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人谓我心忧,主子死了,我也死了。

严嚣没觉着疼,倒地了也不知道为何就躺在了地上,想来是被媚苏了骨头,仅剩的跳跃存在于挂着眼泪的指腹上,一上一下连接着心脏,他的心脏,也是这么跳动的。

怕眼泪掉落、消散,他飞快地起身,跑出去外面,没穿戏服的他只有妆造显了浓、造了意,格外行在了人的心帘上,在试镜房间里面的人,都听到了外面在楼道上等待人们地赞叹声,掀起了心帘,说着从心的话。

是的,严嚣的样貌完美,但他的心残缺,是再美丽都填补不了的,凭色望高楼,能得几层荣。相反,样貌缺失哪一分的人,都可以用品行补满,让蜂拥而至的人得以端正。

卫泠香起身,给坐在前方的人们鞠躬。

他知自己不一定现在就能得到能否饰演周祥儿的结果,身后排的队伍十有**都是来饰周祥儿的,总得等都看过了再行决断。

他的心里面有了准备,才会在导演说你回去等消息的时候,大方地点头走出去。

等他离开后,没急着叫下一位,坐在导演身边的编剧问,“我看他演得很好,您还有什么想法吗?”

这一场戏是周祥儿背后的皮被切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肉躺在了冰面上,一种生死不得行的酷刑折磨。

卫泠香的表演不管是说话还是起身都有着细节,没有忘记正在遭遇着什么。

尤其是他在起身质问纪婴的时候,嘴唇发白、身子被冻到发抖,猛然跳脱出刑具的禁锢也不见轻松,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汗滴掉在地上如进了油锅,一头滋滋作响,一头提醒着人们,他是自行撕了一层肉、见了一锅死,才能盛出活的气。

这口气,让在场的人被惊艳到忘记了鼓掌,而非不愿意鼓掌,总导演斟酌些许,“再看看,不着急定下角色。”

一个角色不是很容易就定下来的,需要多少时间,卫泠香不用知道,他本意只是想借选角的机会接近严嚣,留在他的周身三尺,角色虽只是桥梁,但试了,也是想要拿到的。

一则,做了就要做到最强。

二则,也好拿点工资,贴补父母梁上燕。

“您好,我是严嚣的助理,他让我在这里等你,接你去酒店,方便与您对戏。”

严嚣的助理?

一个长相清秀、耳垂很大、笑起来跟聚了一个聚宝盆一样的看上去刚刚成年的少年?

“你是有福之人,别留在无福人的身边。”

卫泠香给他提了个醒就要往前走,眼见他还在继续跟,心下想,这般没有眼色?看不出来身边排队试镜的人眼睛都已经青了吗?青天大老爷的青,就差把内幕从眼睛里面扣出来按在自己的头上了。

人刚出门就被拦住,看身边人的眼神,这个小助理他们都知道是谁的人,再加上小助理没有放低声音,导致部分人已经拿出手机在录了。

这是存心谋害!

想将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就算是孤立无援,照样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只不过,血不溅无辜人。

卫泠香擦去严嚣预将置于身上的灰尘,拱手,跟周围人说:“诸位莫再揣度,我与严嚣不是一路人,也请诸位做个见证,我卫泠香,从不屑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得到什么,听明白了,就去给你的主子回话吧。”

小助理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张着嘴狂摆手,跟周围人解释,“大家别误会,严嚣没有那个意思,严嚣从不做这些事情的。”

那又为何要人等在这里?

怕是一场鸿门宴吧。

卫泠香栽了对方后,出了大门,觉得今日的阳光甚好,好到眼前便是一场春花梦,想栽进去大梦一场,可惜,梦已醒,再难回。

卫泠香转头,看向试镜的高楼,曾几何时,他也有一座高楼。

“哥哥!”

严嚣的声音让卫泠香的眼神瞬间变回原样,被看出是杀手的杀手不敬业,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即使面对仇敌,也有交好的心。

“什么事?”

“抱歉啊,我不知道我的邀请会给你带来困扰,我跟他们解释是一场误会了。”

真挚的道歉,卫泠香不想听,转身就想走被他伸出手臂拦下,眼睛没有看向身旁,不知身旁的人神色几何,倒是有一贯作风,恶心了自己也要恶心别人。

“哥哥长得很好看,我想和哥哥交朋友可以吗!”

你说,敌人吗?

你说,不死不休。

我说,朋友吗?

