林溪“嗯”了一声,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那个寄纸条的人,不会就这么算了。
“溪溪,别想太多了。”苏蔓看出了她的担忧,摸了摸她的头,“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只要好好休息,按时吃药,病情一定会慢慢好转的。”
林溪看着苏蔓温柔的眼睛,点了点头。她决定,以后不再胡思乱想了,好好听苏蔓的话,好好吃药,好好治疗。她要尽快好起来,不再让苏蔓为她担心,不再让苏蔓为她受累。
吃完粥,苏蔓让她躺在床上休息。林溪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笔记本上的文字,想起了苏蔓为她付出的一切,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黑了。房间里开着一盏柔和的台灯,苏蔓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很认真。
“蔓蔓。”林溪轻声喊了一声。
苏蔓抬起头,看到她醒了,脸上露出了笑容:“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林溪摇摇头,“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吗?”
“嗯。”苏蔓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书,“我怕你醒了没人照顾,就没敢离开。”
林溪看着她,心里一阵温暖。她伸出手,握住苏蔓的手:“蔓蔓,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苏蔓的眼睛红了,反握住她的手:“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彼此唯一的亲人,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
“蔓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吃药,好好治疗,尽快好起来。”林溪认真地说,“等我好了,我们一起去旅游,一起去看海,一起去做很多很多开心的事情。”
苏蔓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底的疲惫和焦虑都消散了不少:“好,我等着。等你好了,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林溪看着苏蔓的笑容,心里充满了希望。她觉得,只要有苏蔓在身边,只要自己好好治疗,一定能战胜病魔,一定能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苏蔓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疲惫,有焦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绝望。
夜深了,林溪渐渐睡着了。苏蔓坐在床边,看着她熟睡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她拿起桌上的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她情绪稳定下来了,不过还是有些怀疑。我会继续看着她,按时让她吃药。”
消息发出去后,很快就收到了回复:“做得好。继续观察,不能让她发现任何异常。如果她的病情再次加重,就按照备用方案执行。”
苏蔓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放下手机,再次看向林溪熟睡的脸庞,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溪溪,对不起。”苏蔓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我也是身不由己。等一切结束了,我会向你忏悔的。”
黑暗中,苏蔓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和无助。她不知道,这场由她精心编织的“梦境”,还能维持多久。她也不知道,当林溪发现所有真相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子。
而此刻的林溪,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所相信的真实,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她所依赖的温暖,不过是包裹着冰冷真相的糖衣。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林溪的脸上,给她苍白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她的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做一个不安的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房间,那个高大的男人一步步向她走近,伸出粗糙的手,想要抓住她。而这一次,苏蔓没有出现,没有人来救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啊!”林溪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苏蔓被她惊醒,急忙握住她的手:“溪溪,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林溪看着苏蔓熟悉的脸庞,心里的恐惧渐渐消散。她扑进苏蔓的怀里,紧紧抱住她:“蔓蔓,我好害怕,我梦到有人要抓我,你不在我身边。”
“别怕,溪溪,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苏蔓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着她,“只是个噩梦,不是真的。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林溪在苏蔓的怀里哭了很久,直到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头,看着苏蔓温柔的眼睛,心里充满了依赖。
“蔓蔓,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林溪轻声说。
“好,我不离开你。”苏蔓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林溪安心地笑了,再次闭上眼睛,依偎在苏蔓的怀里。她觉得,只要有苏蔓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勇敢面对。
可她不知道的是,苏蔓的承诺,像一个美丽的泡沫,看似坚固,实则一触就破。而她所依赖的温暖,终将在真相揭开的那一刻,化为刺骨的寒意,将她彻底淹没。
夜色渐深,公寓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独和脆弱。一场关于真相与谎言、依赖与背叛的悲剧,还在悄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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