卫泠香偏头,看他眼里满是真诚,以同样真诚回复,“好啊。”

严嚣笑地眨了两下眼睛,得到答案了把拦住他的手臂放下来,抬起,提前准备挥挥,但要先等话说完。

“以哥哥的实力是一定会被选入剧组的,等哥哥正式签约后就能住在剧组演员统一居住的酒店了,届时,我再和哥哥多多交流感情,现在我得回去帮忙搭戏,哥哥千万记得我。”

“好啊。”

卫泠香的笑意是那远山、那长河,有千重影、万重流,若不去想为何这么远得怅然若失,光看眼前是极其美的,严嚣只能看到眼前这一层,也是珍贵的情意。

而严嚣的笑意是镜中花、水中月,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折了意境,让其难看非凡又称作四不像了,卫泠香看过四季花、天上月,不会被假花、假月打动,能得一丝笑容,是没有撕开虚假面皮前的体面。

严嚣不是杀害主子的凶手,可以仇人的礼相待。

主子的仇家这边升、那边落,杀意最盛不是严嚣,最末也不是严嚣,何况,已经落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没有必要再故弄玄虚地杀人。

主子死的那天,卫泠香亲眼所见天上神、地下鬼合在了人间,神像自天上而来,抬头所望,皆是神光抚顶令人不寒而栗,地狱无常、阎罗小鬼、镣铐罪者密密麻麻地压过来,天兵天将、阴兵开道、这一刻,除了人全是诞幻不经!

天早已经变了,变的人自觉渺小,自知本是沧海一粟,但卫泠香为了主子弑神、镇鬼,可剑尖刺向之处,皆化作一缕飘烟。

他知这是一场无法破除的幻象,未曾想到自己也死在了这场幻象里。

重生许久,卫泠香始终不得眉目,是一场梦?还是现实?即是梦,是谁所造?即是现实,又是为谁所杀?

他曾经迫切地想要寻找一个答案,也正因疯狂的举动被送去了医院,花了钱,父母心静了,吃了药,卫泠香却更加躁动难安,药石无医便是真相。

所经历的一切是现实,可他回不到过去,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现在。

自己能重生,那么主子呢?

这些年里,他一直在寻找主子的下落,哪怕是同伴、仇人、一个认识的人也好,可始终无果,如今在屏幕上看到了严嚣,自当寸步不离,要一个真相,得一个复仇的机会。

卫泠香一大早就早早起身了,昨日选角,想来今日就能出结果,在给父母问了早后,制片人打电话过来。

“再试一下周祥儿的戏。”

卫泠香退了昨晚住的小旅馆,重新提着行李、抱着鸡回到了试镜的楼里,把行李和鸡交于剧组的工作人员看管,重新进了试镜的房间,才知今日再次试镜的原因。

昨□□演周祥儿的演员里面有两位演员表现得格外出色,板上钉钉是在两个人之间做选择了,今日再次试戏是为了确定角色的最终归属权。

卫泠香住的地方较远,到达的时候,另一位演员已经试镜完毕了,在门外坐着等待,试镜的房间里面多了两三位来搭戏的演员,其中还有严嚣,主角光环不是不离身,是不离人。

严嚣今日穿了戏服,看样子等确定了角色就要立马开拍,他的笑容,卫泠香是不会接的,直接听导演说:“你试一下周祥儿在得知自己被派去伺候贵人,又被纪婴截胡的这场戏。”

剧本上不会给人物神态,全靠演员对这个人物的理解是如何,演出来的便是如何,卫泠香想饰演周祥儿这个角色,便已准备万全。

他借了个凳子,坐下来跟导演点头,戏开场,却演不尽人的七情六欲。

内在的情绪再如何波动,当你是周祥儿时,势必要压下心头好不容易暖热的一腔热血,盼了好久终于能从这个魔窟里面走出去,眸子再亮,都不得亮过从墙洞里面撒进来的光。

“早早打扮了享福去吧。”

“多谢公公。”

周祥儿在出门前又照了照铜镜,能被贵人选择的几分没有失掉才敢出门,走进主殿,里面所站的人都是要被送往各个府邸的。

能得贵人赏识,他自是站立前方,却久久不见朱公公来,难道是生了什么变故?否则岂敢让贵人久等。

周祥儿的手出了汗,眼神卑微入尘埃,直到听到了脚步声,偏头,看到了朱公公地出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少年,少年身着不是西行厂的服饰,倒像是富家公子的装扮,一系宝蓝金腰线,海棠微雨伴鱼游,好绣工,衣是金贵衣,样是天上仙。

周祥儿还未转头,便听朱公公说:“娆妃娘娘已有人选,周祥儿,你且退下吧。”

“什么?”周祥儿难以置信,他曾经偷听到富家人想要一批美人骨,如果自己这一次不曾被选上,那么下场便只做美人骨,不行!

周祥儿冲到殿上,跪在朱公公的面前,为自己争取,“我对干爹的忠心日月可鉴,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还请干爹助我。”

“拉下去。”

不听一字一句,便是西行厂的风格。

在周祥儿被拉回房间,不死心地等到了入夜,以身入厂探查局势,白天的话未完留到了晚上,在朱公公教了少年规矩离去后,他明白了些许,翻身入后院,隐入了纪婴的房间,袖中出匕首,直指纪婴。

“你的脸花了,便挡不了我的路了。”

严嚣摊开胳膊,姿态任意却隐隐可见端正与自如,深深地挑眉逗了一下对面的人,便让他出了戏。

卫泠香将匕首收起来,完成了最后的表演,冷漠道,“纪婴这个时候,笑不出来。”

“我不是纪婴,我是严嚣。”严嚣放下了胳膊,笑道,“这一次试戏不用我搭戏,我负责让你们出戏。”

试戏到此已经结束。

最后的结果,是三个人一起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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